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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修的眼睛也亮了起來:“神人啊沈將軍!哎,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說真的,你那天是不是就已經全都知道了?既然知道,為什么不反擊,為什么還要任由事態惡化下去?” 沈長河懶散地抬眼看他:“是啊,為什么?這個原因你可以慢慢想?!?/br> “看來將軍是明白人?!痹薜溃骸澳敲茨憔筒恢薄切┛赡軙挥脕碇缚啬愀嘧锩淖C據嗎?” “袁修,”沈長河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向上彎起:“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故弄玄虛且自以為是的蠢貨。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出去?!?/br> 袁修瞪著他。他忽然開始懷疑,眼前這個開口就是冷嘲熱諷的男人和幾日前被凌*虐得傷痕累累、不省人事躺在謝忱舟懷里的“病美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 袁修也為自說自話感到十分無趣,最后終于走了。時值正午,太陽光毫不吝嗇地順著天窗投射下來,沈長河隨之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退,竟像躲避什么洪水猛獸似的??諘缂澎o的牢房中鐵鏈拖曳著發出陣陣輕響,漸漸地,隨著被繃直到最大限度而停下來。 退無可退了。 陽光避無可避地照到了他的雙足?!斑昀病?,仿佛是皮*rou被燒紅鐵板炙烤所發出的刺耳聲響,沈長河只覺被曬到的皮膚仿佛被人用guntang的火鉗強行掀開一樣,痛得立刻低低呻*吟了一聲! 好疼……像是在被凌遲! 他想躲避,可束縛著手腳的鐐銬卻讓他無處躲藏:它們將他死死釘在極為有限的狹小空間之中,使得他幾乎動彈不得。極致的疼痛之下,沈長河幾乎是無意識地繃緊了身體,一雙碧綠色的眸子虹膜迅速褪去顏色、只余一片慘白中簇擁著的黑色瞳孔;而微微張開的薄唇之間,上下四顆犬齒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轉變成為鋒利無比的獠牙。 “呃啊——!” 身體里仿佛燃燒著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般,快要把他整個人都燒成了灰!恍惚之中,有人似乎正快速向他這邊跑來,焦急地喚著他的名字…… 緊接著,就是鮮血甜腥的味道充斥了鼻腔。當他再度恢復意識之際,映入眼簾的卻是謝忱舟年輕俊美卻蒼白到沒有半點血色的笑臉:“你終于醒了!” 沈長河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睛沒有變,牙齒沒有變,其他的也都一如既往,就連銬在手腕上黑沉沉的鐵鐐也還在。那么,難道之前自己是做了一場噩夢?試著伸出一只手去感受陽光的溫度,卻只是感到些微不適,而并沒有之前“夢中”那般疼痛難忍。 “義父,你嚇死我了!”耳邊是謝忱舟欣喜若狂的歡呼聲:“多虧我在外面聽見你的聲音趕緊沖了進來,否則……” “別再叫我‘義父’了?!?/br> 沈長河冷冷地糾正道:“你我已不是家人,請自重?!?/br> 謝忱舟啞口無言。她剛才一時興奮過頭,竟忘了兩人之間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往:“對……對不起。我只是,太高興你挺過來了……我的血還是很管用的,能治好你的??!” 什么?! 聞言,沈長河眉頭緊鎖地回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謝忱舟手臂上多了兩個明顯的血洞—— 一個相當不好的預感浮現在他腦海之中。謝忱舟的反應很快就印證了他的猜想:“你似乎非常需要人的鮮血,所以我就自愿把我自己的血獻給了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拿開!” 孰料,面對她熱情無比遞過來的手臂,沈長河卻像觸電一般蜷縮著身子向后躲去,聲嘶力竭地吼道。謝忱舟驚愕地看著他,喃喃道:“你剛才明明一直在主動吸我的血,為什么現在卻又不要了?將軍,你病得很厲害,如果不吸我的血你甚至都無法恢復神智!” 禁制一旦解開,你會失控。 你已經開始失控了,若再用禁術壓制毒癮,會淪為我也無法控制的殺人機器。 血族——這小子是血族怪物! 燕帝國未來之主已經出現,她才是即將改變玄天大陸格局的真命天女!至于你的兒子——他不過就是融合了血族之血和人類野心而降生的骯臟怪物,而且,也逃不過你們霍爾木茲家族必然短命夭折的詛咒! …… 從前所經歷的種種夢境和現實交錯著、反復在腦海中回放,再聯想這幾日自己對陽光的極度敏感和恐懼,沈長河瞬間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仰起頭,望向天窗外的藍天,無聲且悲哀地笑了—— 呵,什么“烈火不焚”,什么“神之血脈”,全是徹頭徹尾的謊言!他根本連“人”都算不上,本質上不過是個怪物!難怪他的父親沈慕歸終其一生都尋找壓制這種可怕血統的方法,難怪養父龍澤從他很小的時候就用金針封住他周身血脈,難怪他的頭發永遠無法剪短、受過的傷總會迅速自愈…… 命運所給予的每一份禮物,本來都是明碼標價了的。而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這意味著,從今往后,他都再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沐浴在陽光之下;從今以后,他只能靠著吸食人的鮮血來維持生命! 這樣一只不為世俗所容的“怪物”,還有什么未來可言! “將軍?”謝忱舟眼看著面前這個美麗的男人神情恍惚地、詭異地面帶微笑,之后卻又莫名流淚,心里只覺得疼得厲害。她以為是自己之前那幾天的“狂歡”把他刺激到精神崩潰了,便愧疚兼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請不要這樣好嗎?見你如此我真的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