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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沈長河這一代,他卻不這么想了。母親和蕭子業前面攢了三十多年的老本兒,在他手里又經過了幾年的悶聲*發大財,如今的西南軍政府有實力、也是時候向外突圍、擴*張了。只不過,現在的沈將軍有些疲勞過度,需要好好放松一番。安撫好自己忠心耿耿的張副官,他便趁著自己還算清閑的功夫開始滿城地逛,順道考察考察當地風土人情。 合眾國成立以來,維新政*府雖然軟弱且窮得叮當三響,但在于全國范圍內推行包括大、中、小學在內的現代教育這件事上卻可謂下了血本——維新政府將其稱之為“(此處不被允許描寫)”。前期大總統陳武還沒“老邁昏聵”之時,國民教育以理、化、工等學科為主,意在“經世致用”;而從合眾國歷十四年開始到現在,這場轟轟烈烈的“(此處不被允許描寫)”已經變了味兒(此處不被允許描寫)。 因此,當一群胸前別著刻有陳武頭像徽章的小孩子嘻嘻哈哈走過去的時候,他們兩人都沒多么驚訝。反倒是張牧望著這些小孩子的背影,頗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這要是在老家,我兒子估計也這么大了……” “哦,你連孩子都有了?”沈長河明知故問地開著玩笑。見他此刻心情好,張牧索性壯著膽子接了話茬:“哪兒能吶!這么多年跟著老大您鞍前馬后東奔西走,天涯為家,哪兒顧得上什么終身大事……沒得老婆哪兒來的兒子嘛!” 他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哪兒”,語氣幽怨得活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聽得沈長河不由莞爾:“不如給你放個長假,讓你回趟老家討個老婆,怎么樣?” “瞧老大您說的,屬下是那種為了娶老婆就忘了主子的人嘛!”張牧連忙替自己辯解:“再說了,老家那些村姑都是些庸脂俗粉,屬下看不上?!?/br> “臭小子,”沈長河伸手一點他的額頭,笑罵道:“人家姑娘不嫌棄你就不錯了!” 兩人正說笑著,就被前面呼啦啦圍上去的一大群人給攔住了去路,里面隱約還傳出女人的哭聲。沈長河本想就地繞行,卻在聽清其中一個男人的怒吼之后,生生停住了腳步。 誰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一) “賤人!你們的校長都說了讓你陪哥幾個‘學習’,怎么著,你還想‘違反校規校紀’不成嗎?” 男人的漢話說的相當生硬蹩腳,但總還算比較連貫;再看他那張留著大胡子的下半張臉和眼、鼻深刻立體到了夸張地步的上半張臉、黝黑的皮膚、頭頂烏黑的小帽子,不難判斷這是一個身毒國人。 所謂“身毒國人”,指的是位于玄天大陸南部、大秦合眾國西南地區的西南鄰國、身毒國的國人。身毒國與百越毗鄰,中間僅隔著一座帕巴爾山,但人種卻完全不同:百越人身形矮小、面部輪廓凹陷粗糙,在如今的秦人看來是很丑陋猥瑣的,其人多信仰多神教;身毒國人則身形強壯、面部深刻突出,乍一看與突厥人、波斯人類似,但卻沒有此二者那樣高挑,且長相也更粗獷厚重。身毒國人由于歷史上曾分別為佛教、獨神教勢力滲透傳教,故而獨神教徒、佛教徒分庭抗禮。 至于眼前這位看上去不過二十歲的身毒國人,則應該是個獨神教徒——因為,只有獨神教徒才會戴這種形制特別的黑色小圓帽。被他抓著胳膊的秦族女孩子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清秀白凈的臉上滿是淚痕,一邊掙扎一邊哭著哀求道:“求你,求你們了,別這樣……” “你們這群外國鬼!”擋在女孩身前的赫然是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聲音脆生生中帶著深切的憤怒:“我姐是陪讀又不是□□,你們這幫洋鬼子還要點兒臉嗎,成天就知道欺負秦人,算是什么東西!” “小兔崽子,找死!”身毒國青年一巴掌就將小女孩兒扇到一邊的地上去,順手揪住她jiejie的衣領,銀笑著:“來吧美人兒,哥哥帶你回家讀圣賢書,聽話呦?!?/br> 他一個人在這邊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良家女子,圍觀的秦人中不乏青壯男子,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大家只是麻木地看著熱鬧,安安靜靜地當著看客,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彩色電影、講的不過是虛構的故事一般。 “老大,要不要把駐軍叫來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張牧還是出于良心本能地急火火問向自家將軍。沈長河的表情仍是平靜的,心里飛快地權衡了一番出手阻止和放任之間的利弊,隨即一言不發,旋踵欲走。 ——軍是軍,政是政,他沒必要為兩個不相干的平民打破當地的兩方勢力平衡。 “我殺了你們這些洋鬼子!” 就在他即將離開現場的一剎那,就聽一聲尖利的大叫,方才被推到一邊的小女孩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舉著一把小小的匕首彈簧似地飛身而起,沖著身毒國青年就撲了過去!眾看客終于發出了一聲感興趣的驚呼,部分人簡直忍不住要鼓掌了: 精彩,太精彩啦!要是這小丫頭能宰了這洋鬼子,就更精彩了! “兔崽子你這是自找的!”身毒國男青年獰笑轉身,一只手臂緊緊地箍著從頭開始一直哭泣的jiejie,另一只手劈手奪了小女孩的匕首反過來就要刺回去:“那你就先去死吧!” “噹”的一聲輕響,看客們所盼望出現的刺激場景并未如愿出現,因為終于有人出手制止了。小女孩只覺身子一輕,下一秒就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攔腰抱在懷里,那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隨即在她頭頂響了起來:“適可而止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