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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她站在了這里,聽著身毒國來的老人販子婆婆mama地墨跡著:“……大小姐真是慧眼識珠,這次的貨正是您最喜歡的混血兒,會說漢話,長得漂亮個子還高,包您滿意!” 用“漂亮”形容男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陳舒平并不十分介意。她只是順著自己感興趣的點問了下去:“有多漂亮?是金發碧眼嗎?” “這……”老人販子犯了難:“大小姐,您這不是為難我嘛。小老兒經營這么多年,就沒見過哪個混血是金發的,這也不符合自然規律呀?!?/br> 算你還說了句實話。富有生物遺傳學知識的陳大小姐莞爾一笑,素手一指:“把簾子掀開,我要看看成色?!?/br> 老人販子這才松了口氣,將蒙住鐵籠子的黑布掀開一個角,向里面伸進去一只手。隨即,他像是握著什么寶物似的往外緩緩縮回手,最終將另一條不屬于他自己的手臂也順著鐵籠子的欄桿縫隙輕輕牽了出來。 陳舒平居然就這么輕易地看呆了。她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么白的手臂,也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手?;\子里的人該是穿著一身白衣的,潔白的袖子不夠長、遮不住他修長的手臂,也比不過他膚色的雪白。 他的膚色白得幾乎是泛著冷光的,仿佛天山雪蠶絲織就的上好綢緞一般光滑無匹。手腕上系著一條細細的銀色鎖鏈,長長地延伸回黑布下方的鐵籠之內,可惜陳舒平看不見里面的情形。不過,僅僅是盯著眼前這只手看,她就覺得自己已經驚艷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明顯是屬于男性的手,指骨修長,骨節分明,五指尖尖卻并絲毫不顯陰柔。與其說手掌大,不如說是手指長:按照西洋人的研究,人的四肢都是成比例的,能有這樣長而細的手指,他一定是位身形頎長之人。和手臂一樣,這只手也是雪白到泛著冷光的,唯獨指甲里的淤青及手背上的道道傷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看起來像是曾經受過很重的傷。 “把這布簾子打開,我想看看這奴隸長什么樣?!标愂嫫揭贿呎f著,一邊自己動手就要去揭開那黑布。老人販子一把按住她的手,訕笑一聲道:“這不合規矩。您想看完整的成色,那就是額外的價錢了?!?/br> 這個狡猾的老東西!陳舒平翻了個沒有淑女氣質的白眼兒,命令保鏢又給了老人販子一百兩白銀,這才獲準徹底掀開了黑布—— 一時間,室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陳舒平和她身后的一眾彪形大漢全都看傻了眼。在她的印象中,奴隸都是又臟又臭、蓬頭垢面的,可坐在籠子里的男人卻干凈貴氣得像是世家公子,又或者是哪一國的王子。一支形制考究的玉簪將他的一部分漆黑長發在頭頂綰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剩下的大部分都柔順地披在身后,額前自然垂落些許未梳上去的發絲,純白色的長衫松松地穿在身上,頗有古時名士之風流。 如果不是從他的袖口、身下延出來的幾條細長銀鏈,如果不是隔著鐵籠,陳舒平幾乎以為對面之人根本就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你好?!彼m結了半天,居然先羞紅了一張臉,訥訥地出了聲。男人長長的睫毛微動,眼睛緩緩張開,妖異的綠眸只看了她一眼,隨即面無表情地重新閉了起來。直到這時,陳舒平才發現他的臉有多美——簡直可以說是美得驚人……美得讓她感到害怕。 灰綠色的眼睛,說明他確實是有吐火羅血統的。老東西除了貪婪了點兒,還算是個誠實的混蛋。陳舒平扭頭看向薩迪克·汗:“他是啞巴嗎?手上怎么還有傷?” “當然不是!”薩迪克·汗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陪著笑道:“畢竟是個大活人,抓來的時候頗費了些力氣,現在正鬧著脾氣吶,過幾天就好了。您看見那幾條銀鏈子了吧?鎖著手腳呢,沒法傷人。還有一條——” 說著,他猛地伸手一扯“奴隸”肩頭下方垂下來的銀鏈,力道之大竟把后者拽得身子往前狠狠一傾,鮮血立時洇透了胸前柔軟的布料:“穿了他的琵琶骨,只要您不給他取下來,他就得乖乖任您擺布!” 陳舒平聽得心驚膽戰,看得也頭直發暈。她畢竟成長于文明國家,就算是秦國,也絕對沒有如此拿人不當人的殘忍做法,今兒她算是開了眼界。 定了定神,她有些后怕地撫了撫胸口,輕聲問道:“我想買下他,你要多少錢?” 薩迪克·汗狡猾地眨了眨眼:“你出多少?” 陳舒平猶豫著在心里盤算著自己帶來的金銀鈔票,半晌才報了一個數字:“一百萬元大洋幣,夠了吧?” 薩迪克·汗立刻在腦海中換算了一遍:一百萬元大洋幣,相當于一千二百七十九兩黃金,于是立刻搖頭:“算了,陳大小姐還是去別家看看吧?!?/br> “……”陳舒平面紅耳赤地握緊了拳頭:“一百五十萬元!” “多少錢小老兒都不賣?!彼_迪克·汗笑的jian詐無比:“別說您這不是現銀,就算是,那也不如前幾個買家出的價位!不賣了,送客!” “你知道我是誰么!” 陳舒平眼見著他就要攆人,終于有些急了。她知道自己這是色迷心竅,但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張口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本小姐是秦國大總統的女兒,肯照顧你的生意是給你面子!” “哈,小姑娘你嚇唬誰吶?”薩迪克·汗不屑地一撇嘴:“秦國大總統是誰小老兒都不知道,你就算是大總統的女兒又能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