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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自己,無親無故,了無牽掛,死在實現理想的路上,并不算是很壞的結局。 伊藤美咲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她只道自己現在算是捏住了沈長河的軟肋:沈長河真是個少見的好人,除了對她和東瀛人冷言冷語之外,幾乎可謂圣光普照,隨便找個只見過一面的孩子竟然都能讓他就范,真是意外之喜! 她伸過手去輕輕抬起他已經開始泛起青色胡茬的下巴,口中嘖嘖:“那么沈將軍,關于你們西南軍政府接下來的部署,也交交底吧?” “把他放了?!鄙蜷L河被迫抬起頭,一雙綠眸雪一般的亮:“別讓我說第三次?!?/br> 伊藤美咲認為他的腦子是被電糊涂了。她既然能把阿爾伯茲抓來第一次,自然也能抓第二次,放了又有什么用呢?可她還是從善如流地一揮手:“放這孩子走吧?!?/br> 阿爾伯茲哭啼啼地被送了出去。伊藤美咲目送他走出去,又回頭看向沈長河:“這回可以說了嗎,將軍?” 沈長河虛弱地點了點了頭,張嘴似乎說了句什么,可聲音實在太小,伊藤美咲根本聽不清。于是,她不得不上前一步附耳過去,卻在下一秒痛得立刻后退了半步。 ——就在剛才,沈長河竟毫無預兆地突然發難,一口咬在了她的后頸上。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半塊rou直接從后頸翻卷起來,像嬰兒微微張開的小嘴,淋漓的鮮血瞬間流遍了她捂住傷口的手! “軍政府的下一步計劃?”沈長河偏過頭去吐出嘴里的血沫,笑容慘淡:“當然是宰了你?!?/br> 直到此時,伊藤美咲才終于反過味兒來:他在求死。 是了,如今在外界眼里,沈長河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而死人是做不了將軍的。失去了所有的權勢地位,還落在了她的手里,他一定已是生不如死。 可他一心求死,她偏不讓他如愿。從前她總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沈長河,所以即使他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也無傷大雅??墒亲罱?,她才發現自己真是大錯特錯:沈長河這個人最大的魅力居然不在臉上,而在于他那張得理不饒人、又毒又損的嘴上。 這可真是個令人震驚的發現。 她愛聽他陰陽怪氣地諷刺甚至怒斥、謾罵自己,因為這能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和快樂;所以,她才對“折磨”他這件事如此上心、如此樂此不疲! “好啊,”她嬌笑著撩開裙擺,跨坐在刑架上,精致小巧的鼻尖幾乎要貼住他高挺筆直的鼻梁:“來吧,殺我!” 一邊說著,伊藤美咲的手卻很不老實地一路向下,找準位置按了下去:“美咲聽說,你們中原人對女仇人最惡毒的報復方法,一向是‘先*jian*后殺’的……今天美咲就滿足你復仇的愿望,如何?” 室內的熏香氣息也愈發濃烈起來。沈長河終于開始為自己的沖動后悔了——現在他雙手不得自由,腿已經斷了不聽使喚,而這熏香……里面也是加了料的。 春*藥。 雖然外表并不多么富有男子氣息,但他確實是個血氣方剛、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伊藤美咲的動作讓他當即漲紅了臉,吼道:“別碰我!” “將軍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可是誠實的很呢?!币撂倜绬D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看將軍這反應,不會還是個雛兒吧?沒關系,今天美咲就讓你成為真正的男人?!?/br> 新舊時代(三) 隔壁吐爾遜那一家子搬走得悄無聲息,好像生怕再跟沈長河扯上半點關系似的,有點子躲避瘟神的意思。不過伊藤氏姐妹二人并不在意這個;尤其是伊藤玲奈,一雙眼睛幾乎是長在沈長河身上了。 倒不是她過分癡迷于后者的美貌,而是前些天jiejie做的事把她給結結實實地嚇個夠嗆。 那天下午她沖進去的時候,jiejie正在以一種非常不雅的姿勢跪坐在沈長河身前,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已經少得聊勝于無了。情急之下,她袖中銀線長了眼睛一般飛出,卷起被伊藤美咲脫下來的一件衣服蓋住了沈長河的身子,同時厲聲叫道:“姐!你怎么能這樣做?!” “心疼什么,他不是你的男人,之前又屢次三番利用你,你還自作多情?”伊藤美咲嘴上說得硬氣,行動上卻收斂了些許,攏好衣衫重新站了起來。伊藤玲奈被她的話一下子戳中了痛處,磕磕巴巴道:“士可殺,不……不可辱,阿姐,無論如何你,你都不該用這么下作的方式羞辱他!” “好吧?!?/br> 伊藤美咲悠悠地嘆了口氣,一指沈長河的臉:“阿姐就把他讓給你,只要人別弄丟了,怎么玩兒隨便你?!?/br> 伊藤美咲說到做到,其后的幾天里果然再沒出現過。不知是不是出于變態的惡趣味,她解了施加在沈長河身上的傀儡術,卻也重新給他銬上了鐵鏈子,并且沒把鑰匙留給伊藤玲奈:她總隱約覺得,自己這個向來老實聽話的meimei,最后會色迷心竅地跟著沈長河一起逃走。 沈長河的腿傷好得飛快,接了斷骨之后很快就能站起來了,可他幾乎動也不動一下,也不說話,整日就是閉著眼充當一尊冷冰冰的雕像。伊藤玲奈不知道他為什么傷勢痊愈得如此迅速,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連自己都不愿意理睬了,所以心里也很難過。 ——她知道,之前高昌王宮里面沈長河那些溫柔可親都是假象、是為了更好地接近她、利用她??伤F在寧愿被他利用,也不想他把自己當做空氣一般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