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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沈長河是將軍,是西南軍政府的“一把手”,一定程度上已經是影響這個國家未來走向的重要因素,大是大非面前,她一向分得清。所以于公于私,她都沒有理由不去效忠于眼前這個男人——哪怕,她打心眼兒里就不待見他。 對于這件事,多年后徐曼舒有次來上京述職時正巧遇見李云凌,后者也曾表達過驚訝:“你討厭他?” “我為什么不能討厭他?”徐曼舒一臉坦然:“哪條律法規定是個女人就要喜歡他?” 李云凌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這么好看的男人,真的會有人不喜歡他嗎?” 徐曼舒道:“我喜歡的是女人,又不是男人。更何況,就算我喜歡男人,也絕不會是他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應該是那種陽剛帥氣的男子漢!而且,沈長河這廝比女人美,你難道不會嫉妒他么?” 李云凌被噎得險些嗆著:“我?嫉妒他?我嫉妒一個男人干什么?” 徐曼舒沒說話。也正是從這時起,她才意識到自己之所以一直以來都這么討厭沈長河,居然是因為“嫉妒”。嫉妒他比自己長得更好看,嫉妒他隨隨便便就能討得女孩子歡心,嫉妒他……生來就是男子。 “你覺得呢?” 輕輕松松的四個字硬生生把她從回憶中拉回現實。沈長河毫不介意地在她面前脫去外套、內衫,直至露出單薄且膚色雪白的后背。 ——如瀑長發流云般垂落,遮去瘦削的肩,腰細如柳,膚如凝脂,當真是春色惑人,美不勝收。 只可惜,確實太纖瘦了些。 “我覺得你病的不輕?!毙炻鎸χ矍暗摹按汗狻北П鄱?,冷冷道:“娜迪亞國師是高昌王最寵信的人,你又是她的親兄長,借此機會好好談談兩國化干戈為玉帛它不香嗎?” 沈長河聞言轉過身來,嗤笑道:“你能想到,法爾哈德就想不到?他是讓如風勸降我,可我懶得聽那些廢話,索性先下手為強?!?/br> “結果,娜迪亞十分感動,然后拒絕了你?哈哈哈哈哈!”徐曼舒先是不客氣地嘲笑了他一番,然后才別開了眼:“你,你把衣服穿好,我好歹也是女人……成何體統!” 沈長河一挑長眉:“大姐,我又不是女人,還能色*誘到你?”一邊說著,他還示威一般地作勢要往前走,嚇得徐曼舒連忙捂住眼睛:“耍流氓啊你!” 再移開手時,眼前的妖孽卻已走進屏風后的浴桶里,水聲嘩嘩地傳了出來,同時,還有這廝輕佻的調笑:“原來徐曼舒徐‘先生’也會臉紅?真是稀奇?!?/br> “老子臉紅個屁!”徐曼舒跳腳罵了一句,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抿了抿嘴,話鋒一轉:“你就這么想打仗?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千里奔襲,你的滇軍到了邊境早已人困馬乏,拿什么跟人打?” “當然不是立刻開打——戰爭無可避免,可眼下還有比戰爭更要緊的事?!?/br> “那是什么?” 水聲停了一瞬。半晌,屏風后的沈長河才語氣和緩道:“曼舒姐,接下來的情報工作,還要勞煩你一力承擔了?!?/br> “職責所在,一切都交給我,你且放心?!毙炻娈敿凑骸耙姆矫娴那閳??” “軍政府下給高昌王的戰書之中,已約定七日后開戰?!鄙蜷L河平靜道:“從今天起七日之內,邊境二十三城官員涉嫌通敵的任何異常舉動,都要實時向我匯報?!?/br> “遵命?!毙炻婷C然道:“為保穩妥,邊民少數民族、尤其是扈特族人聚居區,是否還要監控?” “不必了?!?/br> “真的不用嗎?我們的人手還算充足,分出一部分人馬監視那些蠢蠢欲動的扈特人,應該不成問題?!?/br> 沈長河淡淡一笑,道:“這次我們的對手不是獨神教,而是原西北軍閥楊懷忠的余黨;打著扈特人的名義向高昌‘獻地’,則是一場自上而下的分裂*國*家的陰謀。兩國開戰,幕后主使必然要忍不住向新主子‘投誠’,我們只需在此時甕中捉鱉即可,莫要打擾普通民眾?!?/br> 因此,監視民間一舉一動不但沒必要,而且必然會影響普通民眾生活。而在整個“清理叛國者”的過程中,如果過多干涉普通民眾生活,必然會讓西北地區百姓對西南軍政府觀感不佳,還會打草驚蛇,所以不但不必這么做,甚至是——不能這么做。 步步為營,每一步都要精確到最小的細節。曾經死也不愿涉足權力之爭的沈長河,能做到今天這一步,自己也起到過推波助瀾的作用。是對抑或是錯,誰又能分辨得清? 她如今所能做的,也不過只剩下一件事而已:只要是他下的命令,無論多難,她都會去克服。他想要的結果,她定盡全力做到。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指示么?” “待叛變者與高昌取得聯系后,截下情報,留作罪證?!钡统辽硢〉纳ひ糁型赋隼湟猓骸爱斒抡呔偷靥帥Q。其家人及一切知情者,秘密關押,嗣后處置?!?/br> “是,將軍?!绷季?,徐曼舒才緩緩抬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徐曼舒,定不辱使命?!?/br> 小迷弟 時入深冬,萬物裹上素銀的西陲二十三城,掀起了一場悄無聲息、卻波及面極廣的大清洗。 幾乎是不到三天的時間,接連有五十幾名縣長級別以上的官員莫名其妙消失了行蹤。更奇怪的是,這些官員雖然“失蹤”了,可當地卻并沒有因為“群龍無首”而陷入混亂,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別的勢力在有條不紊地接管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