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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部長,原來你也會說人話、講大道理啊?!?/br> 李云凌冷嘲熱諷地笑了笑,道:“那我便與你講道理!你這句話說的沒錯,可是你一個殺人犯又有什么臉去追究別人傷人的責任?您這臉皮厚得,嘖,不知道子彈能打穿不?我看夠嗆?!?/br> 她這話說得相當直白,與以往那些文縐縐一板一眼講道理的“訟師(注:古時對律師的稱呼)”又完全不同,聽得圍觀群眾們立時哄笑起來!陳啟明聽在耳里,惱在心里,也深知老百姓嘲笑的就是他自己,因此在羞憤之余又多了幾分惱羞成怒:“好,好??!小賤人好一張伶牙利嘴,公子我是小瞧你了!你不是想護著你身后那個雜種嗎?來人!” 立刻便有十幾名拿著鞭子的憲警沖了上去,將兩人團團圍住。李云凌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直到沈長河的聲音在她身后低低響起:“閃開!” 身體本能地聽從命令躲了開去,破空聲霹靂而下,又是結結實實的一鞭子抽到了沈長河身上。這一次沈長河未再強行忍耐,唇齒之間立時便逸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呻*吟,和著一口鮮血噴濺而出! “別打了!求求你們,別再打了!” 人群中,有幾個人率先跪了下去,面向陳啟明車輛方向連連哀求。見有人跪下來,其他早已被這急轉直下的“劇情”嚇傻了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期間又有些人猶猶豫豫著跟著跪了下去,隨后更多的人也或清醒、或懵懂地隨了大流兒,原本只是一兩個人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到了最后竟變成了愈發高亢的數股洪流。 “請大人放過沈先生!不要再造殺孽了!” “沈將軍是好人吶,陳大人您若殺他就是寒了民心!” “是??!就算是憲警部再權大勢大,也不能濫用私刑??!” “別管這群刁民,再給我打!”陳啟明氣急敗壞地把左手伸出窗外用力揮舞,憲警們得令再次揮起鞭子。在眾人的求情聲和鞭子的呼嘯之中,沈長河緩緩闔上了雙眼—— 預想之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倒是溫香暖玉抱了滿懷。他驚愕地睜開眼,卻見原本已經躲到一邊的李云凌不知何時竟撲到自己身前,張開雙臂死死地護住了自己。 陳啟明命令司機將車開得近了些,隨即被人抬著下了車。李云凌后背被鞭子生生抽下一條rou來,翻卷的皮rou不斷流出血來,可她卻不敢在沈長河面前表現出絲毫痛苦之色,只能咧著嘴笑:“我沒事兒!他們這力道是沒吃飯吧……靠,還真他媽的有點兒疼?!?/br> “你……” 沈長河神情復雜地剛想說些什么,然后在鞭子破空之聲再次響起的那一剎那變了臉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眼見著李云凌又要挨上這狠狠一下,眾人耳邊只聽得幾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就見原本牢牢固定在刑架上的男子束縛手足的鐵鏈悉數落地,紛紛碎做兩節。 他竟然就這么輕易地、徒手掙斷了兒臂粗的鐵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疼得只能保持著抱住他肩膀詭異姿勢的李云凌。她愕然地看著沈長河手里緊握著的鞭梢,大腦一片空白。 自穿越以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一直停留在“由封建專*制過渡到民主共和”這個層面上,但除了“點xue、輕功、內力”這三樣稍微不合常理之外,顯然這個世界并沒有超脫上一世時所在的那個世界上固有的一切;可是僅憑人力就能扯斷鋼鐵制成的鎖鏈……她仿佛聽到了世界觀土崩瓦解的聲音。 ——原以為是個冷門題材的近代晉江言情小說,結果竟然是個類似“斗X蒼穹”、“大X宰”這樣的玄幻練氣起點文? 李云凌黑人問號臉。 隨即她又想起,此類起點文最大的特點不就是男主裝*逼收小弟開后宮征服世界嗎?難不成自己只是男主(也就是眼前這位)的后宮之一? 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直到看見沈長河臉上若隱若現的金紋之時才消失不見?;秀敝?,李云凌似乎聽到了人群此起彼伏的驚呼之聲和陳啟明歇斯底里的怒罵聲,有些迷茫地喃喃問道:“將軍,你的臉……?” “你今天不該來這里?!?/br> 沈長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直到此時,李云凌才發現他一雙綠眸之中那原本比常人稍大些的瞳孔竟異變成了一道狹窄的豎瞳——就像那些喜歡在暗夜之中活躍的動物一樣,比如說貓,或者蛇…… 唯獨不像人類。 李云凌自問接受能力超出一般人,可人類先祖對于蛇類等天敵的記憶被迫從基因深處喚起,骨子里由內而外漫溢而出的恐懼卻讓她本能地開始發抖。沈長河此時也注意到了她哆哆嗦嗦不敢說話的模樣,布滿詭異金紋的臉上綻開一個相當和善的笑容:“別害怕,我沒有瘋,不會吃了你的?!?/br> 這個節骨眼兒上還能開玩笑,看來確實還算清醒。李云凌正發著愣,身體卻一輕——沈長河竟把她打橫抱了起來,而她的余光則冷不丁瞥見了廣場四周對準自己這邊的、至少五六十只黑洞洞的槍口。 ……這陣仗,簡直是把他當成了怪物! 再度看向沈長河之際,她才發現那些詭異的金紋已經從他那張雪白的臉上褪了下去,耳畔聽得他喑啞卻非常沉靜的嗓音:“陳啟明,我們忍你很久了?!?/br> 示眾(三)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