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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風,你一定要好好養傷?!笔捵訕I語重心長道:“等你的傷徹底好了,哥哥我這個將軍的位子就是你的了?!?/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長河神色如常,可他身后的李云凌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片刻的靜默過后,沈長河才平靜地笑了笑:“小弟實在是懶得管這些世俗瑣事,否則,也不會近兩年才來叨擾大哥?!?/br> “可你才是父親的嫡子……哥哥這將軍之位,終歸是名不正言不順的?!?/br> 蕭子業誠懇萬分地握住了他骨節畢現的手,用了十分的力氣。沈長河立時就感到了疼,可臉上仍是一派云淡風輕:“大哥多慮了。若真要追溯起來,嬴氏當年的淮南翁主之位也是大哥的父親臨危托付所得,如今物歸原主,才是順應天理、眾望所歸?!?/br> “唉!”蕭子業見勸不動他,只得大搖其頭,無奈道:“你啊,還是老樣子!也罷,如今你還年輕,哥哥就勉為其難替你再打理幾年政事——不過話說回來,易風你可不能偷懶啊,收斂收斂以前的懶散習性,多少學些治國理政之道才是正經事!” “是?!鄙蜷L河嘆了口氣,拱手應了聲:“小弟謹遵大哥教誨?!?/br> 可答應歸答應,沈小公子接下來該怎么荒廢生命還是怎么荒廢生命,終日只知擺弄些于政無用的琴棋書畫,或者專心研究醫術,完全不管那些被蕭子業派上門來“傳道受業解惑”的文官們。時間久了,蕭子業也就不再勉強于他,索性就放任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可李云凌卻本能地覺得,事實并非眾人眼見這般簡單。 ——這兩年來,她也好,沈長河也好,大家似乎變了許多。 到底發生了什么?李云凌百思不得其解,也無法直接問出口。 她現在越來越喜歡這個面若好女的青年了。只是,這“喜歡”里更多的是愛重、仰慕,甚至是深深的癡迷。 愛他容顏絕世,更愛他氣質如同謫仙。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長得實在太美,美得令人只需看一眼,心就碎成一片。 女人一旦花癡起來,就是這么毫無道理邏輯可言。 “小丫頭,又在發呆了?” 李云凌正想得出神,腦門上卻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她下意識地捂住額頭,佯作生氣:“公子!” 沈長河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頂,然后吩咐了一句:“研墨?!?/br> 待她把筆墨紙硯備齊放在桌案之上,他又示意她站遠些,道:“坐。稍稍忍一下,莫要亂動?!?/br> 李云凌莫名其妙地聽從了他的命令。約莫半個多時辰過去,沈長河才舒了一口氣:“好了,過來看看?!?/br> 揉了揉發酸的腰,她好奇地湊上前去,然后老臉立時就受寵若驚得紅了半邊。 宣紙之上,赫然竟是她的畫像。沈長河……居然為她做了一幅畫像? 李云凌心頭猛地一顫,然后就是瘋狂地跳了起來,而且越跳越快。沈長河卻好似沒看見她的大紅臉,只是溫柔地注視著畫像,低聲問道:“像么?” “像……不不,比我好看多了!”李云凌撫著胸口勉強鎮定下來。這回她又仔細地看了看這畫作,不錯,畫中女子穿著的正是自己現在身上的黑色軍裝,臉卻比自己更為英氣、俊朗,腰畔別著一把黧黑長劍,這倒跟自己不同:畢竟,她從來不用“劍”這種貴族才會使用的文雅武器。只是有一點很是奇怪—— 畫中的“她”,微微仰著頭看向畫外的天空,目光柔情似水。李云凌撓了撓頭,不得要領地想:自己根本就是個假小子,什么時候眼神這么“柔”過? ……就算是看向公子的時候,她也只會露出餓狼一般貪婪的花癡目光,僅此而已。 她正疑惑著,卻聽沈長河柔聲道:“那么,云凌喜歡這幅畫像么?” “喜歡,特別喜歡!”這次李云凌答得飛快,眼睛幾乎放出光來:“請公子賜畫!” “這本就是要送給你的啊?!?/br> “……真的?”她卑微且欣喜若狂地雙手接過畫像,極為小心地卷了起來放在懷中,一溜煙兒地跑回了自己的住處,待到四下無人時才放心大膽地展開這畫作盡情欣賞起來。一連看了三天,居然都沒看夠,她這詭異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一個不速之客的拜訪,才戛然而止。 這次來“拜訪”的人是名女子。確切的說,是個容貌極美的混血女人,美得連同為女性的李云凌都看呆了。 于是,本來打算找沈長河閑侃“增進感情”的她悄悄躲在門外,偷聽里面的對話。只聽那女人道:“長河,妾身這次去大洋國帶了些手信,禮輕情意重,希望你不要嫌棄呀?!?/br> 沈長河道:“毓秀姐此話怎講?只要是你帶來的禮物,哪里有不珍貴的?!?/br> 原來這女人是閣老裴軒的女兒! 李云凌暗暗吃驚——她早就聽說過,裴軒的妻子是大洋國人,所以他的女兒也和沈長河一樣都是華夷混血。卻聽裴毓秀語帶喜色:“太好了,妾身還怕長河公子不喜歡……” “姐,”沈長河一本正經地打斷她的話:“如今已是共和之制,就不要再自稱‘妾身’了。你是裴叔叔的女兒,自然也是我的jiejie,我們平等相處就好?!?/br> 說得好!李云凌幾乎要為他的話鼓掌了??尚聪肫鹱约航兴訒r他就從未提過平等相處這句話,心里又不由得有些憋悶,又有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