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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說辭,并非陳大人自己想出來的,對么?!?/br> 沈長河淡淡的一句話,就成功地讓陳鋒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臉上。直到此時,陳鋒才發現自己剛才似乎小看了眼前這位身嬌rou貴的少爺,尷尬地抿了抿嘴,才道:“本官……” “我想與你的上峰談談此事?!鄙蜷L河并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反問道:“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吧?” 李云凌趕到翠煙樓雅間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她雖然膽子很大,卻也不是莽夫,還做不出白天大搖大擺去找“接頭人”這樣的蠢事。翻窗跳了進去,她拍了拍沾在身上的些許塵土,呸呸呸了幾聲,嫌惡地掃視了一周房間的景色—— “你是誰?” 身后傳來一個溫和醇厚的聲音。雖然可以用“醇厚”來形容,但這明顯是個女人的聲音。李云凌回過頭去,正對上那人一雙狹長的鳳眼,道:“我找徐先生?!?/br> 這是個二十四五歲左右的、高挑漂亮的女人,五官俊秀凌厲,如瀑長發披肩,可身上穿著的卻是男子才會穿的西裝,襯出纖細的腰肢和傲人的雙*峰,竟看得同樣身為女子的李云凌一陣意亂情迷。 “誰讓你來的?”女人瞇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云凌——眼前的女人十七八歲的模樣,乍一看竟分辨不出牝牡,愣頭愣腦地像個假小子;可五官分明生得很是清秀可愛,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上一些。李云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有些赧然道:“先讓我見徐先生,我有急事!” 說罷,她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在女人眼前一晃。女人眼尖地認了出來:“這是龍氏醫館大夫的東西?” “對,就是他?!崩钤屏椟c了點頭,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帶我見徐先生?!?/br> “我就是徐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 李云凌傻住了。這個女人就是徐“先生”?她這邊正楞忡著,徐先生就又問道:“他跟你說了什么?” 這很奇怪。女人的第一句話不是問龍酒在哪里、處境如何,而是問龍酒對她說了什么,莫非是…… 李云凌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你知道他被憲警隊抓走了?” 龍酒并不是什么出名的大人物。那天,若不是她擔心龍酒會因為自己受到牽連而特地回了一趟龍氏醫館,恐怕到現在都不會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美人兒已經身陷囹圄。 那么,眼前的這個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龍酒讓自己將貼身之物交給她,又是什么意思? 徐“先生”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只是抬了抬手,李云凌只覺掌中一空,下一秒那物事已經落到了對方手中!她還沒來得及吃驚,就聽徐先生“嘁”了一聲,不屑道:“以為我和我那個愚忠的老爹一樣?蠢?;厝ジ嬖V他,有種自己逃出來,要么就等死吧?!?/br> “……” 李云凌萬沒想到自己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她自己也曾在危難之際求助于兄弟們,雖然沒幾次,但每次都被這幫子出生入死的好哥們兒給撈了出來;相比之下,這背負著龍酒殷殷期待的女人,竟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掉鏈子,不管他的死活,這讓她沒由來地憋了一口氣。 “那就告辭了?!彼跒辇埦聘械讲恢?,沒好氣地甩了一句,轉身就走。卻沒想到,徐先生瞇了瞇嫵媚妖嬈的一雙鳳眼,忽然叫住了她:“等一下?!?/br> 待李云凌轉過頭來,她才笑瞇瞇地掩著嘴,道:“小姑娘,你和他非親非故,為何幫他?” “我,我……”李云凌結結巴巴答不出來。徐先生笑得狡猾:“好吧,那我便不問了。你要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 見李云凌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她忽然眨了眨眼,一只纖長的手拈起了李云凌的鬢發,謾聲道:“只要……你陪我睡上一晚?!?/br> 劫獄 次日夜晚,戌時。 軍靴踩踏地面的聲音沉重地由遠及近,直到牢門口才停下來。沈長河闔著眼,懶洋洋地問了句:“陳大人,又有何貴干?” “準備準備吧,沈公子?!标愪h的聲音隔著鐵門傳了過來,顯得有些沉悶:“明兒一早,就動身?!?/br> 不等他回答,軍靴的聲音就遠去了,直至消失無蹤。被他這么一“好心提醒”,沈長河自然再也沒有絲毫睡意。輾轉反側之下,他索性重新坐直身體,張大雙眼望向屋頂。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傳來輕輕敲擊墻壁的聲音,緊接著,一只冰涼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腰間的皮膚,冷得他一個激靈。 “沈公子!啊抱歉,不介意我這么叫你吧?!边€是那個開始變得熟悉的女孩子的聲音:“我去找過徐先生了,她……” 簡單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番,沈長河卻沒有任何驚訝或失望的反應,只是沉靜道:“辛苦了?!?/br> “呃,不辛苦……” “姑娘可以走了?!?/br> “……???” 沈長河壓抑地咳嗽了聲,才道:“你已經幫了我很多,謝了?!?/br> “不是,我,我真的可以救你!”李云凌急急地壓低聲音道:“把手伸過來,我替你開鎖!” “我的腿斷了?!?/br> 沈長河若無其事的一句話卻把她釘在了原地。耳邊聽著夜幕下秋蟲低語,他只是淡淡道:“不過萍水相逢,姑娘已是仁至義盡,請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