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本來就期待著小喬問她，步子邁得很小，聽到這句話，立即停住，轉身，望著小喬，四目相對，她突然一臉愧疚地走到小喬面前，緊緊地握住了小喬的手。

    手，被不期然的握住，小喬很不適應，“雪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雪裝出幾分不忍說道，“姐，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說?！?/br>
    “簡單點說吧，是誰？”

    “是……季銘琛?！绷盅┱f了這幾個字之后，用眼神悄悄地觀察小喬。小喬的眼神慢慢起了變化，由審慎變為了疏離和氣惱，“雪兒，你是說，你和季銘琛約會了？”

    林雪咬咬唇，“是，我們約會了，這條漂亮的藍寶石項鏈就是季銘琛送的?！?/br>
    小喬的眼珠微微一轉，直接撥開了林雪的手，什么也不說就朝樓上走。

    這個消息有些突然，小喬想一個人消化消化。剛剛吃了一半的面包像一塊石頭一樣梗在心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姐，我就知道你會生氣，我本來不想說的?！绷盅┰谛躺砗蠛伴_了。

    小喬沒有理會，一直朝樓梯口走。沒想到林雪會追上來，并且攔住了她。小喬不悅地讓林雪走開，“雪兒，你別再鬧了，我想一個人呆會兒?！?/br>
    林雪伸展雙臂擋著小喬，“姐，事情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不怕告訴你，我愛慕季銘琛已經很久了。從我十幾歲的時候起，我就知道季銘琛是江城最顯赫，最高不可攀的男人。那個時候，我看到我們門口的大型超市是季氏的，我們去交水電費，電廠是季氏的，我上學坐的電廠也是季氏的……我那個時候就幻想過，如果能嫁給季銘琛，那豈不是買東西，過日子，什么也不用愁了嗎？”

    “幻想？雪兒，你那就是幻想?！毙滩挥煞终f，直接將林雪推開了。

    “不，我這不是幻想了。以前，我一無所有，現在我變成了林默笙的女兒，我不僅美麗，還有億萬家產，最重要的是……季銘琛他喜歡我?！?/br>
    小喬怔住，腳步遲疑，她沒有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雪兒，我看你還沉浸在自已的幻想中。你十幾歲的時候，幼稚的你可以有幻想，現在你都二十多歲了，你應該成熟了。你覺得季銘琛可能喜歡你嗎？”

    “季銘琛為什么不能喜歡我？姐，你哪里來的自信，就認為季銘琛會死心塌地的一直喜歡你？”

    面對林雪的詰問，小喬淡然一笑，“雪兒，你說對了，我就是有自信。我的自信是從我們季銘琛一點一滴的感情累積中得來的……”

    “哈哈，姐，你的感情累積？難道你不知道，日久生厭嗎？你以前就和季遠糾扯不清，你是季遠的未婚妻，你和季遠住在一起，什么事沒有做過，你都不純潔了，你以為，季銘琛心是不會嫌棄你嗎？”

    林雪的話說得肆意，小喬別轉身，目光如炬地回望著她。林雪以為小喬被說得沒有了信心，就主動走上前，再次想拉小喬的手，卻被小喬機敏地躲開了。

    林雪并不死心，假裝出姐妹情來迷惑小喬，“姐，我知道我這樣說，你很生氣?？墒?，這就是事實??！你和季遠在一起那么久，你們早就……”

    啪！

    小喬揚手重重地打了林雪一掌。

    林雪捂著臉，眼睛里全是怨恨，“姐，你打人！你自已沒有理了，你打我做什么？”

    小喬一句話也不想跟林雪說了。她一刻也不停歇地走上樓。

    林雪委屈地站在廳里，依然念念有詞，“姐，你想聽錄音嗎？剛才我可是把季銘琛的話都錄下來了……”

    “你說什么？”小喬手扶著樓梯，垂眸看林雪。

    林雪從衣兜里拿出了手機，把已經剪輯好的，季銘琛的語音回放了幾句——

    “你是不是想讓我把這條項鏈轉給jiejie。我想著jiejie……”

    “林雪，我說過了，這條項鏈是送給你的?！?/br>
    “來，轉過身來，讓我看看漂亮嗎？”

    “好，很漂亮，既然這么漂亮，你就一直戴著吧……”

    林雪剛才走到門口，突然動了心思，將手機里錄好的音掐頭去尾，選了幾句，就等著放給小喬聽?，F在看看小喬的臉色，果然是差極了。是啊，季銘琛對她這樣溫柔，季小喬怎么能不生氣呢？

    小喬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神凝重。她沉吟了大約半分鐘才說話，“林雪，你搶jiejie的男人，這樣做好嗎？”

    “姐，不是我搶的，是季銘琛他喜歡我。他剛才在車里還拉了我的手……”

    “林雪，你好自為之吧！”

    小喬咚咚地跑步上樓了。

    *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吃早餐。

    林默笙無意間發現了林雪戴著的項鏈，他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一會兒，等著吃過飯，問林雪，“雪兒，這項鏈我看著不錯，江城可沒有這樣的好珠寶。我記得，幾年前在英國的拍賣會上有一條這樣的藍色記憶，拍出了近一個億的成交價。你這個，是從哪里來的？”

    林雪心里甜蜜，她有意無意地瞅了小喬一眼，自已按捺著心頭的狂喜說道，“爸，這個是別人送的?！?/br>
    “哦，是……送的？”林默笙微微一怔，“那送你項鏈的人是……”

    林雪知道楊思秋和小喬都在看著自已，可是，她才不怕呢，她紅著臉說道，“爸，這是季銘琛送的?！?/br>
    林默笙的眼皮一跳，臉色立即沉下來。

    楊思秋直接走過來，拉著林雪的手問她，“雪兒，這樣的事不能亂說的，你知道，你jiejie和季銘琛可是有過婚約的……”

    林雪不喜歡被潑冷水，“媽，你怎么只知道疼jiejie，不疼我？jiejie現在連容貌都變了，你還那樣疼她，我可是一直跟著你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的日子，你都忘記了嗎？”

    “雪兒，mama不是這個意思，mama覺得……”

    “媽，你就是覺得我配擁有季銘琛的愛，你覺得只有jiejie才能配上他，對嗎？”

    “不，不是這樣。愛情這種東西，不是勉強來的，你和季銘琛不可能在一起！”

    “媽，說什么不可能在一起，我只知道‘兩情相悅’，再好的感情也有出問題的時候。季銘琛這些天都沒有來找過jiejie，你不覺得有問題嗎？我這樣年輕美麗，季銘琛愛上我也在情理之中，我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對?！?/br>
    林雪說得振振有詞。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靜默不語的林默笙突然高聲嚷起來，“雪兒，季銘琛剛剛來家里提過親，求我把你jiejie嫁給她，這才幾天，他又和你約會，還送這么一條項鏈給你，實在讓人不齒……”

    “爸，愛情是不分先后的，也不論彼此，我不比jiejie差，季銘琛轉了念頭也是有可能的，你們為什么這樣排斥他？”林雪和父親針鋒相對，毫不畏懼。

    林默笙氣極了，“雪兒，季銘琛是什么樣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本來林默笙想說，季銘琛只會愛小喬一個人，就是對林雪示好，那也是另有目的?？墒?，他想到林雪之前受的苦，不想再多說什么，“雪兒，你先把這條項鏈摘下來，我總覺得……”

    “爸，你總覺得我很差勁，不會有人愛上我，像季銘琛這樣的男人更不會，是不是？”

    林雪鬧開了，她霍然站起來，情緒十分激動。她現在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用輕蔑的眼神看她，她再也受不了。

    林雪揚手指著林默笙，又指向沉默的小喬，最后定在楊思秋身上，“爸爸，jiejie，mama……你們……一個個都是我的親人，可是你們都不愛我……我從小受的苦，在你們眼里就是笑話……是，我是沒有什么高學歷，也不夠聰明，可是，我也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兒，我也有被愛的權利……”

    這段話林雪說得聲淚俱下，象是血淚控訴，她喊過之后，哭著跑上了樓。楊思秋追著林雪上樓了。小喬抬起頭來看看母親的背影，眼神是憂郁的。

    廳里剩下林默笙和小喬父女兩人，林默笙長長地吁了口氣，他用手指敲著沙發扶手，眉峰擰起，用試探的口吻問小喬，“你說說看，季銘琛在林雪身上下功夫是想做什么？”

    小喬攤開了雙手，表情很是無奈，“爸，您覺得我知道嗎？”

    “哼，你即使不知道，也能猜出來八九分……你猜猜看！”

    “爸，我猜不出來?！毙搪卣酒饋?，告訴林默笙自己要上樓了。小喬在前面走，林默笙在后面幽幽地說了小喬一句，“你還是一心維護季銘琛……”

    小喬略站了站，突然轉頭對著林默笙燦然一笑，“爸，您說什么呢？我怎么會維護季銘琛呢？我是您閨女，我跟您一條心，只維護您一個人！”

    “哈哈！”林默笙揚手指了指小喬，也笑了，“好，好，這句話聽著順耳，是我閨女！”

    小喬笑吟吟地望著父親，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轉身上樓了。

    林默笙是她父親，父親和女兒，心里不會有隔閡。小喬心性聰慧，更不會生自己父親的氣。剛才在大廳里父親對著林雪說的那些話，她覺得都對。父親說季銘琛的那些話，她認為也對。她愛季銘琛，卻沒有迷失自己。唯一遺憾的是，林雪沒聽進去……想起林雪剛才聲淚俱下的模樣，小喬是心酸的。血濃于水，她還是會心疼林雪。不管季銘琛想達到什么目的，他利用林雪的感情就不對。

    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喬拿起手機給季銘琛打了一個電話。

    “喬喬……”電話里，男人的聲音溫柔依舊。小喬沒立刻說話，她沉默著，給兩人之間留了一點空白。

    “季銘琛，你想做什么？”

    “喬喬，我送林雪項鏈的事你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了，林雪戴著項鏈在家里炫耀，她滿腦子的幸福感……季銘琛，林雪是我meimei，我不能坐視不理……”

    “喬喬，你認為我欺負林雪了？”

    “何止是欺負，你是在欺騙！季銘琛，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利用林雪？她把你的話當真了……”

    在小喬喊過之后，話筒里傳來季銘琛的聲音，“我說的話都是真的?！?/br>
    這聲音像是從天外飄來，卻是清晰可辨。小喬微微一怔，有片刻的遲疑，“好吧，我知道了?！闭f完小喬就掛斷了電話。她將手機丟到一邊，不再理會了。

    第二天早上，小喬就要拉著楊思秋去選購禮服。楊思秋因為林雪的事，心里還難過著，有些不想去。小喬勸楊思秋到我，“媽，您應該為自己而活，不是為爸爸，也不是為我和林雪。您自己想想，這些年，您買過漂亮衣服嗎？您打扮過自己嗎？您不能一直這樣啊，那您豈不是要委屈自己一輩子嗎？”

    楊思秋輕嘆一聲，眼神是落寞從容的，“小喬，我不是林雪，我從來沒覺得自己的生活艱苦，我也沒有抱怨……以前，我是這樣想，現在我找到了你，我更不會委屈了……”

    “媽，既然你不覺得艱苦，那就是很幸福嘍？那您要把幸福穿在身上，亮在臉上，是不是？走，我們去做頭發，去購物去！”說完，小喬不由分說，拉著楊思秋就朝外走。

    楊思秋沒辦法了，只好跟著小喬走。母女兩人上午去做頭發，下午去了江城最大的商廈買衣服。車子駛入停車場，小喬才發現商廈的大樓外面巨幅廣告上醒目的“周年慶”幾個大字。雖然是中午，超市門口卻熙熙攘攘。小喬一向不喜歡人多，她微微蹙眉，猶豫了。

    “人這么多……”楊思秋喃喃地說道。小喬細細體會，她覺得楊思秋對“人多”并不反感，反而心存向往，這讓她放心了。

    “媽，商廈搞活動，我們去看看??！”

    “是，活動價很優惠呢！”

    小喬聽到母親這樣說心里酸澀，臉上卻笑了。

    *

    一樓的海報上，密布了各種大品牌的優惠活動，小喬選了幾家合適的店，主要陪著楊思秋選衣服。

    “小喬，我穿這個會不會太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