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_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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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喻也笑道:“還該多謝殿下才是,讓我又多了一些微末長處?!?/br> 與蘇喻的重逢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讓我久違得振奮了許多,更何況他還能看得懂我所言,我便拉著他說東道西,將他全家問候了一個遍。 蘇喻極有耐心地一句句答著,他這個人向來妥帖溫馴,他答一句便含笑看我的唇形,每當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我頸間的鎖鏈,他都像是怕我察覺一般,不著痕跡地避了開去。 問了一大通,我終于心滿意足地攥著他的袖口,想了想,又蹙起眉道:“如此說來,你私縱叛王這么大的罪過,只是被尋了個別的由頭罷官,未免也太便宜了些,謝明瀾沒起疑心?沒有追究?這不是他的手段吧?!?/br> 蘇喻仍是含笑不語,面上未見到一絲遺憾之色。 見他不愿答,我想了想,也只得將此節放過。 過了一會兒,我閑不住,又打趣他道:“蘇喻,后世說不定會流傳著你的話本?!?/br> 蘇喻已經到了案邊執起了筆,好在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我,故而也沒有漏掉這一句。 他頓了一下,微微一歪頭道:“嗯?” 我更是興致勃勃,道:“一位溫潤俊雅的世家公子,年少登科平步青云,后經兩次高升兩次罷官,終于做了個懸壺濟世的杏林大家,這無論怎么想,都會被后世傳為佳話吧?!?/br> 約莫是這次我說的太快太多,蘇喻盯著我的唇看了許久,就在我疑心是不是說得太快了讓他不曾看全的時候,他又笑了一下,道:“是個很好的話本,如果不曾遇到殿下,我的人生可被書寫的多半不會這么豐富?!?/br> 我向床上一倒,道:“嘲諷?” 他這次良久不語,只是懸著筆猶豫了很久,終是一個字都沒寫,又將筆放回原位。 這事出現在他身上,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他沒有解釋,只是走回到我身邊坐下,摸了摸我的手腕,道:“不,是慶幸?!?/br> 我與他終歸是上過床的關系,動作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當下我也一手覆上他的手背,對他一笑。 離得近了,我清晰地看到他眸光閃動,眉宇間略帶了幾分憂慮。 我順著他的手背撫了上去,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蘇大人,溫大夫,你就直說吧,我還能活多久?” 蘇喻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他道:“殿下這些年受了幾次重傷,又因著一直顛沛流離,不曾好好調養幾年,以至于傷了元氣,此次更添心病,難愈更甚外傷……” 他這話沒有說完,因為謝明瀾高挑的身影從門外的黝黑甬道中慢慢步了出來。 蘇喻順著我的目光望去,依舊如昔日臣子一般跪下恭敬行了禮,然后他淡淡地將后面的話說了下去。 “我才疏學淺,如今殿下的脈象衰微,心病難除,恐……藥石罔救,便是今年之事了?!?/br> 聽了這話,我心道:怎么我都快死了,蘇喻的反應還沒有我被灌入阿芙蓉那次激烈? 我還未覺得怎樣,謝明瀾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說完這一句,屋內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見謝明瀾的神情實在精彩極了,我無聲地大笑起來,笑得倒在床上,仍止不住。 謝明瀾蘊含著怒氣的聲音卻恰時響起:“蘇喻,你是在威脅朕?” 蘇喻仍舊平淡道:“草民不敢?!?/br> 謝明瀾快步到了床前,一把拽起我頸前的鐵鏈,甚是粗暴地將我拽了起來,他掐住我的面頰上,極為仔細的端詳著我,口中卻對蘇喻道:“心病是什么語焉不詳的說辭?他這樣的人鎖了幾天就會死?蘇喻,你難道想再次欺君?” 蘇喻有些不忍地偏過頭,不去看我狼狽的模樣,只是道:“殿下心高氣傲,怎么會甘心被囚,難免心事郁結,不得抒發,終成病根,二則……” 他抬首定定地望著謝明瀾道:“陛下可曾聽過,如有人摔斷腿骨,即便康復,終究沒有未斷時堅固,若再遇跌撞,極易復發?人的精神亦如此?!?/br> 謝明瀾緩緩移過目光,微微瞇起眼睛道:“你想說什么?” 蘇喻垂下眼睫道:“殿下曾經被迫服用了大量阿芙蓉,神智幾度崩潰?!?/br> 此言一出,屋內又陷入了死寂。 我一寸寸地轉過眸子,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我想此刻在場三個人中,只有蘇喻面上最為平淡鎮定。 他投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繼續平緩道:“上次陛下問我為何要私縱九殿下時我不發一言,是因為那時我不愿殿下因為我的緣故被陛下責罰,想來陛下向來明察秋毫,多半已猜到大半,事到如今,此事于我也無甚可隱瞞的了……”他輕嘆了口氣,道:“陛下,當年兵變時,私縱他的人也是我,我辭官后,一直陪在他左右……” 謝明瀾面如寒霜,唯有喉結不停滾動著,他雖在聽蘇喻所言,一雙眸子卻死死停在我面上,與我似對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