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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還沒來得及感慨,“還是你最好”、“我兩都被拋棄了”之類云云,便見這白隼突然像死了一樣的挺尸不動。 沈是不解,他戳了戳白隼。 白隼嚇得直接撲棱翅膀飛走了。 沈是一臉懵然,只覺自己悲慘,拿起床頭的紫竹蕭便吹奏了起來,吹起了“東風惡、歡情薄”,又覺太過換了首“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一下陸游,一下姜夔,哀愁便走偏到邊關戰事之上,最后竟留了一聲“長河落日圓”收蕭…… 沈是思著金戈鐵馬入了夢。 屋外風聲劇烈,一會南一會北的,摸不清方向。那白隼又悄咪咪的溜了回來,嫌屋外吵,用兩翼捂住了耳朵,無聲咒罵了兩句外面的人,而后在沈是錦被之上尋了個舒適的地方,合上了眼兒。 “滾出去!”盛意一掌接著一掌,誓要將順和打出沈府。 順和卻道,“保護侯爺是我的職責?!?/br> “呸,侯爺每夜聽完蕭聲便走,那像你死纏爛打和狗皮膏藥一樣!滾滾滾!”盛意打煩了,直接跳進屋里,將門一鎖。 屋外響起了漸遠的腳步聲,盛意看著窗戶上他用墨畫出來的一個人形輪廓,垂下了眼眸。 片刻以后,那線條輪廓被一道黑影契合的填滿。 “呆子?!笔⒁獍盗R。 外面的人站了一夜,里面的人看了一夜。 但盛意顯然沒有想開門的意思,他倒不是氣順和之前對他冷冷淡淡的,只是這種什么屁事都憋著不說的性格讓他生氣,他便要看看治不治的了這個人了! …… 翌日早朝,老將邊程自隊伍里站出,“啟稟圣上,收西南急報,蕭家軍于前日深夜放火燒了韃靼糧倉,而后舉兵偷襲,連勝兩場,卻因追擊時不幸踏入西南天險,遭受伏擊,傷亡過半……” 邊程舉笏揚聲道:“臨危之際,蕭家軍以身為盾,殺出重圍,最后將韃靼收服,取得西南大捷!” 如此情形,眾臣寂靜,竟不知該賀喜還是該惋惜…… 第134章 卑微 承明帝語氣沉痛,“如今還剩多少人?” 邊程道:“不足三成?!?/br> 承明帝忽然一口氣上涌,猛的咳了起來。 付尚書的長靴悄然無聲的叩了兩下。 一御史走出躬身道:“圣旨有令,命蕭家軍鎮守西南,待援兵至方突圍,而今統帥不尊圣逾,私自出兵,致使傷亡慘重,此等大錯,萬死不足以為惜!臣請圣上即刻嚴懲,以儆效尤!” 承明帝面色不善,似乎有山雨欲來之勢。 沈是正欲辯駁,卻見柳彌走了出來,“御史此言差矣!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若是統帥伺的戰機而不出兵,害了西南百姓,那才是真的大錯特錯!” 御史顯然也沒想到柳家會駁他,猶豫的向付尚書看了眼,見其手至背后輕搖三下,御史噤口。 承明帝道:“蕭家軍多年征戰,未嘗一敗,創下不世傳說,令邊境蠻夷聞風喪膽,莫敢犯之!而今忠烈戰死,朕心痛之……” 他高聲道:“京畿衛騎尉邊程!” “臣在!” “朕派你即刻赴西南收斂遺骸、建祠立廟、追贈謚號,而后撫恤家眷、恩蔭子弟,確保老有所依,幼有所養,以慰忠烈之靈!” “臣遵旨!” 朝后,柳彌攔下付鎮中問:“晚輩有一事不明?!?/br> 付鎮中因朝上之事,心下不爽,只道:“賢侄文才武略,老夫豈敢妄言?!?/br> 柳彌也不氣,“勘察地勢乃兵家首要,蕭家軍能征慣戰,又怎會落入天險之中?” 付鎮中挑眉,“賢侄便是因此在殿上針對老夫?” “非也,晚輩是在救尚書大人?!?/br> “哦?” “為圖一己之私,而禍害邊關將士,我看得出,圣上又豈會被欺瞞,若是真查起來,只怕將軍難為?!?/br> 付鎮中冷笑,“如此把柄,老夫又怎會讓它存活?!?/br> “但隔閡已成,尚書死咬不放,不是逼圣上問罪?”柳彌頓了下,“同樣是不遵圣逾,蕭家軍有私令出兵之過,尚書就沒有怠誤軍機,故意拖延之嫌么?” 付鎮中默然。 柳彌道:“尚書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br> …… 沈是也不知西南為何現在便出事了,心下著急,方出宮門他便進了子安齋一間酒樓,去了貫入的天字一號,忙喚了述懷來問:“西南之事可是屬實?” 述懷點頭。 “蕭家軍不會如此輕率,必是事發突然?!鄙蚴菃枺骸案都臆娦械胶翁幜??” “已有半途?!?/br> 沈是拍桌,簽筒竹筷晃動,他心下憤恨,“倘若西南事敗,他也不怕真令大齊失了國土!” 述懷低頭道:“我輩都是聽著付尚書一人單挑草原七雄的故事長大的,想來付尚書不怕韃靼,只怕蕭家軍重震雄威吧……” 沈是聞言嘆息,還有什么比一代英豪變佞臣更令人痛惜。 “你且派一隊人護著邊老將軍,傳信統帥,一定要將撫恤之事做的萬無一失!” “是?!?/br> 沈是摸著手里的玉骨扇問:“糧草之事如何?” “皆以備齊?!笔鰬褑?,“只是如此大批物資,不能久居于京,還請大人明示,何時送往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