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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一下變成了泫然欲泣的臉:“老爺饒命啊……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沈是充耳不聞,徑直跨上了那匹劣馬,往李云賦府上趕去。 沈府的書房里響起一片的哀鳴之聲。 可這些聲音不是盛意的。 “你怎么回事!字都不認識還當什么下人!”盛意拍了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指著書說:“給我畫!” 盛意很辛苦的在書房里逡巡,一邊做老師說文解字,一邊逼著一屋子下人在書房里奮筆疾書。 盛意又走到兩支筆一塊捏在手上的順和面前,拍了下胸脯說:“不行,我們沈府的文盲太多了,身為大總管的我決定,以后每天都要寫一個時辰字,不然以后走出去讓人恥笑?!?/br> 順和受不了的點了他的xue。 又左手一支筆,右手一支筆,左右開弓起來。 第51章 內情 沈是到李府的時候,看到門口左側的大樹旁,系著一匹馬,上面飄著一條天青色的穗帶。 一看便是出自冉娘的手筆。 沈是掉頭離去。 春節休沐結束后,御史臺的月課,眾臣工彈劾、上奏多不勝數,如雪花一般堆滿了御書房。 承明帝看的頭疼欲裂,一手將其全部推倒在地上。 天威難測,呂公公不語的收拾,有幾本攤開在地上,全是請命讓御史柳彌任翰林掌院的折子。 “呂安,你覺得柳彌能當此大任嗎?”承明帝看著他蹲在地上彎曲的背脊說。 呂公公撿起兩本理在案臺上,使眼色讓福順繼續撿著,垂著頭說:“奴不懂。但想來柳御史少年神童,論才華肯定是頂夠的?!?/br> 他看了眼承明帝緊閉的唇線接著說:“只是……一院之掌,恐年紀小了些,難以服眾?!?/br> 散落的奏折里,有一本字帖落在了秘書郎文通的腳邊,文通聽著他們言語,默默地撿了起來。 這個字。 他看了眼扉頁——沈太傅。 承明帝雙手拍了下膝蓋,站了起來:“那為何朕的老師,可以二十多歲任翰林掌院?” “天子之師,當世大能,豈能以常理論之?!眳喂佹鞠サ恼f著。 承明帝拊掌而笑:“說得好,可朕的大臣竟沒你個內侍看的透徹?!?/br> 呂公公退在一旁說:“奴惶恐,不過是就日瞻云,說的些淺薄見解,怎能和臣工相提并論?!?/br> 承明帝背著身,閉上眼道:“文翰林,替朕擬旨,都察院御史柳彌,學貫通儒之業,詞含大雅之風,受天地之正性,明君臣之大節,故封翰林掌院?!?/br> 文通說:“是?!?/br> 呂公公收拾好和福順一道去取銀炭,福順問道:“干爹,圣上發了那么大的火,怎么還要冊柳御史……” 呂公公搓了搓手,呵了口氣說:“文武百官聯名上奏,連個反對之力都沒有,怎能不冊……” 福順眼尖的先去推開了庫門,替呂安開路:“怎么會沒反對的,翰林院不一向是舊黨的管著的?!?/br> “蠢材?!?/br> 呂公公打了他的頭:“前掌院犯錯離京,舊黨本就處于下風。正巧那個水部司什么人,死的不明不白的,還說自己不負師恩,宋閣老的黑鍋都洗不掉,舊黨哪里還有人敢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出頭?!?/br> 福順抓著銀炭一拍手,碎了一個小口:“那連翰林院都是柳家的人,這廟堂今后不是柳家說了算了……” 呂安搖了搖頭,去取他手中之炭道:“御用之物你也敢這樣粗手粗腳的,仔細著哪天腦袋就搬了家啰?!?/br> “干爹說的是?!?/br> 福順將燈芯挑出來了點,明亮了許多,小心謹慎的取著銀炭,不再多問。 …… 文通下了值,往宮外走,撞倒了一個太監。 他覺得詭異,皇宮內院哪里有行事如此莽撞的人,正扶起他想看看何方神圣。 便聽見太監問:“晉封一事如何?” “定了?!彼肿ゾo了太監的手臂,低聲說:“恩已償,孽也報,請莫要在尋我了,否則我會亂說話的?!?/br> “大人只是惜才?!碧O跪下說:“文翰林多有得罪,請恕小人沖撞之過?!?/br> 文通擺手說:“不必了?!?/br> 文通提著燈籠,繼續往宮門外行去。 行到半路,忽覺有些冷,一只手從袖口取了一塊巾帕,繡著精致的同心結,和他今日這行很配,他又放了回去,笑著繼續走起來。 “文翰林,好久不見?!?/br> 文通的燈籠摔了,咕嚕的滾落在腳邊。 來人雙手抱臂,靜靜地踩了上去。 “咔嚓?!敝窆澐至?,被碾成了一節又一節碎枝。 文通跪了下來。 “怕什么?” 來人的聲音像茂密深林里的低吟,遠聽以為是神靈低語,近聞便會恐懼不明。 “怕我將你做過的事情,都抖出來嗎?” 文通“咚咚咚”的磕起頭來:“柳尚書勢大滔天,下官如何抗衡,只為了自保,不得已而為之……請侯爺放我一條生路?!?/br> 柳長澤冷笑:“自保,還是將計就計?” 阿良點著燈籠,拿了一幅圖過來說:“文翰林不會不認識這幅圖吧?!?/br> 文通一看,癱坐在地上說:“是付編修初稿治水圖?!?/br> “算你實誠?!绷L澤看著他說:“本侯倒是沒想到,你也能解出葫蘆口的治水法,只可惜心術不正。你原本是想將此法透露給付江,截稿時便害付江和李云賦陷入抄襲之禍,你便漁翁得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