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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多少能推測一些,打了大半年也毫無進展的,一朝之間就能推平,燕云嶠縱使在厲害,要拿一盤散沙去以一擋十擊退燎南,還是不會這么快。 “皇上想爭口氣?!狈揭莸?。 “雖然皇上沒干出什么大事,但朝中莊親王已死,內政安穩。燎南原本可以增派精兵利器,卻一朝之內突然斷后,比起北方剛消退的瘟疫,有過之而無不及?!?/br> 燕云嶠坐在金玉滿樓里就忍不住自然而然去隨意四處看看,不動聲色的在大堂一角將樓上樓下的人都掃了一圈,現下收回目光點了點桌面,“人心比天災要難平的多?!?/br> “現在有消息嗎?” 方逸察覺他的目光,也警惕的四處張望,動作比起燕云嶠的漫不經心,實在有些過于惹眼。 燕云嶠:“你有眼疾嗎?” 方逸:“什么?” 燕云嶠:“我看你眼珠子都快轉不過來了?!?/br> 本來對面坐著的人是面色平平的說出來這話,方逸聽了簡直頭大,“你比以前更損了,這么看跟小時候沒什么區別。我這還不是看你四處打量才緊張的?!?/br> 燕云嶠也不辯解,點點頭道,“我在找人。你找什么?!?/br> 方逸不知道刺殺莊親王的兇手就是沈傾,只當兩年前沈傾一走,到現在二人都未見過,嘆了一聲道,“沈先生還沒消息?” 燕云嶠不做聲。 方逸為表安慰,將剛上來的清蒸鱸魚換了個位置,擺在他面前。 “本來看你回來變了不少,沒想到你還念著他?!?/br> 燕云嶠將魚rou上的刺一根根的挑出來,卻不進食,挑完了最肥美的那兩塊他才出聲,開口卻跟方逸的前話沒什么關系。 “我這次出兵,回來就能升上一品的大將軍?!?/br> 方逸“嗯”了一聲,視線放在桌面的酒壺上,這清酒是金玉滿樓里老板自己釀的,價格不菲,燕云嶠不喝,他一定要一滴不漏的全給喝了,喝不完就帶走。 燕云嶠:“原本父親在朝,已經是大將軍了,他一身戎馬,這個年紀還在為國效力,我經驗不足,當不起這樣的大任?!?/br> 方逸:“有道理,忠孝兩全?!?/br> 燕云嶠:“可先生說過,他信我能成為名垂青史的大將軍?!?/br> 方逸這才抬起頭來看他,燕云嶠只垂眼在認真的挑揀魚刺。 燕云嶠:“我想,要是我這回出兵燎南,要么大勝而歸,要么一把黃土埋關外了也再尋常不過,到那時候不管是勝是敗,先生總歸都還是能聽聞我的消息?!?/br> 方逸驚道,“你瘋了。打不贏你要去送死嗎?” “方逸,你在刑部,有沒有聽見什么風聲?”燕云嶠這才抬起頭,“關于這回燎南退兵的原因?!?/br> 方逸被他看的發怵,燕云嶠現在的眼神總是太過凌厲,老老實實道,“只聽到的也跟你差不多,因為內政出了點問題,匆忙退兵,具體是什么問題,我就不知道了?!?/br> 燕云嶠道,“我派去的探子聽到的不止這些?!?/br> 方逸不由自主的看著他雙眸。 燕云嶠聲線平穩道,“燎南的皇位要換人了,前太子回朝?!?/br> 第43章 風起 隨著話音落下,窗外寒風大作,吹的房檐上的燈籠都差點掉下來。桌上的酒杯被吹倒,上好的清酒從方逸那頭一直流到了燕云嶠的碗底下。 在外習慣了陰晴雨雪,一張臉都被磨的更加深刻,這會兒燕云嶠倒是沒什么講究了,挪也沒挪,一塊塊的將挑好的魚塊都吃了。 一根細小的刺扎在舌頭上,不動聲色的面容因為這個微微皺眉,原本只是想吃上沈傾用飯時的習慣,幸好這魚不是給沈傾挑的,不然這一下扎出去,先生得不高興了。 “這種事情,就算是燎南的百姓也不一定知道?!狈揭輰A倒的酒杯扶起來,又起身把窗戶都關好。 燕云嶠看上去似乎沒什么不同,可隨著剛剛那話一出來,多半是天公作祟,他能從燕云嶠的眼里感受到一陣讓人膽寒的東西,平靜下隱隱含著些類似狂熱的東西,深不見底。 “你又怎么能打聽到?”方逸發問。 燕云嶠:“這么大的事情,我要是不知道,這幾年不就白活了?!?/br> 方逸當下一驚,連聲量也沒控制住,“你不會早就在燎南......” 燕云嶠警惕的向他處看了一眼,方逸才硬生生折斷了后話,彎腰湊過去放低了聲音道,“皇上知道嗎?” 燕云嶠:“皇上不知道?!?/br> 方逸一下抬起身,“你想干什么?這種事情沒皇上的命令你都敢派人接觸敵國重臣,但凡是被人知道了,一句私通你全家上下幾十口都得進刑部大牢,你是當真嫌命長啊,還以為你跟小時候不一樣了,真瘋了你!” 燕云嶠卻沒什么表情,只淡淡繞過了這事問道,“我小時候怎么樣?” 方逸:“你小時候還用我說嗎?大旗城里的人哪家商鋪看見你不是抖三抖,繞著走,頑劣的很,要不是我爹說你燕門后人,本性至純,我都不敢跟你走在一條道上......不對!我現在跟你說的不是這個,你不為自己想,也要想想你爹吧,定國將軍知道了,你家祖墳的老將軍們都得氣的爬出來?!?/br> “不會有人知道?!毖嘣茘?。 “人心隔肚皮,這世上除了死人不會說話?!狈揭輨傉f完突然意識到什么,疑惑、擔憂、驚懼,種種情緒突然就靜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