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氣氛正沉時,樓下掌柜的吆喝了一聲,小二被驚地抖了一下,感染地宋祁也連同一抖,兩人尷尬地相視半晌,小二應了一聲掌柜,將抹布搭在肩上腳底抹油般一溜煙跑了。 臨走還喊一句:“仙長晚上切要關緊房門?!?/br> 宋祁懷疑他是故意的。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宋祁沒心思果腹,連日策馬已十分疲憊,便端起放置在房里的澡盆想去泡個溫泉舒緩一下。 此地背后青山,恰巧占著一處巖層,便從山上引來活泉,是以即使不知道在哪,聽那震耳的瀑布聲也能尋到去處。 繞過柳樹小石橋,周遭溫度攀升,熱氣從一簾竹卷后溢出,入其內,別有洞天,白霧繚繞恍然仙境。 宋祁著了件單衣,尋了個沒人的池子踏了進去,將澡巾踏在頭頂,閉目調息身體里紊亂的靈力。 本以為先前的傷好了大半,如今一趟折騰才發現醫囑確實不能不聽。 隔著一道簾子的地方隱約傳來人聲,似是在說商賈之家滅門一事,宋祁靠近了些,艱難地在瀑布聲中分辨其中言語。 那幾人是周游各地的散修,散修若想闖出名、聲擁有地位,必須拿下實績,是以許多時候在仙門之人趕去解決邪祟前,散修就已聞聲出手了。 因此很多仙門都不喜散修,苛刻的甚至連所管轄的城池都不讓其踏入。 仙門不喜散修,散修也未必待見仙門,兩方涇渭分明,各不相擾。 這次商賈滅門一案,已發生數十天,趕來此地的散修已不知凡幾,卻依然沒得到解決。 旁邊那群人中,有人道:“池家可是這一方的活菩薩,這次滅門太過慘烈,惹得百姓們十分憤慨,若是能揪出禍首,哪還用怕此后得不到供奉?!?/br> 一位面相陰柔的男修陰陽怪氣道:“可別忘了此地是哪座仙門坐鎮的,輪得到你?” “輪不到你眼巴巴跟來作甚?各憑本事罷了?!?/br> “都別吵,王兄你怎么看?” 被稱為王兄的人臉容被重重白霧遮掩,宋祁往一旁挪了挪也沒看清,只聽一道清亮舒緩聲音道:“若是仙門的人來,綁了就是?!?/br> 宋祁:“......” 悄悄往外挪了些。 先前那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道:“呵,這次事情重大,恐怕來的不僅是一群小毛孩,最不濟也是內門,你要是敢得罪,我可不跟你們一道?!?/br> 最先說話的人十分憤恨:“憑什么功績都讓仙門獨占了,我們卻只能吃點殘羹冷炙,要我說,那玄真派的人敢來,來一個綁一個,來兩個綁一雙!” 宋祁覺得這位仁兄說得很對,仙門各占一方,獨霸道德功績確實不對,所以,他覺得可以暫且不出手,留個空間給散修們發揮。 宋祁:我真善良。 明天逛逛集市去,若是散修們解決了,萬事大吉,就可以回宗門繼續咸魚著了。 宋祁端起澡盆想走,一時因太過歡喜沒有注意,腳底踩滑,惹得水濺四起,動靜引來了那群人的注意,長劍破空襲來,宋祁微微側頭避開,揚起的頭發依然被劍氣劃斷了一小截。 “誰!” 宋祁不得不回頭,露出自以為很是友好的笑容。 亂扔配劍的那人皺了下眉,召回長劍拱手道:“在下散人奉鳴齊,敢問閣下貴姓?” 宋祁同樣回了一禮,端著溫潤如風的做派:“在下亦是前來降邪祟的散人,區區凡姓不足掛齒?!?/br> 陰陽怪氣那人審視道:“我等已自報家門,你卻遮遮掩掩是何道理?” “......”沉默片刻后,宋祁瞎摸了個名字出來:“在下宋與期?!?/br> 邁步正想走,隱在云霧后的那人突然出聲,聲音輕緩:“你剛可是聽到我等說的話了?” 宋祁:“隱約聽到一點,并非有意所為,正想換個地方來著?!本捅淮×?。 那行人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扔劍那人道:“我們今晚便要去池府一探究竟,我看與期兄獨身一人,不如與我等合作,共同捉拿邪祟?!?/br> “不了不了,我只是恰巧路過而已?!彼纹顢[了擺手,上了岸邊,朝他們揮手道:“我先回去歇著了,祝各位旗開得勝,早日拿下功績?!?/br> 這是真心的。 回到房間,倦意上涌,宋祁拉上被褥正要入睡,忽然察覺道一陣極為濃郁的陰煞之氣,他沒睜眼,翻了個身繼續睡。 第二日陽光明媚,一大早外面就傳來鼎沸的人聲,因著各路散修到來,攤販們都擺出了自家特產,吆喝聲不絕。 宋祁好不容易睡個懶覺,自然放飛自己,賴到日上三竿才起。 洗漱后下了樓,小二見他后面露喜氣,迎上前道:“仙長可要吃點什么,我們孤雁城的美人醉可是一絕,要不嘗嘗?” 小二只當他是個無名散修,還未辟谷戒葷腥。 宋祁道:“美人醉多少錢一壺?” 小二伸出三指。 宋祁面色舒緩:“三文?那來一壺?!?/br> 小二賠笑道:“是三兩?!?/br> 宋祁:“......” 不再理那小二,宋祁直往客棧外走,小二追了上來極力推銷:“常言道,入孤雁不聞美人醉,如拜玄真不見首席之資,同為人生一憾,仙長確定不來一壺?” 宋祁頓住腳步,沒想到在這里還聽到了自己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