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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對鏡抹著口脂, 陳勝權卻猛地扶住她的肩。 秦愿手下一顫, 將鮮紅的口脂涂歪了,瞧著倒像是臉上劃了道血印子。 “又不是沒見過,擦那玩意兒做什么?!”陳勝權不滿地嘟囔, 抬嘴就往秦愿臉上親。 秦愿將人推開, 站起身來:“你先告訴我, 這是什么?” 陳勝權瞇著眼,糊里糊涂地看去,認出那是婚服設計圖時,臉色頃刻間變得極難看。 “說話啊,這是什么?”秦愿穿著色彩艷麗的旗袍,臉上化了精致的濃妝,直勾勾地盯著陳勝權。 “你聽我解釋, 我不年輕了,是時候找個人好好過日子了?!标悇贆嗝碱^緊皺。 此刻他心情很不好,今晚他原本打算縱情一夜,卻被這一紙設計圖給攪黃了。 “你答應過我,你不會娶妻生子的?!鼻卦肝站o了拳頭,指甲在掌心處摳出一排印跡。 “那是以前……”陳勝權煩躁地點了根煙,“我改主意了?!?/br> “我知道你改主意了?!鼻卦咐湫?,“我只想知道,為什么你結婚的對象不是我,我跟在你身邊那么多年,論先來后到誰能趕到我前頭去?” “你?”陳勝權失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個歡場女子,怎么當得起明媒正娶?!?/br> 秦愿手上用力,掌心滲出血來。 打從跟陳勝權的第一天起,她便知曉陳勝權是個沒心沒肺的浪子??汕卦溉蕴煺娴匾詾?,同床共枕這么些年,總該有些情分在。 如今在陳勝權的話語面前,秦愿才清醒地意識到,這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愿。 陳勝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既如此,你還來做什么?!”秦愿冷眼睨著陳勝權,心下再不對他抱半點希望。 “你那么較真做什么,做不了夫妻,我們還能做一輩子的情人啊?!标悇贆嗵謱熎?,“你別鬧了,這些,都是給你的,高興了吧?!?/br> 陳勝權拿出滿滿一匣子珠寶首飾,遞給秦愿。 秦愿從中拿出一條珍珠項鏈,猛一用力將項鏈掰斷了,珍珠滾得滿地都是。 “你瘋了?!”陳勝權俯身去揀那珍珠,卻瞧見那掛簾后頭,藏了一雙做工不俗的繡鞋。 “誰在那兒?”陳勝權厲聲道,“出來!” 沈星繃著臉,從掛簾后緩緩走出來。 陳勝權傻眼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才的話會被沈星聽見。 “你……你……你怎么……在這兒?”陳勝權磕巴道。 “是我讓她來的?!鼻卦刚f,“我要讓她看看,她未婚夫的真面目?!?/br> 沈星就算再傻,也已意識到陳勝權絕非良人。 她性情柔弱,極少大聲說話,這回卻全然氣狠了,奪過那珠寶匣中的簪子,哭著喊著要捅陳勝權。 陳勝權壓根不敢靠近她,口中喃喃道:“星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星唇邊掛著淚,指著秦愿說:“她方才說的,可有一句冤枉你?” 陳勝權默然。 秦愿說的句句皆是事實,所有的這些,陳勝權一個字也不敢跟沈星交待。 沈星見他默認,一顆心沉到谷底,將那鋒利的發簪用力扎在座墊上:“陳勝權,這婚,我不結了!” 說完,她提著手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陳勝權頹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沖秦愿冷笑道:“人走了,婚結不成了,你滿意了?” 秦愿愕然道:“陳勝權,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自個兒惹了一身sao,反倒怨起我來了!” “你莫不是覺得,我還惦記著你,所以想方設法搞砸這樁婚事吧?”秦愿笑得極諷刺,“你不要臉,我還要呢?!?/br> 她將一張紙壓在桌上:“這上頭是你這些年送我的衣服首飾,我全還你?!?/br> “你這是什么意思?!”陳勝權茫然地看著秦愿。 “從這一刻起,我們再沒有半點關系,老娘不干了!”秦愿指了指身上的旗袍,“這身衣裳,是我來麗都時穿的,我怎么來的,今日便怎么走出去!” 陳勝權全然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未婚妻跑了,老情人也走了,只留下他一個。 隔天,秦愿陪沈星到報館發了公開信,明言與陳勝權恩斷義絕。 沈星聲淚俱下地控訴陳勝權道貌岸然,相比之下,秦愿則冷靜得多。 她是最了解陳勝權的人,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有多薄情寡恩,三言兩語間,便將陳勝權的渣男形象定了調。 陳勝權宿醉后醒來,才發現輿論之風已愈演愈烈,在他家門口,聚集了一批民眾,高聲叫罵,憤慨地扔著臭雞蛋和爛番茄。 他知道,今后要想再找個良家女子結婚,怕是難上加難了。 —————————————— 自那日將設計圖給了秦愿后,夏謹亭便留意著事態的發展。 秦愿的雷霆手段出乎他意料,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看起來很柔弱的沈星,處事亦十分果決。 兩個女人聯手,將陳勝權架在輿論的火上烤。 顧闕抬手抽走他面前的報紙,在他側臉上印下一吻。 “好啊,你偷襲我!”夏謹亭利落回頭,卻見顧闕正含笑看著他。 “這是獎勵?!鳖欔I說,“亦銘坊的營業額節節攀升?!?/br>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誰是總監?!毕闹斖こ羝艘痪?,自己先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