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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寬渾不在意地擺手道:“提什么啊,老爺子定然不會同意的,我說退婚那是糊弄夏謹亭的,怎么連你也信了?!?/br> 宋凱霖冷哼一聲:“老爺子不同意,那可未必……”蔣老太爺最重名節,夏謹亭跑到麗都當歌星,壞的是蔣家的面子,蔣老太爺又怎會不介意。 果不其然,兩人正聊著,蔣老太爺房里就給遞了話,讓蔣寬過去一趟。 蔣寬進門前,下人特地囑咐了,讓他說話當心些,老太爺心情不好。 待蔣寬小心翼翼進了門,就見蔣老爺子雙眼微闔地靠在躺椅上。 “爺爺?!笔Y寬挨過一頓打,現如今看見蔣老太爺,背上就是一陣疼,說話也倍加謹慎。 “夏謹亭真去麗都當歌星了?”蔣老太爺閉著眼問。 “是……”蔣寬偷著打量蔣老太爺的臉色,“孫兒已經說過他了?!?/br> “這事兒還有誰知道?”蒼老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這個……”蔣寬還真說不好,當日蔣寬急著找夏謹亭理論,不管不顧地闖到后臺,許多人都瞧見了。 麗都當紅/歌星夏天就是蔣家未過門的男妻,如此勁爆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 蔣老太爺掀起眼皮,冷然道:“退婚,蔣家丟不起這個人?!?/br> “爺爺!”蔣寬沒料到這一出,急得聲調都變了,“我會讓他不再去麗都的,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 蔣老太爺目光沉沉地打量著蔣寬:“我記得你先前并不想娶夏謹亭,怎么?改主意了?” 蔣寬漲紅了臉,梗著脖子申辯:“我覺得……婚姻大事不容兒戲,婚約既定下了,就不能輕易更改……” “你那套說的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夏謹亭與蔣家定親,本就是高攀,此番他還出入歌舞廳,自甘墮落,敗壞門風,蔣家怎能容他!”蔣老太爺拔高了聲音。 蔣寬怕極了親爺爺,卻又不愿就此退婚,雙膝一軟戰戰兢兢地跪下,低聲哀求:“爺爺,您看在他是初犯,就饒他一回,下回他要還敢,我打斷他的腿!” “你給我起來!”蔣老太爺見蔣寬一臉唯唯諾諾,心頭火起,“你看看你,男兒膝下有黃金,像什么樣子!” 蔣寬慌忙站起來,卻還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蔣老太爺心煩地揮揮手:“也罷,你自己看著辦,這事兒夏謹亭要不給蔣家一個交代,就別想進蔣家的門!” 蔣寬嘴上應著,再不敢多留,一溜煙地跑了。 老管家見狀,這才從屏風后走出來,熟練地替老太爺捏著肩膀:“東家莫生氣,少爺也是小孩子脾氣,想一出是一出,先前還處處挑夏家那位的刺,今兒個居然維護起他來,真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br> 蔣老太爺輕哼一聲,就著鼻煙壺猛吸一口:“他打小就這樣,得不到的就偏要,夏謹亭是摸透了他的性格,這才吊著他呢?!?/br> “您的意思是,夏謹亭是故意的?”老管家微訝。 “當然是故意的,退婚對他有什么好處,阿寬一直嫌他寡淡無趣,這回他跑去麗都唱幾首曲兒,不就把阿寬的心攏去了?!笔Y老太爺笑得譏誚,“我倒是小瞧了夏謹亭的心思?!?/br> “那這人……娶還是不娶???”老管家的三觀每一回都被蔣老太爺刷新。 “娶?!讓全城人知道蔣家娶了個下三濫的貨色,他想得倒挺美,進過那種地方,就別想進我蔣家的門!”蔣老太爺的臉上陰霾密布。 “可少爺那兒……”老管家皺著眉,一副頗為難的樣子。 “你慌什么,阿寬向來貪圖新鮮,這些年他身邊也不缺人,你看他對誰上心過。眼下他在意夏謹亭,我又何必上趕著反對討人嫌,等過些時日,他自會厭倦的?!?/br> 蔣老太爺從來都是這樣,事事算計人心,如若夏謹亭知道他荒唐的想法,只怕當場吐血三升,氣絕身亡。 而此時的蔣寬,還沉浸在說動蔣老太爺的喜悅中,自覺居功至偉。 宋凱霖見他一臉興奮,把剝好的蓮子端到他面前:“老爺子怎么說?” “爺爺同意不退婚了!”蔣寬言語間一派歡欣。 宋凱霖心下一咯噔,總覺得事情漸趨失控:“怎么回事?” 蔣寬興致勃勃地說著自個兒的“功績”,宋凱霖越聽越不對勁——蔣寬的話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夏謹亭。 先前明明嫌棄的要死,現在卻充滿了興趣,這不對勁! 宋凱霖心下著慌,剝蓮蓬的手也停了下來,無奈蔣寬吃得興起,低頭一瞧碗空了,還不滿足地催促:“怎么不剝了?” 宋凱霖心頭憋著火,簡直想暴打蔣寬一頓,當即冷了臉,把碗一推:“不剝了,手疼!” 蔣寬這才回過神來,仔細翻看宋凱霖的手,又軟語溫聲地哄了一陣。 往時宋凱霖聽著這般甜言蜜語,心里總是既雀躍又不屑,今日卻多了幾分危機感。 夏謹亭 宋凱霖在心里默默地給這個名字做上重點標記。 ————————————————— 五日后,夏謹亭準時赴約,還是在頭回見面的西餐廳,預訂的還是同一張卡座。 這回蔣寬居然沒遲到,夏謹亭小小地驚訝了一陣,也懶得寒暄,直入主題:“蔣老太爺怎么說?” 蔣寬今日的西裝是特制的,十分合身稱體,他挺了挺腰背,佯裝沒聽到夏謹亭的問話,自顧自道:“這兒的西冷牛排很不錯,要不要來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