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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玉林不輕不重地抵住不斷往身上貼的鴇母,笑道:“如此……桃娘好運氣了?!?/br> “好說,好說,都是伺候人的,桃娘屋里什么模樣的都有,不知公子今日是吃酒還是留宿?要一個還是成雙的?” 廖玉林身子微微一顫,竟被桃娘察覺出了,一笑又道:“想來公子還是個小少爺吧?府上就沒給添通房的丫頭?” “久不回胤城,自然顧不上?!?/br> “哎呦,那可就安心在桃娘這兒開葷,準給公子找個好的,乖巧聽話又年歲小的?!碧夷镒约壕褪腔锍錾?,露著半個雪白的肩頭,迎廖玉林穿過前廳,進了內院兒。內院兒里各處精致小景,林林總總不下數十人,身邊皆懷抱佳人,更有甚者左右各攬一個,叼著酒盞要花娘親口來喂。廖玉林剎那釘在原地,臉兀然紅透,瞥過眼隨著桃娘往更里面去。 “公子別怕笑,來者皆是客,娘子們又不會吃了你。小少爺不懂女兒的好處,開了葷往這兒跑的多著呢?!碧夷飳⒘斡窳忠M別院,看出他這一身玉佩發冠皆是不俗,又是個初來乍到,怎么也得將這塊肥rou留住了,“吃酒就是玩兒得短,幾個娘子圍上來逗公子一個開懷,規規矩矩吃一席飯菜。若是有興致的還可叫娘子清唱小曲兒,用嘴喂一口都是行的,只要姑娘自己樂意,咱不攔著。留宿……這就用不著與公子多說了,樓上廂房一間,暖床鴛鴦水里游,有一回就有二回。不知公子怎么稱呼?喜歡什么樣兒的?” 廖玉林不偏不倚地朝內走,盡量不沾染身邊一物,心中作惡許久。只覺得院子里雕欄玉砌都是下作:“免貴姓玉,不知請桃娘屋里最好的姑娘對飲三盞,小坐一刻,可否行得通?” “哎呦,這可算玉公子來得不巧了?!碧夷镳堄幸馕兜鼗厣硪活D,自然聽得出姓玉乃是說辭,大抵又是個臉皮薄的,“咱家雨卉被王富家公子包下半年,只露面不接恩客啦??上Я恕?/br> “若是……”廖玉林配合著做出一副仰慕佳人的樣子來,翻手拿出白花花的銀兩,求道:“若是在下拿得出更多的銀子來,桃娘可否通融一次?” “這……”鴇母望著銀子眼神晶亮,伸手欲拿,碰了下又躲開,“這不好,雖說尋柳居做的是風月生意,大門一敞,都是大爺,可總也要有個先來后到,不能破了行規啊……嘖嘖,哎呦公子眼高啊,可還有另外看上的?” “那在下就先告辭,還望桃娘給通融通融,下回再來能見上雨卉姑娘一面,以解相思?!绷斡窳止笆州p笑,佳人素來愛才子的傳聞不是白說,清雋的眉頭一皺,就連桃娘也心打顫。話畢忙不迭轉身朝外邁步,不想撞上后面哪個不開眼的。 “你沒長眼……”明明是自己的過錯,卻被烏煙瘴氣勾出燥火的廖玉林罵道。話未道完只覺得腰間被人使勁一掐,抬眸竟是撞上了個男子。 那人將他攔腰摟住,襟口自喉結敞開直到腹臍,叫人肆意賞看。眼神迷醉,似是被灌了不少佳釀,時而灼灼發亮時而霧氣蒙蒙。而臍下三寸的地方,好似有個什么東西往前頂著,細看之下,頸子上全是紅彤彤的一塊塊印子。 “哎呦,斐哥兒!”桃娘忙過來拽,眼瞧著玉公子的臉燒起來了,上來賠罪:“公子莫怪,這是屋里的斐哥兒,專門兒伺候夫人的哥兒……你還不松手!給玉公子賠罪!” “玉公子?”被叫作斐哥兒的男子攬住人不放,仗著身材高大竟將廖玉林歪抱入懷,手指急不可耐地去解玉公子的腰帶。 一副急欲瀉火的浪蕩之態! 待廖玉林反應過來,自然曉得什么叫作專門兒伺候夫人,血氣自胸口涌上眼角,又被這人身上的酒氣和脂粉氣熏得頭暈目眩。那人卻絲毫不知羞恥,染著胭脂紅的唇低下來,虎口卡住他的下顎,猛掐了他一把,道:“小生怎么看……都不覺得這位公子是來尋歡,誰家穿戴梅蘭竹菊這些雅物來?恐怕是個小舉人吧?!?/br> “混賬!”廖玉林出手一掌,清脆響亮一個耳光甩過去,叫斐哥兒的男子被扇得側過臉去,臉上多了個紅印,比胸口唇尖的胭脂還紅。 “你!下賤!”廖玉林極盡所能從腦中尋出個罵人的字來,面如白灰,風度俱無。他竟讓如此臟污的人摟了,還敢對著他的臉吹氣說話,自然一手打過去??煞路鸢ご蛑耸亲约?,又沒命似的跑出了花樓。 從花街往外跑,推推搡搡穿過無數條玉臂,待一轉至無人的小巷,廖玉林哇一聲扶墻吐了個干凈。 而那被叫斐哥兒的男子毫不在意,揉著打紅的一張俊臉,口中叼著從花娘頭上摸來的一只山茶進了自己的房。剛一關門就聽屋里有一男子低聲問道:“你可看清了?那人就是趙太師今年的門生?” “看清了,長得也不差?!?/br> “樂賢!”身后面色冷峻、目光寒凜的男子起身喝道:“凡事適可而止,別耽擱主子的正事,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這樣早將人嚇跑了!” 樂賢拆了發簪,輕輕攏攏散發,將山茶往桌上一扔,手里掏出個雞心白玉的墜子來,一圈一圈不經意晃蕩著,一歪倒在榻上,風流笑道:“誰說給人嚇跑了?小舉人還得來呢?!?/br> 時至九月,廖曉拂隨太子的兵馬已過路途大半。那日隨太子出關,不出一月便追上豫州總兵,至此祁謨徹底將兵符湊齊,手下統領將士十萬,成了名副其實的驃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