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飯菜都擺上了桌,林啟才回來。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他從院子里進來,將傘收了遞給傭人,攜著一點寒意來到餐廳。 不想賀彩衣看到他卻不知為何來了氣,冷著聲說:“今天晚上你站著,看我們吃?!?/br> 滿室安靜,林啟僵在了餐桌旁。 “怎么了,媽?”林郡給他哥使個眼色:“大過年的,就算哥犯了什么錯,也得讓他吃飯吧?” 他伸手搖搖他媽的肩膀:“咱們家全靠我哥撐著呢?!?/br> 賀彩衣猛地揮開他的手,用的力氣太大,手背甩在了林郡臉頰上。 挺響的一下,像故意打了一巴掌一般。 林郡怔了怔,傅久九也失聲叫了一聲:“媽?!?/br> 他擔憂地看林郡,那片白皙的皮膚上迅速泛了紅。 傅久九抿住了唇,林郡向他笑笑,搖搖頭。 賀彩衣卻絲毫沒有心疼,他指著林郡罵:“可不是全靠他撐著,你有什么用,連小九都養不起,要放出去工作?!?/br> “媽,我工作不是因為錢,”傅久九連忙解釋:“而是工作能給我安全感,讓我覺得踏實?!?/br> “所以,究根結底還是這個混賬東西不能給你安全感?”賀彩衣指著林郡問。 傅久九怔住了,林郡的目光也清凌凌地看了過來。 “不是,”傅久九說:“工作會讓我覺得生活更有意義?!?/br> 他有點懊惱,總覺得自己的解釋大約不是賀彩衣想要的。 他也不怎么會哄老人,不由地又看了林郡一眼。 林郡看著他,在桌布的遮掩下,不動聲色地將手探過來,握住了他的手,并用指腹在他掌心安撫地輕輕捏了捏。 傅久九心安了些。 隨后,他聽到林郡對他媽說:“媽,小九上班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是有別的事兒吧?況且,我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您不應該遷怒我哥?!?/br> “我為什么不能遷怒他?”賀彩衣說:“當時你父親去世的時候,你才十歲,他怎么說的?他說他會把你一手一腳拉扯大,助你成家,讓你立業,現在呢?你的婚姻出了問題,他什么都不知道?!?/br> 傅久九腦子里驀地響了一下,像什么東西炸開了。 林郡卻反而舒了口氣,他輕輕笑了笑:“您這是聽誰在外面亂嚼舌根了?沒有的事兒?!?/br> “我聽誰說的不重要,問題是你跟小九為什么分居?”賀彩衣氣得舉起手,又要打他。 傅久九忙站起身:“媽,您打我吧,都是因為我,是我……” 林郡握了他的腕子,讓他坐下。 然后把臉往他母親那邊湊了湊:“媽,您先出氣,出完氣我再跟您解釋?!?/br> 賀彩衣手抖了抖,終究還是沒舍得真打下來。 “哥,坐下吃飯?!绷挚ふ泻糁?,林啟瞪他一眼,看他媽沒再說話,才坐了下來。 林家的年夜飯十分正式。 雖然正兒八經就四個人吃,但大菜小菜,冷拼熱盤,湯水甜點一樣不缺。 “媽,我跟小九沒出什么問題,”林郡說著伸手握住傅久九的手:“小九是因為工作的原因,所以才想低調點?!?/br> “嗯,是真的?!备稻镁琶c頭。 “那怎么行?”賀彩衣說:“分著分著就淡了,不管怎么著,還是得住一起?!?/br> “住一起,住一起,”林郡說:“過了年我就搬過去和他同住了?!?/br> 賀彩衣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傅久九也忙說:“是真的,媽?!?/br> “今天過年也得住一起吧?”賀彩衣說:“晚點我讓老胡送你們回去?!?/br> 老胡是賀彩衣的專屬司機,這是要讓人監視著他們的意思了。 吃過飯,傅久九和林郡一起在賀彩衣的注目下上了車。 車子直接駛到林郡的住處,兩人臨下車時,老胡又給了林郡一個盒子:“二少爺,夫人給的,讓您盡量今晚用完?!?/br> “什么?”林郡問。 老胡神情有點微妙:“少爺進去自己看吧?!?/br> 盒子不大,用禮品包裝紙簡單包了一層。 林郡這才想起,他媽今天只給傅久九發了紅包,并沒有給他。 他笑了起來,覺得他媽畢竟還是很愛他,這大概是為他準備的新年禮物。 他笑出兩個深深的笑渦來:“麻煩胡叔回去一定轉告我媽,我愛她,再替我表達一下謝意?!?/br> 老胡又笑了笑:“夫人說了,用完就是對她最好的謝意?!?/br> “哦?!绷挚び悬c疑惑又有點好奇地看了看掌心里的盒子,攜著傅久九進了大門。 老胡親眼看著他們將門閉上之后,才驅車離開。 林郡半攬著傅久九的肩膀,眼里閃著一點喜悅。 這是傅久九搬出去之后第一次回來。 家里的傭人見到自己家先生終于回來了,也各自露出些喜氣來。 “小九,”林郡拉著傅久九在一樓的起居室坐下,目光灼灼地看他:“今晚就住這里吧?” 過了片刻又笑著補充道:“你住主臥,我住客房?!?/br> “不住了,”傅久九說:“我已經和阿姨還有祁洛約好了,今晚要和他們一起守歲,明天也要一起吃早餐?!?/br> 傅久九的聲音越說越小。 因為他這才發現,自己在和祁洛約定的時候,根本沒考慮過,過年或許還會有另外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