щǎйɡsん.#269;м 后備箱覺醒室1
我爸的另一個生意朋友在上個月月底開了一家佛廟,在半山頭坐落,也許是有點靈氣,畢竟開之前讓大師給狠狠算過。一直到這個月都香火不斷,我爸上月就去過捧場,駐廟的高僧是我爸那朋友從別的廟里高薪聘來的,云游前給我爸祈福了還是什么的,今天他提起來說好事應驗,讓我去還愿。我告訴他說我可能沒時間,我爸睨住我,他說:“你能有什么事?”我說:“反正是有事,反正是沒有時間?!?/br> 我爸說程霜,這次回來你是怎么了,我說什么你都得頂我一句是不是?我說:“沒有,不是?!蔽野职褟埧ńo我,給我說了個數刷,他說刷完剩下的是你的,我立刻講:“你早不說,我下午就去?!?/br> 我爸說老子使喚不了你,錢能,錢是你爸還是我是你爸?我說瞧您這話說的,當然誰給我花錢誰是我爹。 奶奶在一旁笑,我爸說你嘴里天天說得什么東西,那話是女孩子該說的?我哼了一聲,他就是這么字里行間總帶有那男權思想,男的就是比女的強。奶奶出來岔話,她說今天來不及了,中午山上最熱,哪天挑個早上去。又讓我爸派個司機陪著我,我一個小孩,不能一個人上山。我說不用,我找人陪我去,不用那司機。我爸說她都多大人了還當小孩?奶奶多盛了碗米給我爸,把我爸嘴堵住了。我媽不在的這幾天我們叁個人相處,奶奶變得更開朗了。她覺得我們叁個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就這么叁個人完全足夠。原先我跟我爸說話超不過五分鐘,現在朝夕相對,不是吵就是冷戰,奶奶也看著高興,覺得我們這是關系近了才這樣,她還把我當小孩,等我長大過了叛逆期就好了。 我爸睡在了原先我媽睡的那個屋子,我還縮在書房,上次關于劉文甫的話題不知給他們達成什么共識,我出門我爸也不管了。當然我也不是每天都和劉文甫約會,我倆誰也沒那么閑。我又去了澳門,這次是真去,大吃大喝大玩叁天,回來時劉文甫去車站接的我,我給他拿了盒澳門買的點心,劉文甫則變出個吊墜扣我脖子上,我抓著他的胳膊壓到他身上和他吻,一路纏綿回了他家,一切都很順遂,他表現穩定,第一次大家都比較有禮貌,因為還是陌生的,欣賞對方的時間多過追求快感,也許以后能比今天多點激情,但當代社交還是要點循序漸進。第二天下午我倆一塊把那點心吃了,喝了半壺茶,我回了我的家。χγūzんāǐщū.c?ūь(xyuzhaiwu.club) 去還愿我問了岳嵩文,問他想不想爬山。那天我們約在了山腳下,山不高,岳嵩文穿著襯衫和灰棉褲子,踏著雙休閑鞋,我記得網上有人管這叫老頭鞋,暗自笑了一笑,老岳在這兒少了一些年輕的紅粉作伴,時髦程度下跌一個等級。山路修得寬敞整齊,沿路風景很清秀,我們還路過一條山溪,有條路是順著它去的,我對岳嵩文說咱們下來時走這邊看看,岳嵩文說好。 我再沒往龍澤園跑過,說登山這次前我們微信都沒聊幾句。跟劉文甫在一塊兒挺好的,想得不是那么多,一點也不累。每次分別完心里也不覺得空落落的慌。一相比較覺出岳嵩文的不好了,阿妹在朋友圈里直播她減肥,前幾天吃草,中間有天吃了塊蛋糕,往后就再沒說過減肥的事了。有關岳嵩文也就是這樣,我原先下定決心以為自己能吃苦的,一旦回到輕松狀態,那真是懶得找虐去,何況阿妹減肥為了健康,我找岳嵩文也得不到什么好,他也就揍人揍得比較帶感,搞我比別人能把我搞得爽,以前那些就當交錢買服務了,其實劃算得緊。 工作日山上人不多,半山另一面還有人家在住,偶爾有挑著扁擔的山民經過。老岳手里有瓶礦泉水,一直都是我在喝,喝了還渴。我爬山前就想得輕裝簡行了,什么都沒帶,底下還穿條短褲,讓山蚊子咬了滿腿打包,走一陣就得停下來猛撓一氣。我停下來撓癢的時候岳嵩文在前面等著我,側著身往下看我。我知道他覺得我穿著不合時宜 ,但我不合時宜的地方多了,一身衣服不過是小事,我愛他就蠻不合時宜。我以前愛李振華愛得也不怎么知情知趣。算了,我不想了。原先一想就覺得羞愧惱怒,現在真是覺得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有時間多展望展望將來。我跟奶奶一樣在等著自己長大,但我的長大不是要跟我爸和解,我要變強一些,去征服這些,不再不合時宜了。 山霧稍濃,是走到了一半,密林里看見一塊紅墻,嗅到一股子香火氣,石階路也更加闊氣,一塊牌子指去正門的路,我把岳嵩文手里最后一點水喝掉,瓶子扔進門口的可回收垃圾桶里。寺廟門大開,門檻修得很高,正前一個大香爐正吐著濃煙,唯二的僧侶在各自干各自的事,有叁個香客,像是一起的,見佛即拜,小樽的像也都讓他們一一參過。我看向岳嵩文,他不像是也要搞封建迷信,只是隨意的看著院子里的綠化,像參觀庭院一樣。而我見了佛其實真有心拜拜,滿肚子話都要跟佛祖講講,只是廟挺新,看那佛不是很正宗,當著岳嵩文的面我也不是很好意思。 給我爸施法的那個大法師云游去了,現下駐廟的是他第叁個弟子弘釋,他把我領到大殿里面先參拜參拜,岳嵩文也踏入門檻,只是沒有上前來。弘釋讓我跪在佛像前的蒲團上,再按他說得合掌再攤開并伏下去身,弘釋念了一段短經,他有在敲一只木魚,篤篤篤的挺有規律。角落音響一直在放梵樂,拜完了我從蒲團上起來,回頭看見岳嵩文,他站在高高的殿門下,身邊鍍著一道白光,嘴邊比佛祖似笑非笑還悲憫,不像是來拜佛,更像是跟佛祖比個高下,看誰能更藐視眾生。 我回過頭來,弘釋念一段經文,煞有介事的,我開始觀察他,他全心的投入進一種事業里,心靈和rou身都有信仰支持,這樣的人一定不經常崩潰,我就時常有崩潰時刻。他還心寬體胖,膀大腰圓,活得挺富足的樣子,聽說現在當和尚也是門賺錢的事業,我內心已經開始渴望皈依佛門了。之后他帶我們移步客堂,該掏錢了。弘釋跟我聊了一會,他有問我奶奶的病情,說是大師父交代要關照的,后院一直有人在給奶奶誦經。原來我爸跟大師父求的是有關奶奶的愿,也原來那時候奶奶的身體就不好了。我又有那種被排斥在外的隔膜感。岳嵩文在另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他旁邊有一個知客招待,只是他不多說話,像一個甘心隱身的角色。我用余光頻頻觀察了他,也怪不得那知客一直費嘴皮子跟他講廟里捐錢的項目,從前我只覺得岳嵩文一看就像干教育的知識分子,現在看他靠在圈椅里的樣子,更像個江南儒商,云淡風輕的精明世故。岳嵩文真是??闯P?,能給他寫本書了。 最后刷卡,弘釋合掌說了很多吉祥話,我看卡上剩下的金額也挺可觀,于是我也挺滿意。我爸對這種事從不吝嗇。他在這里供有一個延生牌位,那些錢有一些是供養照顧他排位的僧侶的,我們家的祖先排位他有供到一個大廟里。我們這地很時興這些,許多家都會給廟里捐錢,還有些是真信佛的,定期去進香。我爸不是真信,可能是私下做得虧心事太多了。想想他男女關系混亂,子息福還這么豐厚,也許佛祖是真顯了靈。那邊岳嵩文被知客纏得死緊,我過去心想救他一下,結果看他聽得還挺入迷,若有所思的樣子,我說你想捐也可以捐,這兒又能刷卡又能支付寶微信,方便得很。跟那知客一起勸他,反正也不是我的錢??此曝斘彝﹂_心,他破別的我也能幸災樂禍。 岳嵩文那意思像是來都來了。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叁折的方形錢包,從里面抽出一張卡來,他在POS機上刷掉一筆,不是很大的數目,但數字非常吉利,住持一邊舉手阿彌陀佛一邊收錢,我看得挺熱鬧的,看他破錢我有種看熱鬧的心態,他破點什么別的我也會幸災樂禍一下。做記錄的人問岳嵩文的名字,我聽到岳嵩文對他說:“程霜,程序的程,霜降的霜?!敝蛦柷笫裁丛改??岳嵩文看我一下,他說:“健康平安就好?!?/br> 我問他你干什么?岳嵩文說:“你不是說很靈?”我說那你給你自己啊,給我算什么。岳嵩文說他不信這個,心不誠不靈。我管不了他了,錢交出去住持住持施了場小法,跟我們同時的香客也來隨喜,大殿外大香爐里燃上一炷新香,拿粉紅紙包著,香柱又粗又大,一直到法作完了才燒了五分之一。另有幾個僧侶從側殿出來,排列成隊念唱佛經,那些香客也搖頭閉目的晃著合住的掌,一切看來都挺魔幻,尤其是這廟挺新,僧侶們穿的袍子都是挺括鮮艷的料子,像剛搭出來的一幕新戲,怎么都入不了情,很荒誕。我沒覺得高興也沒覺得別的什么,岳嵩文站在我旁邊,他仍是一副游客姿態,剛剛他說出我名字的時候由于沒防備,我的確嚇了一下,不是不感動,只是他一直是個有心的人,一個有心的人有心做一件事的時候一定會比別人做得好的。岳嵩文想讓我感到動容,他做事又細微又全面,我很能體會到他讓我體會的那種被照拂的感覺,也是我很需要的感覺,只是我一直都清楚他不過是個有心人,這讓我沒法全心全意傻傻的只接受他給我的好的東西,而不去想別的。 儀式附贈一只護身符,一盒禪茶,一盒素點,還有一個寺廟的紀念品。這些都讓我拎在手里。儀式結束人就散了,該回哪去回哪去,大殿前又空蕩起來,只有香爐里香和未熄滅的香灰燃得很熱鬧。我們剛剛看了岳嵩文掏錢給我供的那盞長明燈,電子的,還真是比蠟燭方便長明,不知停電了怎么辦,這個“長明”的好寓意到時還作不作數。 下山時我們按說好的走了順水的那條道,這條道窄,石階上附著幾塊青苔,樹木茂密遮蔽了陽光,石階上有水光,略微濕滑,我開始走在前面,后來跟岳嵩文并肩了。這條道還彎彎曲曲的,到后來跟徹底跟我們上山的那條路別開,通向對著的山腳。在石階上我差點摔了一跤,拉著岳嵩文的胳膊不敢放了。他也倒任我拉拽著,走了半天還沒到,我有點乏了,說歇一歇。岳嵩文指著下面一塊空地,那種了一片竹子,還有幾塊圓潤干凈的大石塊,他說到那再歇。也就幾步路的事,走到了我挑塊平坦石頭攤上去,石頭被樹葉縫隙里的陽光曬得暖暖的,我趴在上面歇了好一會,察覺到岳嵩文在挑我的腰帶。我說:“你還真不信的啊,佛祖腳底下你敢做這事?”回頭看老岳站在那里,手搭在我的腰上拍了拍,他笑說:“剛才有只蟲子?!彼砩嫌M了綠葉的影子,身后也都是鮮明的夏天的色彩。我花了一段時間聽清他這句話,立刻渾身作癢,嚇得從石頭上爬下來狂抖身體。我著急地問:“還有沒有了?它走了沒?” 抖了足足半分鐘,還心有戚戚去看那石頭縫和腳底下。腳腕有叢高草擦著皮膚,我就想是蟲子在咬,恨不得腳不沾地飛下去。我勸岳嵩文快走,可路又是滑的,還懷疑他剛剛說蟲子是騙我的,一時間恨死他了。又一次打滑差點摔跤,爬到一塊石頭上面不肯走:“剛剛真有蟲子?什么樣的?” 岳嵩文看我這副神經相,他懶散的說:“騙你的?!蔽艺f:“你胡說,多大的蟲子?你怎么把它弄下去的?” 岳嵩文向我伸出來一只手,要將我從石頭上勸下來,“真是騙你的?!彼f:“小程,下來吧?!?/br> 我看他那只手就來氣,猛拍了一下,沒估算好距離,指間刮到了他的下頜,好像要扇他一巴掌似的,岳嵩文臉色有些變了,我也不太高興,手收回去放膝蓋上。這塊石頭被太陽照得很燙,我穿的那雙底子很薄的帆布鞋被烙熱了,腳掌也走得灼痛。我捂著額頭檔陽光,才想起來防曬噴霧落車上了,我好討厭曬到太陽。 我全心全意大王八一樣縮在石頭上耍賴,甚至想到了一會岳嵩文自己先走了我之后怎么回去,身上也沒錢,但可以叫個滴滴,今天爬了山還這么累,可以去家糖水店吃冰糖水,晚上回家往身上多抹點美白身體乳早點上床睡,明天周末劉文甫不上班,我能去找他去,可再也不找岳嵩文了,至少隔叁天不找。正想著,手腕上溫涼涼的,岳嵩文把著我的手腕,將我從石頭上直接拽下來,我死命拖著,他就用更大力,我差點沒摔地上,岳嵩文把我按住了,精準塞他懷里。岳嵩文說:“這會兒鬧什么脾氣,走,快點回家了?!?/br> 我說熱,曬死了,走不動。我心想岳嵩文原來這么大力氣,那有本事扛著我走,岳嵩文卻說:“來勁了?”他那戲說的狀態,使我有些憤怒。 我推開他,岳嵩文手還抓著我,我失敗了。岳嵩文道:“再鬧,讓佛祖看了笑話?!?/br> 我說:“那讓佛祖給評評理,是不是你先騙我的?” 岳嵩文拍拍我后背:“剛才真有蟲子。山上什么沒有,你想再多留一會兒?” 我說:“我留這被蟲子咬死也不想被你騙死?!?/br> 岳嵩文倒還算溫柔,他說:“好了,一會太陽更曬了?!?/br> 我說:“要你管?!蔽艺嫒滩蛔〗o岳嵩文耍嬌撒橫,真是賤毛病。岳嵩文抓我抓累了,松開了我的手腕,我立刻大步往山底下走去,其實太陽曬到的地方并不滑,但我總不挑那道走,現在故意頂著太陽,像自虐一樣,衫都被曬暖了。岳嵩文在我后頭慢慢走著,我回頭看他他身上也撞著陽光,臉面上的皮膚閃得奶油一樣細膩。我惡毒地想老年斑就這么曬出來的。 岳嵩文還慢悠悠的讓我慢一點,我一聽走得更快,到了山腳發現他也就跟我差了兩步,懶得想是不是中了他激將法,路邊有小店,我在冰柜里頭撈礦泉水,頭一瓶砸給岳嵩文,說:“還你的?!比缓竽昧硪黄勘?,臉可能被曬紅了。 岳嵩文接了后擰開蓋子,結果是遞給了我,并把我手里冰臉的那瓶拿走了。這人也太會了。 廟旁邊總能聚一堆算命的,岳嵩文慢慢的喝水,我狂飲叁分之一瓶,路過一個算命攤子,那個老神棍招呼著我,小姑娘,算一卦呀。 我看一眼岳嵩文,在他攤子前坐下了,岳嵩文注意到,走過來,他說:“對這感興趣?”我說:“不是聽說你命特別硬,我得算算,可別被你克著了?!?/br> 岳嵩文沒有表情,我想我剛剛說的那話不怎么地道,岳嵩文他爸就是因為他命硬拋棄他的,他養父就死得早,親爹也剛死沒多久,金培元要講的故事都是真的,岳嵩文童年過得一定不怎么樣,尤其是就因為這么虛幻的理由,干脆傷了一個小孩的心,他現在也是難以接受的吧。 算命的看看我,又看看岳嵩文,他掏出一張黃紙讓我把八字寫上,我寫了我的跟岳嵩文的,岳嵩文的是我以前從百度百科上搜來的,想看看他什么星座。沒有出生時間我就寫了年月日,算命的看了一下,問算什么?我說什么都算,岳嵩文在我旁邊又喝了一口水,他說:“小程,你在這里,我過去開車?!?/br> 我說:“你別走啊,你不聽聽?” 岳嵩文竟笑了一下,他說:“你回去跟我講一下?!?/br> 我也對他笑了一下,我說:“行,正好我在這等著你開車過來?!弊呷ネ\噲鲇质且欢温烦?,我懶得讓自己累。 岳嵩文走了,算命的那神棍也開始掐手指頭,他旁邊還蹲著不少同行,都是一張小板凳一張四角用石頭塊壓的八卦圖的配置,我這個還算里面年紀大的,可能神棍生涯也比較久遠。我坐等他忽悠,他也算是能察言觀色,算了一會說了幾句今不今古不古的文言,然后說我跟著岳嵩文財運有限,不過事業運通達。我告訴他說我不是岳嵩文二奶。神棍怕我覺得他技法不高,磨著嘴皮就我倆的命盤繼續侃文言文。他說美女,那你也走運了,這人是你貴人,旺得到你。我說沒看見旺哪了,我今年剛認識他,一認識就倒了半年的霉。神棍說這要往后看,我今年不順是我流年不利,是個劫年,岳嵩文是貴人,來給我化解的。不過岳嵩文的五行助我,我卻對他有克,我聽著新鮮,問我能怎么克他?神棍說我克他姻緣,我說我現在正跟他姻緣著呢,你也看見了,他那么老我這么年輕,明明是他撞好事了,怎么我還克著他了? 神棍看出我根本不信他,也不那么費力故弄玄虛了,反正錢最后都是要收的。他說這是按一般關系算的合盤,要論感情,我算不上岳嵩文的姻緣,只能算他一朵桃花,不過我這朵桃花克他的正姻緣。姻緣還有正副,他這大半輩子快過完了,還有正姻緣吶。真讓人嫉妒,都說他這人命不好,該享的福一樣沒落。 其實說得也可能有些道理,我跟岳嵩文的理想型的確存在差距,他的正姻緣應該是他特想要的那種,娃娃一樣的女生,任人擺布,再有點傻,全心全意在他身上,恨不得給他送終那種。這種傻蛋正適合他這種卑鄙小人,他要想得個善終就得禍害這樣的。我聽了后頭一個念頭就想要真是這樣,我偏得賴著岳嵩文不可,把他姻緣克死了,我自己找不到也不讓他好過。轉念一想我也不至于,為了不讓他好過還把自己賠進去了,不值當。 岳嵩文打我電話,他已經把車開過來,我問大師您怎么收錢?大師掏出倆塑封小牌兒,一張綠色一張藍色,倆二維碼隨我掃。我給他多轉了些,拎起地上那瓶喝盡了的水拍拍屁.股起來,大師還要賣我護身符消災吊墜啥的,我給回絕了。岳嵩文坐在車里,含笑看我上來,他說:“算得怎么樣?!?/br> 我大聲匯報給他:“老岳,算你倒霉了,人家說我克你姻緣,你跟我在一塊都遇不上命中注定的伴侶?!?/br> 岳嵩文有點像聽一個笑話,我說:“真的,你可別不信,你不是挺信命的嗎,這可怎么辦?”我看岳嵩文不接我的話,我說:“你要不把我甩了?其實要真能克到你,我肯定賴你一輩子,可不能讓你好過?!?/br> 岳嵩文這時候說:“你可以試試?!?/br> 我說:“試什么?跟你分手,還是什么?” 岳嵩文只對我笑了笑。我虛張聲勢地嘻嘻笑:“老岳,你又想美事,想我跟你一輩子,做夢吧?!?/br> 岳嵩文說:“不喜歡我了嗎?” 我說:“用你管?” 岳嵩文說:“說喜歡我的不是你嗎?小程,念書總半途而廢,做事也這樣嗎?” 我扒著車門:“你停車?!痹泪晕恼f:“怎么了?”我說:“你講話太sao了,惡心著我了?!蔽野炎畏诺?,解開安全帶往車后座爬,車子里發出嘀嘀的警示音,真是怕了跟岳嵩待在一起,他這么好聲好臉的對我,我心里又討厭又生不起氣來,我明明是M,找岳嵩文就是受虐來的,不可否認反而更愛他溫柔親和一點,如果他還像剛認識的時候每天對我動不動教育加耍威風擺架子,我倒會沉淪的淺一些 。我已經不是單純的要把他當浮木當孤島躲身轉移痛苦的暫留地了,我早依賴上了他?;钸@么大我還沒依賴過誰,或者說是見識太少沒遇到過能讓我依賴的。一般人都依賴父母,我看過我認識的好多人,他們跟父母吵架,大罵他們,還有的控訴他們把他們壓抑掉性格,生養他卻把他養育的很不快樂的孩子,這些人還是會跟父母說話、撒嬌、坐在一起看電視的。不是說他們沒種徹底跟他們原生家庭割裂,主要他們的父母再有壞的地方,本質上仍是可供他們依賴的,我沒有這樣的父母,我沒有可供依賴的人,養育我的也不是我的家庭,是這個家庭賺的錢,像一個公社。我真是見識太少了,以至于岳嵩文這個一貫慷慨的男人對我展現他的籌碼的時候我一下子被他所表示的可供依賴的那部分完全吸引了,我當然愛他的樣貌、愛他堂堂的氣派、愛他故作玄虛若即若離,但愛是可以割舍的,依賴卻不能,我被他可對我給予照顧的承諾誘惑了。我想被人好好照顧。 我手夠著后座的一瞬車也停了,岳嵩文拽著我的后領,把我生生拽回來,他言語上溫柔,手底下還這么殘暴,我的頭臉磕在我放低的座椅背上,上嘴唇被撞掀了嘴皮子,牙磕著座椅,口水蜿蜒一道,真夠丑的。我往后蹬了一腳,踩在控制臺上,踢到了音響按鈕,車子里立刻放起吵吵鬧鬧的地方廣播來。在一片語調作怪的廣告里岳嵩文把車停穩,我剛剛又踢又扭,都沒把他的手甩開,他又把我往下拉了一次,我被拽回到副駕駛,趴著抱住頭枕,岳嵩文先給我打了預防針警示我讓我別再亂動,否則有我好看,后半句是我自己意會的。他的手順著我那兩條被蚊子咬得慘不忍睹的腿摸上來,最后到中間,他扒開我兩條閉得很緊的腿,同時我聽到他解開他安全帶的聲音,我感覺岳嵩文溫熱的身體靠上來,他那兩手卷起了我的短褲褲腿,山蚊子真的很兇,我褲腳底下都被咬到了,岳嵩文指甲掐進那被咬的腫包里,又癢又痛,我靠住膝蓋磨蹭癢的地方,岳嵩文用一只手按住我兩條小腿腿彎,我能感到他呼吸一團氣噴在皮膚上,他吮吸了一下他剛剛狠掐過的地方,舌頭掃過去,舌苔粗糲的感覺讓我一下子濕了。我沒再動,岳嵩文反而放開了我,他說:“說話總想著占上風可不是什么好習慣?!?/br> 他把車里的音響關掉,我扭過頭看他要放手剎了。我說:“做還不做完?”岳嵩文說:“路窄,不好停這里?!蔽覔纹饋砩缴?,扯他的袖子,“岳嵩文,就你這樣還讓我跟你一輩子?等你沒性功能了,我連理都不會理你?!痹泪晕倪€是像聽笑話一樣笑,他說:“小程,你賭氣像孩子?!?/br> 我嘟囔著:“我是不會說話,但能把你說的心里不舒服也沒吃虧?!痹泪晕耐A艘粫?,他沒再笑,也沒配合我像前幾分鐘一樣說玩笑話,車啟動起來,繼續往前頭開。 凝固的車廂里只有安全帶提示的聲音還在響,有種危險預警的感覺。岳嵩文的安全帶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不系,我們中間隔著很寬的中控臺,不知道剛剛他怎么一把抓住我的。我把椅子直起來,把安全帶系好,車往市里走要經過一個收費站,經過收費站的時候,岳嵩文還沒有把安全帶系上,收費站工作人員看了我們好些眼,我也暗掃了岳嵩文的臉色,他也該是生氣了,我已經挑釁他多次,這時候倒希望他兇一點,少點旖旎氛圍,讓我覺得不適和不應該。 岳嵩文將車窗升上去了。等出了站口,車轉向一個水庫邊上開,這水庫我小時候來玩過的,現在也算個風景區。岳嵩文開向樹木茂密的地方,車里的警報響一陣停一陣,這會又響起來了。我意識到危險來臨,性癖振奮得慷慨激昂。岳嵩文把車停到一條死掉的岔路盡頭,車對著一面廣告牌,廣告牌上爬了一半的藤蔓,岳嵩文讓我下去,我下車后直接轉身走掉,岳嵩文開著后備箱也沒回頭,他只說程霜,你走了試試。我說你這么大氣,下手能不能輕點,輕點我就不走。岳嵩文說:“這是可以商量的?”我說:“你就說行不行吧,不行我自己走回市里?!?/br> 岳嵩文背著我朝我招了下手,像是默許我的條件,我往回走,同時看到他從后備箱里拿出的一只釣魚包樣的黑色尼龍袋。他把袋子拉鏈拉開,我順著他眼光的指示趴到后備箱的邊緣。岳嵩文說自己把衣服掀起來,我直起身子往上卷衣服下擺。沒卷到頭便受了一鞭子,他這樣快,又用勁兒。我沒站住,倒在車屁股上。岳嵩文說:“站好了?!蔽野滴丝跉獠耪局?,剛分開腿,岳嵩文又來一下,他說:“讓你歇著了?”我想他今天真像金培元,嚴厲得很。我手交叉摟住胸,同時也抓住衣服找平衡,岳嵩文沒停的,比我喘氣的頻率還快,最后我照例給他求饒,扭著頭向后看他,他輕佻地用那根長直鞭點著我的下巴臉頰,他說:“急什么?!边@匆匆一瞥他神情倒是蠻溫和冷靜的,不像金培元一發狂臉都猙起來。我猜不透他,他生氣可不是這個樣子。不過好久沒挨打了,我的確有些欠揍、也想挨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