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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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七日,我卻毫無頭緒?!蓖蹁爝叺男σ庥行┛酀?,“或許我做不到?!?/br> 他的唇有些干裂,因為長時間聚精會神,面上也透出了疲憊之意。 “你會做到的?!迸彷栎鑼λα似饋?,仿佛暗夜里靜靜盛開的一株幽曇,在月光下舒展開花葉。 “王洵,我相信你?!?/br> 說完這句話,她緩緩走向門邊。 王洵低下頭,目光落在茶盞中清冽的茶水上,炒制過的茶葉在沸水中浮浮沉沉,清香在空氣中氤氳開,王洵在茶盞中看見了自己的眼。 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縱橫,那一刻,王洵好像看見漫天星辰在他眼前輪轉,低下頭,他將手中黑子放在棋盤正中,原本無解的死局,在這一刻,向死而生。 “我知道了!” 裴蓁蓁停下腳步,怔怔地看向他。 王洵已經無暇顧及其他,手中黑子不斷落在棋盤上,他額上慢慢滲出薄汗,雙眼卻是燦若星辰。 他解出來了?!裴蓁蓁眼中滿是驚愕,如今,不過才七日,明明,他需要足足半月才能解開這殘局的。 是真的么?裴蓁蓁回到桌案旁,棋盤上黑白棋子廝殺激烈,難解難分,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會成功么? 只用七日,王洵,能解開元微公的殘局么? 她能不能,見證一個奇跡? 王洵額上的汗流得越發厲害了,他眼中只剩下縱橫的棋盤與黑白的棋子,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棋局之上。 最后一枚黑子落下,白子的大龍被黑子死死纏繞,再無生機。 破了! 裴蓁蓁收緊手,腦中只劃過這兩個字。 王洵幾乎有些顫抖地收回手,深吸一口氣,終于將狂亂的心跳平復下來。 他站起身,上前抱起裴蓁蓁:“我解開了!” 即便是以王洵的沉穩,在這時,也不由露出了明白的喜色。 他抱著裴蓁蓁,忍不住在原地轉了兩圈。 看著他臉上純粹的笑意,裴蓁蓁心中涌動著莫名的情愫,叫她也輕輕地牽起嘴角,露出淺淡的笑意。 所謂命運,從來不是一成不變。 正如她一直所相信的那樣,人的命運,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 “解開了?!”桓陵猛地站起身,袖口帶倒了石桌上的茶水,濺了他自己一身。 不過他且顧不得這些,抓住通報的隨從再三確定:“當真解開了?!” “是?!蓖蹁碾S從躬身答道。 “七日啊...”桓陵感嘆道,“從此之后,王氏七郎之名,要傳遍南魏了?!?/br> 與此同時,得了消息的王父高聲大笑:“當真是我王氏麒麟兒!” 他招來仆從:“立刻將消息送去留園?!?/br> 洛陽城外,留園。 數十少年郎君從屋內走出,裴清知和裴清黎也在其中,并不顯眼。 高臺之上,王九真與元微公并肩而立,茂盛的草木掩住兩人身形,兩人自上而下俯視著這些離開的少年郎們。 “看著這些少年人,我才覺得,自己真是老了?!痹⒐莻€留著美髯的中年文士,臉上帶著些微笑意,讓人見之可親。 王九真失笑:“元微公何故生此感嘆,若你愿意,怕還能為南魏效力三十載有余。直至今日,陛下口中都還時常念著你呢?!?/br> “官場傾軋叫人心神俱疲,哪里比得山中清凈?!痹⒐珦u頭嘆道。 “那公為何如今又選擇下山,回到這紛擾不休的洛陽城中?”王九真笑問,“我可不信,你只是為了收徒?!?/br> “何況,我從未聽說,有誰一日之間收了五十余名弟子?!?/br> 王九真看著元微公,眼神探究,如他們這等身份,收徒當然是貴精不貴多,五十多人,如何有一一教導的精力。 元微公嘆了口氣,望著下方少年們離去的背影,神色悵惘:“我只愿,是我杞人憂天?!?/br> 王九真肅下臉色:“難道你看出了什么變數?!” 世人只知元微公善謀斷,運籌帷幄,從無遺漏,只有王九真這等相交甚深的摯友,才知他還精通紫微斗數,能掐會算。 元微公轉頭看向王九真,緩緩搖了搖頭。 “這是何意?”王九真不解。 “天機不可泄露?!痹⒐詈蠼o出這幾個字,神色凝重。 王九真一陣頭疼,這話說到一半,真叫人急死。但他也明白,窺探未來本就是逆天而行,怎可輕易訴諸于口。 那五十余名弟子,便是為了那個不可說的未來么? 馬蹄聲急促而密集,王府的仆從騎在馬上,踏過青石板路面,狂奔進入留園。 “王氏七子洵,已破元微公殘局!” 仆從揚聲叫道,聲音隨著風傳開,留園中的少年郎君們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 身在高臺上的王九真和元微公對視一眼,都露出幾分驚色。 “不過七日...”元微公長長地感嘆一聲,“九真,你家七郎,比我預料中,還要天縱之才?!?/br> “今日之后,王氏麒麟兒之名,必定傳遍天下?!?/br> 王九真對著他深施一禮:“還要謝過公成全?!?/br> 從一開始,這便是王九真為王洵所做的謀劃。 當然,若無元微公配合,一切也不會這樣順利。 不過,七郎也沒叫他失望,七日...原以為,他最少也需半月有余,才能解開這殘局。 元微公扶起王九真:“你我至交,何必如此客氣,何況,這天下,本就該是這些少年郎的,如我這等老家伙,早該退隱山林?!?/br> 裴清黎聽著王府仆役高聲通傳,不由失神,還是裴清知叫了兩聲,才讓他回過神。 “怎么了?”裴清知聲音溫和。 裴清黎看著碧藍無垠的高空:“如王七郎那般人物,真叫人神往?!?/br> “真想,親眼見識一二?!?/br> 裴清知彎了彎眉眼:“會有機會的,都在這洛陽城中,總有機會相見?!?/br> 兩人一道走下臺階,下方,裴蓁蓁已經在等著他們。 “蓁蓁?!眱扇水惪谕暤貑镜?。 裴蓁蓁走上前:“如何?” 裴清知摸了摸她的頭,笑得很是溫柔:“幸不辱命?!?/br> 裴清黎也有些害羞地點點頭。 他們兩人都成功入了元微公眼。 裴蓁蓁心頭一塊大石落下,雙眼禁不住涌起酸澀之感。 “怎么了?”裴清知見她不語,笑著問。 “沒有?!迸彷栎柩鲱^看他,“我只是高興,我只是,很高興?!?/br> 眼前的少年被胡人所擄,匈奴王劉鄴為顯禮賢下士,將他留在身邊,以禮相待。天下人都唾罵他,罵他茍且偷生,辜負了兩個戰死沙場的兄弟,辱沒了裴氏的名聲。 裴蓁蓁不那么想,名聲有什么要緊,沒了性命,便什么也沒了。 可是裴清知終究與她不同。 豫州城破后,劉鄴設宴慶賀,裴清知撫琴相賀,酒意半酣,他自琴中取劍,刺殺劉鄴。 未遂,服毒自盡,劉鄴暴怒,命人鞭尸三百,棄于荒野。 他的刺殺沒有成功,但也重傷了劉鄴,攔住了胡人向北邊進發的腳步。 那時候,天下又開始吹捧他的義舉,贊他忍辱負重,不負皇恩。 可那又如何? 裴蓁蓁溫和內斂的三哥,愛撫琴下棋,總是微微笑著的三哥,永遠留在那一年。 “蓁蓁,你眼睛怎么紅了?”裴清黎緊張道,難道是有人欺負了蓁蓁? 裴蓁蓁回過神:“可能是陽光太灼人,有些不舒服?!?/br> “那我們這就回去吧?!迸崆謇杓钡?。 裴蓁蓁又想起了那個月夜,他嘆息著說,蓁蓁,我真希望你永遠也不會懂。 劉鄴攻破豫州,為泄憤,將他頭顱斬下,高懸在城門之上,震懾所有敵人。 那時的裴蓁蓁,在裴清黎幾個心腹護送之下,走在離開豫州的路上。 聽到這個消息時,她回頭望向豫州方向,淚水無聲劃過臉頰。 而等到裴清知的噩耗傳來,耳畔風聲呼嘯,荒原之上滿是流離失所的魏人,他們走著走著,便倒了下去,再也沒能站起來。 裴蓁蓁發現,自己竟然連一滴淚,也落不下來了。 她的五個哥哥,一個接一個,為了這南魏天下,死在了本該鮮衣怒馬,看盡滿城花的年紀。 ‘女郎,前方便是青州城,姜氏此時正在城中,大人曾言,您的母親和meimei同姜氏一處,您可前去投奔?!?/br> ‘你們呢?’ ‘大人被胡人梟首,尸骨無人收殮,我等便是拼上性命,也要為大人收殮?!?/br> 迎著落日的余暉,裴蓁蓁揚起臉,這一世,她要他們都平平安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12 22:40:12~2020-09-13 21:03: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