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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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胡蘿卜、菜湯和米飯?!?/br> “無葷腥?” “沒有,臣妾自住冷宮以來吃的都是素菜?!彼€沒找他哭訴呢,他倒先問起來了。 皇帝又看了看她那門板一樣的床,上頭的被褥薄得跟毯子似的。沒想到冷宮是如此光景。自登基以來,也算是善待先皇的妃嬪,包括這些在犯了錯在冷宮的妃嬪在吃穿也從不克扣??磥硎莾葎崭呐咆澚瞬簧贃|西,回頭倒是要問問太監總管。 寫完一行字蘸墨的時候手腕上不小心沾了些,于心然擱下筆,“臣妾去洗手?!逼鹕碜呦驂堑乃?。 皇帝抬眼,視線遠遠地投射到那抹纖細背影上。憑日里還蠻機靈的人兒,就像上次壯著膽子來營帳里找他,他是有些驚喜意外的。這次怎么一根筋,叫她抄書的意思就是給個臺階下,寫幾句認錯的話呈上來,他也就順勢叫她回來。冷宮門口也沒有人攔著,來御書房認個錯也就成了。 那樁事情過去好幾日,身為君王,怎么可能真與她計較一直生她的氣。況且冷宮吃穿是這樣的,待一個月不知要瘦成什么樣。 墻角處,于心然慢條斯理地洗著手,咬了咬唇,皇上怎么還不走,她抄書很慢的,真要抄完估計要到子時以后。洗干凈了正要擦干,背后一雙大手貼上了她的腰。 “確實清減了不少,這次嘗到苦頭了么,知道錯了?”皇帝垂頭在她耳邊沉聲問道。 她整顆心都提起來了,沒聽清皇帝說了什么,微微掙扎了一番,長臂卻自背后結結實實將她圈緊了。 這色中餓狼,將她關在冷宮里懲罰她認,偏偏在自己最失意之時還要來沾染!這些日子得了妙靜云這個大美人還不夠嗎? 房間的隱秘角落里,支著帳子的木板床與墻壁將其圍城一個狹窄的空間,兩人在其中僵持著。 “晌午,你親meimei求見朕?!?/br> 這幽幽的一聲傳入她耳朵,有如晴天霹靂般令于心然渾身一震。她轉過來仰頭看向身后的人,渾身壓抑著顫抖,本能地抗拒聽他接下來的話。 “她說...要代替你服侍朕?!被实壅f這話時輕笑了一聲,雙眸凝視著她,似乎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神情。 于心然在他面前素來會偽裝,裝成乖順的小貓兒模樣討他歡心,方才這輕飄飄的兩句話卻徹底觸了她的逆鱗。 她的眼神里升起恨意與怒意,只覺得面前的人惡心極了!是不是從他第一次見到meimei開始,就想得到她了,所以才命人送了那些珍寶。 說不定明眼人看見了,將這事稟報侯夫人,她趁此機會逼迫欣然獻身。越往深處想越發激動。真骯臟,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為了家族的榮耀和無休無止的權力斗爭,她到底還要忍受多少! “怎么?貴妃覺得惡心?”皇帝松開她腰間的手,轉而用虎口捏住她的下頜,逼迫她再次抬起頭來。 強烈的情緒使得她渾身不住地顫抖,堅毅的雙眸與皇帝對視著。 “那夜你縱著手下的宮人來勾引朕,朕比你此時更覺得惡心?!币蛔忠痪?,君王親口責問她所犯的錯。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他已經定了罪,而且事實也是如此。 皇帝會不會已經對她的欣然......思及此處,胸口又泛起一陣惡心,側過頭去捂住胸口。這個潮濕而狹小的的角落愈發叫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她不愿面對皇帝的質問,也不愿再同他僵持下去,掙脫了束縛要往外走。 才邁開一小步,手腕被猛然往后拉扯,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跌到墻上。 “你躲哪里去?”皇帝惱了。 她血氣往上沖,懼意和怒意混雜在一起,更多的是自責,急于逃脫根本都不想再聽皇帝任何話。 他和他的皇后、他的淑妃總是那么高高在上,只有她,只有她這么狼狽。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再一次往外沖,毫無意外又被拉住了。 皇帝蹙著眉頭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有如滄海之于蚍蜉,不論在身份地位還是力量都遠勝于她。 啪! 糾纏之際,于心然咬著牙一著急伸手拍到皇帝臉上,清脆的一聲并不重。卻足以令尊卑分明的兩個人具愣住了。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后,她渾身顫抖得更厲害了,彷徨無措后退了幾步靠到右邊的床欄上,足下軟綿無力,心里亂如一團麻。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冷宮的伙食問題: 某日大太監照例進御書房給皇帝更換茶盞。 皇帝漫不經心:你今日午膳用了什么? 大太監受寵若驚,幾乎感激涕零,九五之尊居然關心他?! 大太監:承皇上恩典!奴才午膳用了鮮蝦和羊rou,還有rou羹,加上其他時蔬,統共五樣菜。 皇帝點點頭:那你可知冷宮里午膳用什么? 大太監:???【一頭霧水】 感謝在2020-08-07 01:09:07~2020-08-13 09:34: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沖鴨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so、一口仙氣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貓欒桑、瑜聲 30瓶;糖醋、lammo、晚風吹 10瓶;33312027 8瓶;? 4瓶;36348424 3瓶;26606896、愛吃零食的小吃貨、歲歲歡愉 2瓶;沐沐、哇哈哈哈、棽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我......”她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面前的人臉上再也沒有一絲的溫和。幾年來兩人之間互相敬著的虛情假意被徹底擊了個粉碎。 她打了天底下最最尊貴的人一巴掌。而皇帝在最初的驚詫之后,握著她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些,顯然被她激起了怒意。 眼前忽明忽暗, 于心然伸手撐住側邊的床欄, 胸口悶得根本喘不上氣來,幾近昏厥。 此時一陣刺耳的推門聲稍微喚醒了一些她的神智。 “人呢?把我的簪子還回來!”尖銳的聲音喊道,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直直地往這邊過來,“??!” 聽到妙靜云驚叫, 于心然心中雷鼓大震,本能地依偎到皇帝胸口尋找遮蔽,面前的男人側身將她完全擋在角落里。 “你是誰?”妙靜云見到角落里的高大身影之后, 又興奮地喊了一聲,上次沒捉到的貴妃jian、夫這次讓她見了個正著,真的是擇日不如撞日,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侍衛,徹底貴妃徹底完了! 皇帝身著黛色常服,背向外面與兩邊的墻形成一道屏障, 于心然被遮得嚴嚴實實。 然而妙靜云帶了好幾個幫手, 人多勢眾, “將他們拖出來!”她激動得無以復加。 皇帝側過頭瞬間, 已經伸手拉扯想要看清他面貌的妙靜云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皇......皇上?!”妙靜云驚恐萬分, 臉上瞬間褪去血色,雙眸睜大,攥著絲帕的右手瞬間捂住了嘴,連退了兩步往后仰躺著重重跌到地上。 妙靜云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打死她都想不到會在冷宮這種地方見到皇帝。跟在身后太監宮女們比她反應要快些, 立即瑟瑟發抖地跪下請罪。 皇帝微微側過身,平日里戴著溫和的面具,然而天生貴氣、不怒自威已經叫人不敢親近。此刻薄怒盡現于臉上,更是令人覺得脖子上涼颼颼的。 而于心然習慣了偽裝、習慣了躲藏,最怕成為眾人的焦點,她彷徨地伸手擁住皇帝,將自己縮在他身前。 “滾!”皇帝對著妙靜云怒斥一句,聲音渾厚有力,即使是在朝堂上訓斥大臣時也沒這般模樣。 宮門人嚇得瑟瑟發抖,重重磕了頭立即退下,也沒來得及拉走妙靜云,只留她一個嚇傻的人跌在地上,片刻才回過神來。 “臣妾告退!”連妙靜云撐起身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房間。 陋室內又只剩下兩人,于心然的額頭還抵在皇帝胸膛上,環著他脖子的雙臂漸漸松了,雙膝軟綿再也支撐不住,只能順勢一跪。 她打了皇帝,這可是要被斬首的罪,不論如何保命要緊! “皇上饒命?!彼肿ブ囊聰[弱弱地開口,求生的本能逼得她向他求饒。 “打朕?嗯?”皇帝早知道于心然平日里的溫順全是裝的,但也沒想到他的貴妃膽子這么大。 曲膝蹲下,伸手捏住于心然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朕背上有一道傷疤你是知道的?” “臣妾不知道......”于心然帶著哭腔回答,她從前這么近距離地看皇帝都不敢,方才居然動了手,心里慌得早就像幾百臺大鼓一起敲擊,沒了任何的知覺,至于他背后的傷疤她未曾親眼看過,但是似是摸到過。 “從前在外駐守,有次被敵軍偷襲,十多個人圍攻朕,朕拼盡全力才突圍,背上卻被狠狠砍了一刀。后來......”皇帝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薄涼的雙眸掃了一眼聽了呆愣愣的她。 她的手還被皇帝捏在手里。 “后來”皇帝故意湊近她耳邊,“朕帶了一百多個人屠了他們整個部落,至于那個砍傷朕的人.....” 手腕被越捏越緊,如何都掙脫不得,疼得骨頭像要粉碎了。面前的男人哪里還有平日里一絲溫雅的氣質,渾身散發著危險,猶如終于脫下偽裝的餓狼,沉靜的眸子里一片深不可測的幽暗,凝視著她,像要生生吞噬她。 又想到meimei的處境,還有往后繼續生活在侯夫人掌控之下的日子,于心然連死的心都有了! 宮里的生活窮奢極欲,生活在這里的女人是天下最尊貴的,多少人家擠破了腦袋要把女兒meimei往這皇城里送,只要得了皇帝的一點青睞,整個家族都可沾光了。 可是她不想欣然跟自己一樣,成了于家和王家手中的一枚棋子。幾個家族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名門望族在權力的斗爭中風雨數百年,即使嫡女也逃脫不了聯姻的命運,更何況是她們這種庶女,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 “臣妾知道錯了,臣妾以死謝罪,皇上!求求你饒了臣妾的meimei吧?!?/br> 皇帝起身,神情恢復成滴水不漏的模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乎癱軟在地的于心然,“貴妃失態了,起來繼續抄書?!?/br> 于心然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桌邊坐下的,她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妙靜云逃走時沒來得及關上房門,皇帝走過去,她滿心希望他就此離開,然而他只是親手闔門后,又坐回桌邊,破有耐心地要等著她把第三章抄完。 微微顫抖著拿起筆,想到此刻進退兩難的地步,囁了囁唇,垂眸看著抄到一半的字,根本下不了筆,索性又擱置回硯臺上,抬眼正經地看向身邊的人,他紆尊降貴坐在破木桌的側面,垂眸看著,將她所有糾結的動作都收入了眼底。 屋內暖黃色燭光伴隨著靜謐,“怎么了?”他問。 于心然搖搖頭,終究沒有問出口,又執起筆來繼續抄書。心里依舊苦悶至極,原本只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不經意間流了下來,伸手抹去了垂著頭繼續抄。 皇帝在高位之上俾睨眾生,又怎么會懂她的掙扎和苦悶。 “朕叫你meimei回去了?!?/br> 輕輕一聲,打破了陋室內的靜謐。 “嗯?”于心然抬起頭來,臉頰上掛著幾道淚痕,神情迷茫。 “朕沒有碰你meimei?!被实塾值懒艘宦?,雙眸緊緊凝視著她,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于心然破涕為笑,可是又一想,臉上笑容又消了下去,他即使當時不碰欣然,那是不是過幾日就要meimei入宮?皇帝那樣好女、色..... “朕要什么樣女人沒有,何須強迫你meimei?!?/br> 這淡淡的一句徹底否定了她方才的猜想,說的也是,后宮之中各種姿色的女人多得是,以皇帝的身份怎么會強迫meimei呢。于心然的眉眼又舒展開來,用手背抹去了臉上的淚珠。 “不過,看起來她比你更溫順些?!被实垩a充道。 嗯?于心然的笑僵在臉上,短短時間內心情經歷了好幾次的起伏。 皇帝唇邊卻有了些許淡淡笑意,捏著她方才打他的手放到唇邊,突然張口輕咬了一下玉指,滿眼的戲虐,哪里還有平日溫和穩重。 這樣的眼神落到她身上,于心然渾身的不自在。 “再打朕一下?”他捏著她手指往胸口貼。 她抗拒地縮回手,“不不,臣妾萬萬不敢?!?/br> “方才不是挺用力的嗎?嗯?貴妃?!?nbsp;這一聲貴妃細聽之下怪滲人的,皇帝這是正經秋后算賬來了。 “那皇上打回來吧?!庇谛娜恢苯訄唐鸹实鄣氖謥碣N在自己臉邊,仰頭雙眸無辜地看向他,“臣妾甘愿受罰?!?/br> 皇后打過她,她都挺過來了,皇帝再打一下算什么,反正這對夫妻沒一個是好的。 “貴妃還委屈了?” “臣妾沒有?!?/br> “你若是想要早些回芙蓉軒,須得真正自省那日自己的所作所為?!被实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