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阮奕應道,“南順民風淳樸,百姓好客,鴻臚寺官員招呼周全,并無不習慣之處?!?/br> 朝帝朝阮奕舉杯,阮奕也跟隨舉杯,一杯飲盡。 朝帝遂又問起順帝,皇后和東宮相關,阮奕皆應對有度,不失禮數,亦有風雅。 眾人都看在眼里。 難怪年紀輕輕便能做到鴻臚寺少卿,確實沉穩有度,又懂拿捏言辭中的輕重,便是蒼月對南順孰上孰下的分寸感都掌握得極好,既不會讓人覺得過分親切諂媚而在南順國君面前失了大國威嚴,又不會讓人覺得倨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怎么看,都不像這個年紀的官員當有的氣度。 阮奕模樣又生得清朗俊逸,同一身暗紅色的鴻臚寺少卿官服極其相襯,很容易讓人移不開目光。 原本六部加上大理寺,鴻臚寺副職,再兼翰林院編纂之職的,便極有可能是日后國中的副相,眾人早前還心生疑慮,但阮奕的表現足以讓人驚艷和信服。 酒過三巡,國中之事亦寒暄完。 按照洗塵宴一慣的風格,接下來便是將目光放在出訪主使身上,果真,朝帝問起,“聽寧遠侯說起,阮少卿才新婚?”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稍晚,繼續發紅包 最近留言好少,不知道是不是實名制原因哈哈哈哈哈 另外,文章不會太長,應該下個月就完結啦,看作者手速,所以10.5會開篇新文~ 先吃飯,一會兒更新。 第118章 忽略的事 譚悅端起杯盞的指尖微微滯了滯, 既而眸色微斂,沒有做旁的動靜,安靜聽著。 阮奕大方應道, “回陛下的話, 是?!?/br> 朝帝眸含笑意,“尚在新婚便出使,來回路上至少四五月,府中夫人可會介懷?” 殿中眾人都跟著紛紛笑了起來。 阮奕也笑道, “夫人明事理,有送至城外,親做諸多叮囑?!?/br> 他極會說話。 殿中笑聲又起, 和諧翻過一篇。 朝帝遂也笑了笑,再又舉杯,“朕祝你們夫妻二人,百年好合?!?/br> 阮奕起身,與朝帝再飲一杯。 阮奕一行黃昏前后才到京中,洗塵宴本就是接風洗塵, 不會太久。 朝帝今日親自出席洗塵宴, 足顯重視。 期間, 眾人都見朝帝待阮奕熱忱, 也會主動尋話與阮奕說, 都猜想朝帝背后的意思, 是對蒼月示好。 自十余年前蒼月順帝登基,葉侯出使南順,大抵交好的都是先帝一派,其實朝帝登基之后,兩國之間的邦交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在其中。 早前寧遠侯前往, 算是自朝帝登基之后的破冰。 而此番阮奕出使,朝帝亦親自接待,無非都在想外界傳達示好的信號。 故而整個洗塵宴的氛圍都很和諧。 洗塵宴約莫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差不多至尾聲,歌舞當中,朝帝喚了大監一聲。 大監會意,遂帶人呈了錦盒上前。 看模樣應是回禮。 先前洗塵宴伊始,阮奕便呈上過蒼月國中贈禮,是東宮親自挑選的一把鑄劍。 南順國中喜好書畫居多,若送書畫,彰顯不出貴重;而南順尚文不尚武,這把鑄劍便是絕好的贈禮。 洗塵宴慣來是出使的一方贈禮。 回贈一方,大都會在使團離京前的踐行宴上才會回贈禮物。 但眼下,大監帶了身后的人上前,那枚錦盒應當就是贈禮。 殿中都有些摸不清楚朝帝的意圖。 果真,朝帝淺笑開口,“阮少卿,朕有一物,贈予你?!?/br> 殿中都愣住,這是單獨贈禮給出行的主使,雖然,早前也有類似的先例,但大都是出行的主使德高望重,亦或是在國中有特殊地位。 譚悅抬眸看向朝帝,竟越發猜不透朝帝的心思。 究竟,朝帝是要拿阮奕如何? 阮奕也微微愣住。 大監會意打開錦盒,錦盒里是一枚美玉,玉質上乘,透著柔和的光澤。 朝帝道,“謙謙公子,溫文如玉,阮奕,這是朕的心意,你可要收下?!?/br> 這樣的場合,朝帝都言基于此,阮奕無法推脫,只得起身,拱手向朝帝道,“多謝陛下美意?!?/br> 譚悅微微斂目,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這是,示好? 難道他早前想錯了? 譚悅微微皺眉。 …… 晚宴結束,譚悅與阮奕結伴出宮。 洗塵宴后,便等于阮奕在南順京中的出使正式開始,后續全程都會有鴻臚寺官員跟著,亦不好再單獨上譚悅的馬車。 中宮門處,相互道別。 譚悅看了看他,淡聲了句,“阮少卿,別忘了我早前說的事?!?/br> 即便今日覺得朝帝帶阮奕和善,他許是早前多想,但諸事尚未明了之前,他還是不會掉以輕心。 阮奕點頭,“知曉了,多謝寧遠侯?!?/br> 寧遠侯府的馬車上前,車夫置下腳蹬,譚悅踩上腳蹬,撩起簾櫳前,又朝阮奕問道,“陛下邀你參觀明日京中的騎射,你去嗎?” 阮奕應道,“去?!?/br> 他先前并非逢場作戲,他來南順的目的就是探清南順國中局勢,還有朝帝的性子和為人,以及心思,他沒有理由不出席朝帝邀請他的場合。 譚悅道,“我明日不會去騎射,那阮大人,我們日后京中再見?!?/br> 阮奕心底澄澈,便也拱手送別。 譚悅的馬車一走,很快,驛館的馬車便上前。 今日洗塵宴后并無旁的安排,他們一行抵京后便直接入了宮中,還未在驛館落腳,這一路舟車勞頓,需要休息,沿途也有不少瑣事都需整理,鴻臚寺官員會一直送他們到驛館安頓好之后,才會離開。 今日洗塵宴上,阮奕喝不了不少酒。 南順鴻臚寺官員并未同他一道馬車,馬車里,阮奕眸間微微黯沉,回想起今日子啊洗塵宴上發生的事情。 除開旁的事情不管,他今日送的那把鑄劍,既是贈禮,同時也是試探。 陛下和東宮讓他出使南順的目的之一,便是摸清楚朝帝的意圖、心思和動向。 朝帝在慈州秘密屯兵,許是巧合,許是有意,但無論是巧合還是有意,他送處的這把鑄劍,應當會在朝帝心底激起不小漣漪。 結果朝帝只是收下,全然看不出多余的一分神色。 阮奕閱人無數,能如此全然沒有多余神色,要么是真的沒存分毫心思,要么便是城府和心思都極深的人。 他是初次見朝帝,朝帝今日在洗塵宴上的表現,他暫且還拿捏不出朝帝是其中的哪一種。 他對一個人的判斷不會輕易浮于表面,也極少相信第一印象這樣的主觀色彩,他對朝帝的判斷,還需要更多的時日和契機。 朝帝也是鮮有的,在他上一世的記憶里沒有多少印象的人。 朝帝在上一世是□□年后才即位,那時蒼月已經從動蕩和紛亂中緩和過來,重新回到周遭諸國的中心位置當中,但那時的南順卻依舊岌岌可危。 那時朝帝登基即位不久,對內尚且都無暇自顧,對外,更無從說起。 早前南順失給長風的北部六城,長風當時轉手給蒼月,南順也根本無力取回。 所以,那時候的朝帝根本同蒼月幾乎沒有多少交集。 他對那個時候的朝帝的印象也并不深,沒有接觸,單憑蛛絲馬跡,也根本摸不準朝帝是個什么性子的人,手段是迂回還是強硬,手段心思是簡單還是深沉。 朝帝于他而言,近乎是個全然陌生的人…… 更重要的是,在今日的洗塵宴上,他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卻在早前被他忽略掉的事——他在前一世的記憶,是停留在東宮登基之后的第十個年頭臘月初的。 那時是朝帝登基的第一年末。 他對朝帝沒有更深的印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記憶到那個時候就已經停住了。 阮奕回想起那晚,他在相府看折子,喝了一大碗宋mama做的蓮子羹。而后不久,先是頭痛,想躺在床上歇息,但往后,昏昏沉沉的感覺越漸加深,就似周身都失去知覺…… 再他再睜眼,就是重回到了大白身上的時候。 早前他并未往細致了深究去。 他也一直以為在大白的視野去看過往的諸事,就像在一場夢里一般,他當時頭痛欲裂,所以做了一場夢,夢里將藏在心中的記憶和想念皆盡細數一遍。 所以夢里發生的變化,也只是在夢里。 直到后來在月牙湖,“大白兔”落水,他對他的落水和溺水感同身受,在臨近死亡的邊緣忽然回到自己身體。他一把擁緊阿玉,歡喜又揪心得喚了一聲‘阿玉’…… 等再見范逸,他才知曉他是重生了。 重生之后,他每一日心中都在慶幸,慶幸這個時候的阿玉還在,家人還在,順帝和皇后都還安全,卻全然忘了去想一件事情,那便是他為何會回到過去? 那時的他,應當是死過了…… 阮奕微微斂眸,再睜眼時,已眸間黯沉。 他早前竟然忽略了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有人下毒害死了他…… 阮奕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