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這時,她又對這個沉默的老東西,生出了一絲微妙的憐惜,于是將嘴湊上去,輕輕吮了吮滲出鮮血的齒痕。她的心怦怦狂跳,感受到了自己的瘋狂和喜怒無常,但她就是這樣一個瘋狂的少女,愛他愛得恨不能咬他的rou,吸他的血。 安娜順著謝菲爾德的脖子吻上去,吻過他的喉結、下顎、胡茬。明明是她吻他,她卻呼吸guntang,心跳加速,渾身上下飄散出泥塘淤泥的氣味。 “柏里斯,”她摟著他的脖子,用柔和、嬌嫩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吐出危險的低語,“我不要他了……我只想要你?!?/br> 她的本意是,不想再因為叛徒雅各布跟他賭氣了。 謝菲爾德聽完,卻突然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龐對準他,冷冷地問道:“什么意思?” 安娜眨巴眨巴眼:“就是你聽見的那個意思?!?/br> 她就差直說他比雅各布重要了。面對如此明顯的示愛,謝菲爾德卻一臉漠然,將她放在床上,就準備離開。 安娜差點被他無動于衷的態度氣死,狠狠一捶床,口不擇言地怒吼道:“你今天要是不要我,我就去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做他的女朋友,和他上.床,我不信我長得這么漂亮,找不到人要我!” 天色徹底放亮了,白色陽光透過窗玻璃,折射出彩虹般的粼粼碎光。 謝菲爾德理了理凌亂的衣領,沒有回頭,不帶感情地說道:“既然這么能耐,那就去吧?!?/br> “你們都是混蛋!”安娜腦中“嗡”的一聲,被氣得癱倒在床上,已經消失的悲傷又回來了,她煮熟的蝦子般,一點一點蜷縮起來,攥著疼痛的胸口,嗚咽著說道,“你們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我討厭你們,你和雅各布都是爛人,混蛋,都傷透了我的心……” 話音未落,謝菲爾德又回到了她的床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冰冷地問道:“雅各布傷透了你的心?” 電光石火間,安娜心中閃過一道靈光。 這老東西,好像吃醋了。 她的情商雖然一直時高時低,面對謝菲爾德時,卻很少有低情商的情況。 安娜垂下頭,擦了擦眼淚,咽了一口唾液,說:“是呀……明明前天我們還一起去看了音樂劇,他送了我很多東西,有口紅、發卡、襪子、連衣裙……還有我最愛吃的糖果,我問他能不能當我的……”“爸爸”這個詞,她故意用哭聲掩蓋了過去,“他同意了,我還以為我們會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 嚴格來說,安娜講的都是實話,挑挑揀揀的實話。 謝菲爾德被她的“實話”氣得頭腦空白。 他冷漠地看著這個妖媚的迷人精,覺得她從身體到靈魂都在散逸出不忠的氣息——盡管她根本沒有承諾過,要對他忠貞?;叵肫鹱蛱焖f的那些話,那些粗俗、放.蕩的話,可能在某一刻,她也曾對雅各布說過同樣的話,光是想想這種可能性,他就無法遏制陰沉的慍怒。 謝菲爾德用力揉了揉太陽xue,額頭幾乎青筋突起。他摸出口袋里的煙盒,想去露臺上抽支煙,冷靜一下。 安娜卻以為他還是無動于衷——她都這么說了,這個又老又壞的男人還是一臉漠然,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 她不是謝菲爾德,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也會想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是個脾氣暴躁、經常沖動行事的女孩,當即翻身下床,一個箭步沖到謝菲爾德的身邊,跳到他的身上,近乎兇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是吻,卻不像吻,更像是撕咬和打架,憤怒到極點的女孩控制不了胸中的怒焰,選擇面對面、嘴對嘴的發泄。她一只手重重地勾著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插進他灰白色的頭發里,扣著他的后腦勺,用嘴唇和牙齒狠狠地吸吮著他的下唇,試圖通過這狂風暴雨一樣的吻,讓他感受到她即將噴薄的怒意和欲望。 謝菲爾德閉上眼,被束縛的獸性終于脫韁,道德的藩籬被可憎的欲念磨蝕得干干凈凈。 這一刻,獸性與欲念占據了上風,他的頭腦完全被嫉妒的怒火掌控。年輕的、沖動的、貪婪的靈魂在他的體內蘇醒了,陽光明亮,是熾熱的天火,在他的血管里橫沖直撞。傾瀉而下的天光中,臥室化為了荒無人煙的草原,他也從理性克制的謝菲爾德,變為雄健有力的獵豹。 謝菲爾德反手扣住安娜的手腕,動作粗暴地將她扔到了床上。 安娜以為他又要離開,剛想破口大罵,卻被謝菲爾德吻住了雙唇。 這是她第一次被他主動親吻,整個人都差點融化在這個吻里。這老東西的身體總算有了一絲溫度,不再那么平靜,那么冰冷。清晨的陽光投射進來,是沉重的烙鐵,燙在她的眼皮上。有那么一瞬間,她的頭腦,她的身體,她的血液,她的內臟都和這白色的陽光融為了一個顏色,呼吸沸騰般急促了起來。 一顆汗珠沿著她的額頭,滑落到她的耳朵里。安娜聽見窗外的風聲、蟬聲、林濤聲,還有耳邊沉重的呼吸。她似乎變成了一種動物,一只為了活命瘋狂奔跑的羚羊。 她在白茫茫的天日下奮力奔跑,耳朵、口鼻、肺部都被灌滿了狂烈的風,膝蓋在打顫,手指緊繃,腳趾也緊繃,卻只能繼續往前跑,停不下來,也不能停下來。 她從一望無際的草原,跑到了咸腥潮濕的海邊,又從海邊的沙灘,跑向漆黑骯臟的泥塘。她的腦子混亂極了,累得氣喘吁吁,小腿酸軟,一不小心踩進了膠般黏稠的泥濘里,再也拔不出來,只能眼睜睜被身后的獵手撲倒在泥塘里。 猶如兩頭在泥濘里生死搏斗的動物,他的犬牙刺穿了她的喉嚨,痛飲著她的鮮血。他是冷漠又粗暴的捕獵者,毫不留情地撕扯下了她的皮毛,大口吞咽著她溫暖的血rou。 她對上他充滿食欲的眼神,被他殘忍地撕成碎片,生吞活剝,卻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升起一種充實的、飄飄然的、瘋魔似的快樂。她雖然在這場動物性的角逐中失去了性命,成為了捕獵者的食物,卻又在陽光明媚的人間活了過來,占有了這個兇狠無情的獵手。 一想到這點,安娜就快樂得快要死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不要發散太多哈,動物世界的弱rou強食罷了。 本來想雙更的……但是前幾天膏藥貼得太嗨,手過敏了,癢得我坐立難安…… 這章掉落100個紅包么么噠,愛你們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謝懟懟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娜女鵝mama養你 5個;謝懟懟、十元尼美 2個;威威一肖是真的、罐裝快樂加冰、江漁火、傅十一、白鹿殿、橙橙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謝懟懟 12瓶;菟梓、22145916 10瓶;寒江雪 3瓶;天上飛的豬、40803961、資深命題人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2章 謝菲爾德在一片混亂中漸漸冷靜了下來。 暴怒之下, 他完全無法理性地思考,只想像野獸一樣將眼前的女孩撕碎。還記得理智崩斷的那一刻,他們是兩頭在欲望泥塘里搏斗的動物, 沒有道德, 沒有信條, 只有對彼此的強烈食欲。 他自上而下,定定地望著安娜,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像她這樣讓他瘋狂了。 她是他彌留在人間最后的愛情, 是他用熱血澆灌的最后一朵玫瑰, 是唯一一團令他沉淪不已的欲望之火。 他不是沒想過停下來, 中止這罪惡的一切,她卻用兩條熱烘烘的胳膊死死地纏住他的脖子, 不讓他抽身離去。她是一把玫瑰色的枷鎖,將他銬在欲望的十字架上。 到最后, 他也不知道是皮膚在出汗, 還是衣服在出汗, 抑或是這明晃晃的陽光本身就是汗水淋漓的。 年過半百以后,他的心臟就再也沒有這樣激烈地跳過。安娜讓他又活了一次。 他閉上眼睛,徹底淪陷了進去。 與謝菲爾德不同,安娜什么都沒有想,內心除了快樂還是快樂。 她從來沒有這么快樂過, 快樂到只想尖叫,哼唱快樂的歌謠,要不是顧及到謝菲爾德,她簡直想在床上滾來滾去,快樂地笑出聲。 謝菲爾德似乎離開了她, 去了一趟盥洗室,她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擔心他會不告而別。這一回,她知道,他最終會回到她的身邊。 那場動物性的搏斗中,她是他的食物,任他撕咬掠奪?;氐疥柟饷髅牡娜碎g后,他就變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果然,謝菲爾德梳洗完畢,又回到了床邊。他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將熱毛巾蓋在她的臉上,擦掉她頭上的熱汗:“小瘋子?!?/br> 毛巾是那么溫暖,弄得她心里也暖洋洋的。安娜大方地攤開手腳,歪頭望著幫她擦身體的謝菲爾德,冷不丁問道:“我會懷孕嗎?” “不會?!?/br> “為什么?”安娜有些迷惘,“我們都那樣了,該不會是你不行了吧?” 發生那么沖動且荒唐的事情后,謝菲爾德簡直不知該怎么面對這個小姑娘。他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學校沒有開設生理課么?!?/br> “開了?!卑材扰叵肓艘粫?,恍然大悟,“噢……我懂了,你用了避孕套?!彼ё∠伦齑?,臉上浮現出粗俗、興奮的紅暈,抓住謝菲爾德的手臂晃來晃去,央求他再來一次給她看看。 她天真可愛的神態讓他迷戀又愧疚。他垂頭注視著她,將一縷汗淋淋的發絲挽到她的耳后:“我這么對你,你不恨我嗎?” 安娜愣了一下:“為什么要恨你?”她本想坦誠地告訴他,在這場肌膚之親中,她也體會到了極致的快樂,忽然想起一件事,改口說道,“那我跟你說件事,你不準生氣,也不準教訓我?!?/br> “你說?!?/br> 安娜咬著下嘴唇,想要痛快地說出來,但無奈怎么想怎么好笑,便在謝菲爾德的注視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許久,她一個翻身,滾到了謝菲爾德的膝蓋上,對他勾勾手指。謝菲爾德頓了一下,垂下頭,將耳朵遞到她的唇邊。 安娜小聲說:“其實……我前天問雅各布的是,能不能當我的爸爸,他答應了?;橐龅钐檬俏医裉煸缟系膲?,我夢見他帶我走進了婚姻的殿堂,把我交到了你的手上?!?/br> 謝菲爾德:“……”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卻越揉越跳痛:“所以,你之前是故意那么說的,為了讓我生氣?” 她甜甜地對他笑了笑,是狡黠又得意的笑:“你好聰明呀!” 謝菲爾德深深呼吸了一下,半晌過去,才忍住再辦她一次的沖動。那不知輕重的迷人精還不無遺憾地嘆了一聲:“你怎么不像之前那樣生氣了,好沒勁?!?/br> 謝菲爾德沒有理她,從衣柜里翻出一條干凈的裙子,幫她換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我舒服極了!”換完衣服,她迫不及待地撲到了他的身上,環住他的脖子,撲閃著眼睫毛仰望著他,“柏里斯,我們現在是情人了嗎?” 是情人嗎? 他之所以無法接受她的愛意,就是因為難以跨越道德和年齡上的鴻溝,沒想到當獸性壓倒理性的那一刻,什么顧慮都管不了了,只想像捕獵一樣地占有她,侵略她,直到精疲力竭。 結束以后,她依然是唯一一個能令她瘋狂的女人,但有些話,必須說清楚。 謝菲爾德扶住她的后背,讓她坐在床上,然后半蹲下來,平視她的眼睛:“安娜?!?/br> 安娜皺起眉,有些警惕:“你不會是想耍賴吧!” 謝菲爾德搖搖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是想說,你和我在一起,會比和同齡人在一起更加困難。你會遭受非議,被惡意揣測,只有極少數人能認同我們的愛情,大多數人不會聽你的辯解,也不會去考證前因后果,他們會在你看不見你的角落抨擊你,辱罵你,將你當成仇人一樣痛恨。這些你都可以接受么?!?/br> 安娜幾近急切地答道:“我可以!” “不用著急回答我?!彼嗔巳嗨念^,一只手撐在她的身側,探身過去,在她的臉上輕吻了一下,“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到底,但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先下樓吃早餐,等下我帶你去個地方?!?/br> 安娜快要急死了,他們都像動物一樣交.歡了,這老東西怎么還不松口成為她的情人? 沒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復,安娜整個早上都悶悶不樂,刀叉碰得叮當響。要是平時,謝菲爾德會朝她扔去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示意她按照禮儀用餐,這個早上卻對她不聞不問,連一句呵斥都沒有——倒也不算不聞不問,至少她餐盤里的面包,是他親手給她掰開的,但安娜就是感覺自己被忽視了,不開心極了。 用完早餐,司機將一輛有隔板的轎車開了出來。 安娜看著駕駛座的側影,忽然間很沮喪,如果雅各布還在,他們就不用坐這輛又黑又長的車了。 她其實還有點兒迷茫,不懂雅各布為什么要離開她。對于雅各布的離去,她不是不傷心,是太傷心了,根本不敢細想。她保持樂觀的秘訣就是,不去細想那些會讓她傷心難過的事情。 還好,她的身邊有柏里斯。他是一座冷峻、巍峨的高山,可以遮住所有會讓她枯萎的風雨。只要他還在她的身邊,她就不會難過,不會凋零,永遠青春靚麗,永遠可愛鮮活。 這時,謝菲爾德穿戴整齊,走了出來。一瞬間,她回到了初見他的那一天,他穿著黑色的薄外套,里面是白色條紋襯衫,褐色領帶,皮鞋凌厲而锃亮。 他的身形是那么高大,那么挺拔,從肩背到手臂的線條,比任何一個年輕人都要筆直,都要利落。 與初見不同的是,這一回,他的眼神不再透著漫不經心的冷漠,眼中全是她的影子,那是獨屬于她一人的溫柔和意亂情迷。 他已經是她的了。 不管他再怎么后悔,再怎么抗拒,都沒有用了。 他注定是她的人,注定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光陰里,只縱容和寵愛她一個人。 安娜一蹦一跳地走到他的面前,勾住他的脖子,仰頭在他的耳邊說:“抱我上車,柏里斯?!?/br> 謝菲爾德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周圍除了他們和司機,其實還有很多人,有修剪草坪的園丁,打理花草的花匠,清掃花園和落地窗的女傭,他們雖然沒有明顯地抬頭望過去,卻一定看見了她和謝菲爾德的親近??赡茉谒麄兊男闹?,她已經是一個輕賤可鄙的娼.婦,為了金錢和謝菲爾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