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安娜的心跳急促到耳膜都在嗡嗡作響,語氣卻異常冷酷地說道:“忘了?!?/br> 她越是拒絕,肖恩的興趣與征服欲越是強烈:“忘了沒關系,我提醒你?!币姲材炔徽f話,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對了,像你這么可愛的女孩,肯定沒聽過搖滾樂吧。下班后,要不要跟我去看搖滾樂隊的演唱會?那個樂隊可有名了,一張門票在黑市被炒到了這個數?!彼斐鋈种?,又指了指餐廳中央的鋼琴手和小提琴手,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這些,都是過時的音樂?!?/br> 安娜還是冷酷地答道:“不去,沒時間?!?/br> 肖恩有些不耐煩了:“我就住在市中心的假日酒店,離這里很近,來回只需要十多分鐘。真的不去嗎?” 見時機到了,安娜垂下腦袋,低低地說道:“不去,你爸爸警告過我,不準接受你的邀約?!闭f完,她倒吸一口氣,故作驚慌地捂住嘴巴,不肯再說了。 肖恩低罵了一聲:“老家伙管得真多!”他想了想,掏出一串鑰匙,塞進安娜的手里,“那老家伙跟我住在同一層樓,有時候確實會檢查我有沒有帶女人回去。我知道你們女孩子膽子小,不敢得罪他那樣的大人物。沒關系,你趁他不在的時候再來找我,比如今晚的八點半到九點鐘……”說著,他用指尖曖昧地劃了劃她的掌心。 后面他還說了什么,她都聽不清了,心跳聲猶如急躁的暴雨,徹底淹沒了外界的聲音。 計劃成功了。 送走肖恩以后,她握著手中的兩串鑰匙,心如擂鼓,仿佛握住了兩條截然不同的命運。事態似乎在往一個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不過沒關系,自從母親離開后,她的人生就是失控的,再失控一些也無所謂。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故作鎮定地換下服務生的制服,手心全是黏糊糊的汗水。今天不是晚班,下班時間是七點整,百貨商場還在營業。她趕到商場,買了一條裙擺極短的蕾絲睡裙。 她抓著這條小小的、短短的、緊繃的睡裙,像是抓住了一塊guntang的石頭,將她整個人燙得瑟瑟顫抖,內心骯臟的欲念沸騰著、翻滾著,熬成了一聲痛苦的、掙扎的、灼熱的嘆息。 她一方面為自己的行為不恥,一方面又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激動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的行為是錯誤的,我描寫她錯誤的行為,并不是想宣揚、贊同這種行為,而是想刻畫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由壞變好的過程。雖然前面我已經說過,女主的觀點≠作者的觀點,但我還是再說一遍吧…… 我沒想到這篇文會引起那么大的反響,甚至有人給我扣上心理變態的帽子,但能看到這里的讀者,應該都非常清楚,我絕沒有在文中宣揚任何消極的思想,包括這篇文以后的走向,我都非常確定,這是一篇基調積極的小說。倒不是為了迎合zzzq,而是我本身就想寫這么一個故事。 我喜歡創作有缺陷的人物,在這篇文里,男主的缺陷是“老”(此處的“老”不僅僅是指生理年齡),女主的缺陷是“壞”,我希望到最后,他們都能克服自己的缺陷,得到圓滿的結局,而不是小說開頭有什么缺陷,到了結局那個缺陷依然在。我不喜歡寫沒有變化的人物。 我知道,無論我怎么解釋,總有人曲解我的意思。但這真的不是一個變態的故事。 謝謝大家看到這里。 這章掉落50個紅包么么噠~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12cu 4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藍色山雀關進你的瞳孔、零零o的k 3個;關情 2個;人為刀俎我為五花rou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肥宅奈奈、瘦不下來的小劉、as 20瓶;小滿與蘇蘇 18瓶;水榭西 5瓶;新兒 2瓶;別生氣了、echo阿木、阿zing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章 安娜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洗了個熱水澡,潦草地擰干濕發,把那條蕾絲睡裙換在了身上,又從母親的衣柜里,翻出一件象牙白的風衣披上。她本想化個妝再去酒店,抬頭一看掛鐘,已是八點過二十分,連忙套上紅色高跟鞋,急匆匆地跑出了門。 她像一頭野蠻的小母牛,一路橫沖直撞,撞到了不少行人。行人剛想開罵,看到她那張美麗的臉蛋,又悻悻地閉上了嘴巴。就這樣,安娜暢通無阻地跑到了酒店門口。這時,已是八點過四十分。 她撐著雙膝,用兩分鐘平定了急促的呼吸,然后挺直背脊,怒氣沖沖地走向接待臺,亮出手里的兩串鑰匙:“你們是怎么辦事的?連客房鑰匙都能給錯?!?/br> 前臺被她嚇了一跳。能入住五星級酒店的客人,大多都非富即貴,他們教養極佳,即便生氣,也不會像安娜這樣大喊大叫。她立刻站起身,招呼安娜坐下來:“這位小姐,不要著急,慢慢說,出了問題我們會幫你解決?!?/br> 安娜一臉不高興:“我叔叔給了我兩串鑰匙,讓我去幫他找東西,結果只有一個客房的門能打開。絕對是你們給錯鑰匙了?!?/br> 前臺耐心地問道:“能把那兩串鑰匙給我嗎?我幫你查一下入住人,看看是不是你的叔叔?!?/br> 安娜似乎這才消了一些氣,點了點頭。她將男人給的那串鑰匙,飛快地在前臺的眼前晃了一下:“這是打得開的那串?!比缓?,將肖恩給她的那串鑰匙,遞給了前臺,“這是打不開的?!?/br> 前臺看著她手中的另一串鑰匙,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安娜忽然站起身,不停地用手掌扇風,鼓起雙腮,非常不高興地說:“我來了這么久,怎么沒人給我倒水?渴死我了?!边@女孩長得如此美麗,氣質卻異常粗魯。 前臺打消了向她要另一串鑰匙的想法,低頭翻開巨大的登記簿,只想趕緊送走這尊暴躁的瘟神。 “請問你的叔叔叫什么?” “謝菲爾德?!?/br> 前臺有些疑惑地說:“這串鑰匙的入住人,就是謝菲爾德先生啊?!?/br> “不可能!”安娜斷然道,“你再仔細看看?!?/br> “真的是謝菲爾德先生?!鼻芭_問,“這位小姐,是不是你開門的方式不對?” 聽見這句話,安娜又站了起來,雙手叉腰,提高音量:“我來這家酒店好幾次了,怎么可能連怎么開門都不知道?” 前臺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安娜,但并沒有懷疑安娜的說辭——安娜長得太漂亮了,比很多有錢人的情婦都要漂亮,這么漂亮的女孩想要住進五星級酒店,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撒謊。 前臺只好低下頭,繼續查看登記簿。終于,在下一頁找到了另一個“謝菲爾德”。按理說,她應該打個電話過去核對安娜的身份,但她太怕安娜大喊大叫了,連忙取出備用鑰匙,雙手遞了過去:“對不起,對不起,可能是同事拿錯了鑰匙,真的很不好意思,對不起?!?/br> 與此同時,大廳的座鐘時針已快要指向“9”。安娜的手心全是焦急的熱汗,語氣卻相當淡定:“沒事,下次不要搞錯了?!?/br> “真的很抱歉,我讓同事帶你過去吧?!?/br> “不用,”安娜拿過鑰匙,牢牢地記住了上面的房號,“我找得到路,也知道怎么開門?!?/br> 前臺雙手合十,抱歉地笑了笑。 距離九點鐘,還差十分鐘。安娜攥緊手里的鑰匙,連電梯都沒有坐,直接奔向樓梯。一層樓有三十級臺階,她屏住呼吸,兩級臺階當成一級跨,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跑到了l先生的房門前。 心臟幾乎快要跳出喉嚨,后背全是黏糊糊的熱汗。她將頭抵在門上,深深地吸氣、吐氣,把鑰匙插進鎖孔里,旋轉,“咔嗒”一聲,門開了。屋內一片漆黑,沒有人。 她走了進去,沒有開燈。從走進這個房間的那一刻起,她的腦中已是一片混亂。再次呼出一口氣,安娜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脫下身上的風衣,穿著蕾絲睡裙,走向套房的臥室。 心跳強烈到耳膜都在嗡嗡作響。她垂下頭,攥緊雙拳,有些煎熬地咽下一口唾液。落地窗外,路燈昏黃的燈光投射在木地板上,倒映出她發顫的影子。 她深吸一口氣,悶頭鉆進了被窩里。真絲被子冰冰的,覆蓋在她的身上,卻讓她產生了一種被燙傷的錯覺。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錯覺?很簡單,因為這個得到l先生的辦法,既羞辱了l先生,也羞辱了她對l先生的感情。 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能接近他、得到他,就像牲畜只有被獻祭才能接觸神明一般。 l先生就是她的神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只過去了十多分鐘,就在安娜輾轉反側,無比煎熬的時候,有鑰匙插進了鎖孔里,“咔嗒”一聲輕響,l先生回來了。 —— 謝菲爾德走進屋里,卻一腳踩到了地上的高跟鞋。他瞇了瞇眼睛,打開套房內的壁燈。那是一雙廉價的紅色高跟鞋,鞋頭的漆皮已有些開裂,鞋底很臟??吹贸鰜?,這不是一雙屬于淑女的鞋子——淑女的鞋子是嶄新無塵的,因為她們從不穿舊鞋,也從不借助鞋子趕路。 有女人偷偷溜進了套房。 這種事情并不罕見,作為單身且資產過億的富翁,即使年過半百,每年依然有數不清的女性向他示好。她們深深地迷戀著他名下的資產,試圖嫁給“謝菲爾德”這個姓氏,而不是他本人。 不再看那雙紅色高跟鞋,謝菲爾德走進客廳,從冰箱里拿了一罐藍帶啤酒。不了解他的人,總以為像他這樣的英國紳士,頓頓都是菲力牛排配勃艮第紅酒,實際上到了這個歲數,他更喜歡嘗試新事物,而不是墨守成規。 喝了一口冰鎮啤酒,謝菲爾德拿起撥盤電話機的聽筒,給私人助理打了過去:“過來接人?!?/br> 掛斷電話,他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然后放下啤酒,走向臥室。 他處理這些艷遇,向來毫不留情。這一次,他本想也像以前一樣,大步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冷漠地命令床上的人穿上衣服、離開這里。然而,對上那雙濃墨色的、有些驚慌的眼睛后,他不由露出愕然的表情:“怎么是你?” 安娜躺在床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全然沒有誘惑的姿態,更像是周末想要賴床的女孩。她似乎一直在顫抖,牙齒幾乎在涂了口紅的下嘴唇咬出血痕。眼前的場景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不像艷遇,更像是正在做壞事的女孩被大人抓包。 真是棘手。他忍不住用兩根手指揉了揉眉心,倚靠著門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反應是肖恩的反擊,那小子一直對他不滿極了,很可能通過各種套話,知道了他對安娜的囑咐,于是報復性把安娜送到了他的床上。 想到這里,他不打算追問下去,準備關上房門,等安娜穿戴整齊后,再和她講話,誰知這時,她居然主動掀開被子,走下了床。 她的腿是纖細的、健康的、充滿力量的,線條流暢而優美?;椟S的燈光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照出她小腿上淺褐色的茸毛。她的神情是天真生澀的,身體卻飽滿而成熟。她是被春天催熟的紅櫻桃,甜蜜的汁液被困在薄薄的果皮下,輕輕一咬,就能吮到甜潤可口的滋味。 謝菲爾德的腦中嗡響一聲,第一次失去了思考能力,愣在了原地。 他的愣怔給了安娜可趁之機。她光著腳,走到他的面前,鼓起勇氣抱住了他的腰。 盡管他已經年過半百,身材卻保持得非常好,胸肌結實,小腹平坦。她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胸膛,抱住他的腰,就像抱住了一座巋然挺拔的高山。 見他一動不動,她仰頭望向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放在后腰的凹洼處,輕聲道:“不要拒絕我……我很年輕,保證讓你滿意?!?/br> 說完這句話,安娜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因為太過緊張,打了好幾個滾,裙擺不小心陷進了股.溝里。要是讓l先生看見這副可笑的畫面,會不會討厭她,覺得她不整潔極了。 這個瑕疵讓安娜糾結極了,以至于忘了繼續勾.引,謝菲爾德也因此清醒過來。他往后退了一步,看著安娜年輕漂亮的臉孔,輕嘆一聲,剛要說話,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先生,我來了。需要接走的女人在哪里?” 說話的人是謝菲爾德的得力助手——雅各布。他既是謝菲爾德的商務助理,也是他的私人助理。雅各布畢業于石油大王創建的芝加哥大學的商學院,獲經濟學博士學位,十分精明能干。謝菲爾德能筑起赫赫有名的壟斷集團,這位商務兼私人助理可以說功不可沒。甚至有傳言說,如果肖恩繼續游手好閑的話,謝菲爾德集團的下一任掌舵人,很可能就是他。 此時,這位未來的掌舵人剛說完話,就被謝菲爾德嚴厲地呵斥道:“——出去!” 話落,橡木門“砰”的一聲關上。 雅各布:“……” —— 被這么一打擾,謝菲爾德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脫下長外套,披在了安娜的肩上,對著床邊揚了揚下巴:“先坐下吧?!?/br> 安娜垂著腦袋,聽話地坐在了床邊。她表面上非常安靜,腳趾頭卻緊張地蜷縮了起來。 謝菲爾德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掠過了她腳趾纖長、充滿rou感的腳掌,有些煩躁地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香煙。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詢問女性的意見就吸煙。 抽了一口后,他心中的躁意減輕了不少,開口問道:“你叫安娜?”他看過她服務生制服上的工牌。 安娜完全沒聽見他在說什么,她腦子一片空白,覺得自己已經完了。 l先生推開了她,還用嚴厲的聲音命令她坐下……他現在一定非常厭惡她,認為她是個不擇手段的婊.子。他會怎么處置她呢?把她扭送到警局,告訴警察,她擅自闖入他的房間嗎?她會……坐牢嗎? 安娜渾身冷汗,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惶恐。在心上人的面前,她小潑婦的特質消失得一干二凈,成了一頭迷途的小羊羔,總是生氣勃勃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層絕望的灰色。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迷?!赣H離開后,她沒有迷茫,因為她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人生;被梅森太太威脅后,她沒有迷茫,因為她覺得自己能夠對付梅森太太……然而,現實卻是,她的生活越來越糟糕,人生越來越失控,到現在,甚至有了牢獄之災…… 安娜真的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害怕的究竟是坐牢的結果,還是被心上人送去坐牢……或者兩者皆有。 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害怕了,后悔了。 許久,她才聽見l先生的聲音:“安娜,不舒服嗎?” 這是送她去警局前最后的安慰嗎?她迷茫地抬起頭,鼻尖已經紅了,聲音也帶著哽咽的哭腔:“你不要送我去警局好不好……我不是為了錢才做這種事的……”一顆豆大的淚珠掉下來,砸在她的腿上,她抬手抹掉,卻越抹越多,“我是因為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要相信我……” 眼淚越來越多,她的胸腔一陣guntang的脹痛,似乎連心室都蓄滿了熱淚:“對不起,我不該做這樣的事……我只是感覺無路可走了,沒有辦法了,才會到這里來……真的很對不起……”說完,她已經哭得臉頰、耳根漲紅,上氣不接下氣,連正常呼吸都困難。 這時,l先生忽然打開房門,走出了臥室。有那么一瞬間,她惶恐得頭皮都發緊了,他是去報警了嗎? 下一秒,房門又打開了。l先生空著手走了進來,原來剛才他只是去摁滅煙蒂。她臉上掛著亮閃閃的淚痕,一抽一抽地松了一口氣。 他將臥室的窗戶打開透氣,然后,遞給她一張干凈的方巾,半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問道:“喜歡我,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