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剛才女皇說話快了點,江林忽然意識到女皇為什么讓他斷案了,因為鏡像時空,歷史上有的人這里也許也會有,那位大人又是大理寺出身,難道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名偵探柯……??!狄仁杰嗎? 離開大明宮,回去的路上江林悄悄問公主:“那位狄大人是不是有一個助手叫李元芳?然后大人斷案之前必要先問一句,元芳你怎么看?” “李圓方?那位李大人和你一樣都是中郎將,你們認識?”公主不知道江林梗,有些更奇怪的問。 “不認識,不認識?!苯中Φ?。 這次毒荔枝事件,公主和江林的干系這也就算是洗清了,二人此刻心情都好了點,江林發現古代做生意也是很有風險的,至少現代就不會有人買袋干脆面,然后說超市老板你是不是往我干脆面里下毒? 不過這件事好像看上去并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直到她們回來,因為麻醉劑的作用之前江林抓到的刺客也還沒有醒,于是公主安排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趁著夜色,從江林那里把抓到的那個活口刺客運回了公主府。 公主告訴江林不用擔心,這個世間只要是個活人,就沒有嵐姑問不出來的東西,剩下的就交給她就是了。 江林送公主離開貨行,她看著公主離開的背影,這個位面,似乎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也許都不只是她所看到的那樣,就連她自己也隱藏著秘密。 江林隱隱感覺到這一切像畫卷徐徐在她眼前展開,只是她一眼也望不到畫卷盡頭,她看不到那盡頭是一場盛大的華麗亦或者是一場圖窮匕見,末世的封鎖還深深烙印在她的腦袋里,那樣的路,她再不會走一次了。 水果鋪暫停營業,江林回現代了,當然告訴顧景卿和公主的都是她閉關修煉了,雖然線索斷了,可是江林感覺到這次的事明顯是奔著自己來的,有些東西是時候都得帶上了。 三日后,殘陽如血,余暉映照在大明宮前,將大明宮的影子拉得很長,狄任捷一步步的走上大明宮的石階,腳步有點沉重,他知道的事,事關重大,就連他也有片刻的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可他想起之前找人問路確定方位時,路過的車夫隨意說的一句話:“你看那門前都沒車過,那可是宸王的別院,這一帶都知道的,就連一只螞蟻都要繞著走?!?/br> 難道他也要繞著走,他是當朝一品大員!奉的是天子之命!查的是人命官司!既是皇命,也是天理!現在人證物證具在,他的副手就在宸王別院的扔出的垃圾里找到了一張求救紙條。 那個求救紙條筆記已經查證確認,就是監察御史家里那個丫鬟弟弟的筆跡,現在只等請示陛下,然后帶人去查訪。 已經不只一條人命了,他宸王是皇帝之子,就能隨意殺了老御史的獨子嗎?他已經查證,之前那個御史確實彈劾過宸王,不止人證物證,就連動機也有了,不過是彈劾過他,朝堂之爭,罪不至子女,可他宸王卻為此,殘害孩童,甚至有意嫁禍予之不睦的朝廷命官,實在可惡。 可是宸,指北辰所在之處,引為王位、帝王的代稱,宸王這個封號,實際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出現皇子以“宸”為封號,若有太子,則代表著太子的預備役,若無太子,則代表著未來的儲君。 若是這樣的人,將來有一日君臨天下,那以后的大臣,豈不是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畢竟監察御史的兒子此時還尚未曾下葬,血淋淋的例子就擺在那,明晃晃的。 狄任捷看了這浩浩宮宇,終于下定決心,這世間善惡公道總是做不了假的,他一步步走上階梯,進入大殿,行了個大禮:“陛下!” “之前的事可是有結果了?”女皇高坐皇位,儀態萬千,風姿卓然,龍椅是她最好的裝飾,明黃色是最襯她的顏色,她是彈壓山川的九五之尊。 “回陛下,已有結果!只是臣還需請旨搜查宸王別院!” 那天百姓中不少人都看到了,一隊宮中侍衛在狄任捷的帶領下搜查了宸王別院,而后抬出了五具尸體,這五具尸體經查乃是監察御史府中丫鬟穗兒所有的直系血親,此事一出街頭巷尾很快就傳遍了,就連滿朝文武也是嘩然一片。 朝堂謀戰,彼此各成黨派明爭暗斗,那是正常的事,被免官的臣子被人尋仇,悄無聲息的死亡也是有的,而且從來不少,可這監察御史還沒倒呢,就暗殺人家兒子,無疑是犯了眾怒了! 今天殺監察御史之子,明天就敢殺尚書之子,畢竟連監察百官的監察御史他都敢下手。 殺彈劾自己的監察御史之子,一時間曾經和宸王有一丁點矛盾的人都人人自危,這監察御史當年當過幾任科舉考官,門下也是弟子眾多,監察御史和他的弟子,這回拉上所有和宸王有過節的人一起聯名彈劾宸王。 彈劾奏折雪花一樣的飛向女皇的桌案,就連之前和宸王打招呼,宸王沒聽見的人,都開始想自己當初是不是哪里得罪宸王,害怕宸王報復自己也跟著上書,還有和宸王的門客有過節的,和宸王黨羽有過節的,也都趁此機會行動起來。 一時間宸王可謂是人人喊打,監察御史為了給兒子討個公道已經熬紅了眼,也可憐監察御史一輩子伉儷情深,老年得子本是樂事,兒子也聰明,小小年紀也是個童生了,可惜如今知天命的年紀驟然喪子??! 沒過多久天書下九重,女皇的旨意公布于眾,削去宸王封號,幽禁宗人府,一時間朝堂震動,宸王的一個“宸”字,是他被高看一眼的一切,這個封號沒了,那么他曾經做得一切都在等著他。 一時間宸王往日所做都被一股腦的翻出來了,監察御史更是兢兢業業、廢寢忘食的整理,包括“不敬于君”、“受賄徇情”、“謀財害命”、“徇私舞弊”等等…… 等江林從現代回來,宸王已經被關押在宗人府了,可是江林總覺得哪里不對,就宸王這腦回路,不好好關禁閉,非要搞事這種事可能做得出來,但是他手下不應該有這么厲害的專業殺手團隊。 別人可能未必知道的詳細,更不會這么確定,但是江林知道,因為她是真真正正和宸王的護衛交過手的,那天她看的清楚,感覺水平有點不夠,當時和她同行的黃門說過,那二十個人是宸王最常帶的護衛。 這就意味著這20個人已經算的上在宸王隊伍里身手至少是中上了,這可是涉及自身安全的護衛,沒人會在護衛這上面藏拙,故意帶不厲害的出來,那就奇怪了啊,他哪來的這么強的殺手? 午夜時分,宗人府地牢里。 最靠里面的那間地牢被收拾的格外干凈整潔,生活用品也是一應俱全,松木案上還放著幾部書,旁邊的雕花木床也是新的,宸王坐在床上面色陰翳,他的封號已經被削去,他嘆息一聲,這是大勢已去??! 他不知道于先生為什么要連夜逃出京城,甚至他留都留不住,只是他沒了于先生,遇事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他往昔麾下之人已經在他落難的第一時間四散而去。 這時地牢的門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宸王猛地驚醒一般,這會有誰會來看他?莫非是于先生聽到消息回京來幫他了? 他只見兩個獄卒打開了地牢的門鎖,帶著三幾個穿著黑斗篷的人走了進來,看這身高應該是男子或者是太寧身邊的江林。 而后獄卒離開,地牢只剩下穿著黑斗篷的人,那些人當中,留為首的那個人率先摘下了斗篷的兜帽,宸王頓時面露驚疑之色,他翻身下床站在那人面前。 “怎么是你!” 第67章 宗人府 “我來看看你?!痹阱吠躞@訝疑惑的目光下, 雍王面帶笑意的坐在了案前的凳子上,環視了一圈屋子里的擺設裝潢, 突然就嘆了口氣, “都是新的啊, 看來母皇對你也是相當不錯了?!?/br> 宸王冷哼一聲, 他只當這是雍王故意來找茬而說的反話,口氣不善道:“你來干什么?” 雍王微微一笑,像是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的語氣道:“兄弟一場, 三哥過來送送你?!?/br> 宸王聽了他的話, 瞬間變了臉色:“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庇和跽玖似饋?,他想去拍拍宸王的肩,卻被宸王后退一步躲了過去, 不過雍王也不惱,在宸王非常戒備的目光中, 只是笑道:“弟弟啊, 你那些手段10歲之后就上不了臺面了, 你知道嗎?” 宸王幾乎是憤怒地盯著他,他覺得雍王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這里是宗人府, 他還能殺了他不成,難道是母皇要殺自己?宸王眉頭緊皺:“用不著你在這說風涼話,你到底想干什么?” 雍王沒理會宸王的話, 繼續像是聊家常事一樣笑道:“你監視我的那些人, 倒是在你出事之前還算挺盡責的, 我挺喜歡的,對了,哥哥給你推薦的許異好用么?” “原來許異是你的手筆!原來當初讓我派去監視你的人聽到,都是你故意的!”宸王怒道。 “要不然呢?要不然你以為為什么許異會性格大變?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meimei何等聰明的人!許異當初如果一無是處,又怎么會得到她器重?這可都是哥哥的苦心,你說哥哥疼不疼你?”雍王笑得平靜,像是給了自己弟弟一份有趣禮物的大哥。 可是雍王的心里卻并不平靜,他知道太寧公主有能人異士追隨,那怕是一個嵐姑就已經讓他頗為頭疼了,此人太過詭秘,就連他的辦法也無濟于事,那個許異只不過是他退而求其次。 “你……”宸王幾乎被震驚和憤怒沖擊的面目猙獰,他撲上去揪住雍王的衣領,可他卻發現雍王站在那里,不動如山,這是絕好的功夫。 “這就生氣了?”雍王笑得有點無奈,像個寬和的大哥,在面對自己無理取鬧的弟弟一樣?!拔铱蛇€有很多事沒告訴你呢?!?/br> “你當初暗殺meimei的人,不是江林殺的,都是我殺的,你那點人太弱咯,meimei的護衛都打不過,能成什么事?還不是我幫你偷梁換柱,我派去的那可都是精銳,如果沒有江林,恐怕當時便能一舉成事?!?/br> 宸王如遭雷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末了他驚恐的后退一步指著雍王,手指都在顫抖:“所以,刺殺meimei的也是你的人,暗殺江林的也是你的人,御史之子也是你殺的,一切都是你……都是你!我!我是無辜的。我是冤枉的!” “你不冤枉,我是幫你,這都是你想做的,不是么?”雍王笑的依舊平和,宸王卻仿佛看到了沉睡在湖底最兇猛的怪物,睜開了的眼睛,而宸王自己不過是湖面上一個垂釣的小舟。 “你騙了我!你騙了母皇!你騙了所以人!”宸王手腳冰涼,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也已經有些不暢了,鋒芒在背,如鯁在喉,原來自己以為的那個憨厚的、直率的、被監視著的皇兄,一直都帶著偽裝。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雍王下的一局棋,而自己不過是局中的一枚棋子,連和他對弈的資格都沒有,雍王之用一張假面就能將所有人騙的團團轉,也越是這樣越可怕…… “明白了?晚了?!庇和跻琅f是一副觀之可親的樣子,似乎在極認真地教導他:“你培育的那些文臣不過是一幫墻頭草而已,要想成事,得會利用那些善良的,正義的人,所以你的手段不過還是個小皇子而已,而我,才會是帝王?!?/br> 雍王一伸手,他身后穿著黑色斗篷的人立刻從袖子里取出一個瓷瓶,雙手恭恭敬敬地遞給他,雍王接過瓷瓶,細細的撫摸上面的花紋,用像是勸一個小孩子吃飯一樣的口吻對宸王道: “四弟,喝了吧,喝了之后我就是母皇唯一活著的兒子,唯一的繼承人,我們都不用再斗了?!?/br> 宸王袖子一拂,將瓷瓶狠狠的摔在地上,雍王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么做一樣,只是笑笑,瓷瓶上的花紋都是金屬的,這是一種特制的厚瓷瓶,哪怕摔在地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摔碎的。 雍王蹲下身撿起來來瓷瓶,仔細的吹干凈上面沾的那一點灰塵,端詳了一下,笑的似乎很開心:“小的時候我常摔碎東西,大哥給我做了這個,這么多年過去了,也一樣好看啊?!?/br> 雍王看了看身后那幾個帶著斗篷的黑衣人,舉起了手中的瓶子:“再過一會兒夜色就沒有那么黑了,別耽擱了,你們幫他一把吧?!?/br> “是?!蹦菐讉€黑衣人立刻領命上前,按住了宸王。 宸王見事情不好,當下慌了,他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雍王,然后開始拼命的掙扎,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快來人!快來人!有人行刺??!放開我!我要見母皇??!” 空蕩的地牢里,除了宸王的聲音再沒其他響動,雍王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輕輕嘆了口氣:“沒用了,宗人府早已投靠我本王麾下,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沒人會來的,別掙扎了,留些力氣,一會兒上路吧?!?/br> 宸王兩三下就別按的死死的,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又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自然和那些死士沒法比,瓶子已經被打開,宸王被人圍著,雍王看不到他。 雍王轉過頭去,他也不想看宸王了,他忽然聽到宸王的呼喊聲中夾雜了一句問話:“大哥二哥究竟是你殺得?還是母皇殺的?” 隨后宸王就漸漸沒了動靜,雍王靜默著,表情隱在一片陰影里,緩緩說道: “你猜呢?” “你猜,我為什么一直都不怕她?” “大哥最受父皇喜愛,二哥最得母皇器重,只有你是最不聰明,也只有你活的最久,你都活到到現在了,四弟??!這些兄弟里,我最寵你了,你說是不是?” 無人應答。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天際還泛著魚肚白,就有駿馬飛速從宗人府飛馳而出,天亮之后,一個消息在長安傳開,當今四皇子宸王,昨日午時左右服毒自盡與宗人府。 那天早朝取消了,女皇很少公開表達自己的態度,但是這天例外。 公主府中,室內熏香的裊裊,公主知道了宸王的死訊之后,她拿出衣襟別著的珠串,靜默了很久,才問了一些詳情,大理寺的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 宸王的死因,是服毒自殺,是那種宸王慣用的毒,也是只有宸王才有的毒,公主聽完之后點點頭,直到那人離開,也沒有什么情緒表露出來。 嵐姑不在,就公主一個人安靜的坐著,她靜靜的看著一支香燒完,哪里都沒問題,可她就是心里疑惑,莫名的疑惑。 一切就仿佛塵埃落定一般,自此之后京城中好像就安靜下來了,沒有暗殺,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平靜的像是無風的潭水,公主趁機收攏了一些宸王的舊勢力,壯大了自身的勢力,一切都順利的出奇。 在這平靜中,江氏貨行的生意依然繼續著,只是這天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不速之客江林見多了,見面喊打喊殺的多的去了,只是這個不速之客有點特殊。 這回的不速之客手無寸鐵,可是卻讓江林一臉懵逼,來的人兩位王妃,一位是瑞王太妃,一位是敬親王世子妃,這兩位王妃上來笑的是滿面桃花,江林有點不寒而栗。 這……這是要干啥???寒暄了一番之后兩位王妃,終于表達了來意,這兩位王妃是來兼職媒婆的。 “二位可別拿我開玩笑了,就我這樣的,你們不會真覺得有人能和我搭吧?”江林懵懵的開口道。 “怎么會沒有呢?我要是有個姑娘啊肯定嫁你?!本从H王世子妃隨口客氣到。 瑞王太妃咳嗽了一下,敬親王世子妃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的對江林笑道:“我說的是兒子,是兒子?!?/br> 江林就差把問號寫在臉上了,這兩個人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姑娘乃是我朝唯一的女將軍,英姿颯爽,豈是凡夫俗子可以配得上的?老身這里有一門極好的親要說給姑娘?!比鹜跆娋从H王世子妃不中用,終于開口了,她滿頭銀發,卻保養的極好,人也非常穩重端莊。 “不用,我拒絕!我就沒這個打算!您們還有別的事么?”江林直接否認三連,說的話一點也不客氣,已經是送客的意思了。 “姑娘不聽聽我說的人選再決定?我說的人,姑娘想必也聽過見過的,此人正是當朝三皇子,雍王殿下,若是老身說,除了天家,這世上的男子有還有誰配得上將軍你呢?”瑞王太妃道。 第68章 雍王 江林本來剛拿茶杯蓋子, 抿去了茶杯上飄著的的茶葉, 才剛喝了一口, 還沒品過味道,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 當下一口茶噴了出去, 啥?雍王?這不是離譜嗎? 江林記得,她和這個雍王之前千秋節的時候確實見過一面, 她不過怎么想也想不通,雍王抽的是什么風,于是出言試探:“你們此次前來, 應該不是陛下的意思吧? “確實不是陛下的意思, 是雍王殿下本人的意思,雍王殿下已經說了,如果姑娘有意, 那他必然以王妃之位予之, 雍王待姑娘的心,就連敬親王和瑞王也為之動容, 這才托付我等前來?!比鹜跆Φ脻M臉慈愛可親, 敬親王世子妃也在一旁幫腔, 連連稱是。 “要我說雍王殿下文韜武略,也只有和姑娘那才叫一個相得益彰, 雍王殿下這樣的癡心也是情有可原, 這世上像姑娘這樣的, 哪還能有第二個人去?”敬親王世子妃笑瞇瞇的道。 面對兩人這一番情深意切的話, 江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再說江林怎么不知道雍王有什么文韜武略,江林對雍王不多的記憶里,只是依稀記得他好像說話很耿直的人,沒什么皇室架子。 江林可以從這些話里分析出來,皇室宗親參與了,這乍一看并不奇怪,雍王畢竟是皇室的人,有長輩為他cao持,這似乎很正常,但是仔細一想就有點疑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