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封塵舟沒了在監牢里的“能屈能伸”,一心想要讓晏行昱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不卑不亢地拱手,寬袖微垂,倒是意外地有了些優雅雍容的風度。 “殿下說笑了,臣已破了災,自然不會自找苦吃再去那大獄里待著了?!?/br> 言下之意,再次向晏行昱解釋自己只是為了破災才入獄的,真的不是賊人啊。 封塵舟說完去偷偷看晏行昱的反應,然后就發現,晏行昱的視線只是進來時匆匆在他臉上掃了一眼,其余時候全都在看荊寒章,眼底全是專注。 對周圍一切全然漠視。 封塵舟:“……” 封塵舟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他默默按著心口,絕望地心想,這小美人不會真的對七殿下有什么不可說的心思吧? 小美人還在看荊寒章,好像全天下就只有這一人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視線太過熾熱,荊寒章耳根都被看紅了,他悶咳一聲,偏頭低聲對晏行昱道:“這是在外面,你收斂點,別總是看我?!?/br> 晏行昱追問:“若是回家,就能隨便看殿下了嗎?” 荊寒章:“……” 荊寒章都要慘叫了,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啊啊???! 不害臊! 封塵舟在一旁拽著好友,眼淚都要下來了,他哆哆嗦嗦地問:“你家小玉難道和七殿下……” 他倒吸一口涼氣。 魚息說:“先別忙著吸?!?/br> 封塵舟又把那口氣吐了回來。 魚息認真地說:“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委婉點?!?/br> 封塵舟眼巴巴看他。 魚息“委婉”地說:“反正就是……你沒機會了?!?/br> 封塵舟:“……” 封塵舟終于將那口涼氣吸到了底。 他就算再厲害,也沒膽子和七殿下搶人,更何況晏行昱那副模樣,八成對其他人一點都沒興趣。 封塵舟默默心傷,但還是垂死掙扎:“這京都城好男風的人又不是遍地都是,七殿下……應該不是斷袖吧?再說了,大皇子若是知道,不會打斷他的腿嗎?” 魚息說:“沒事,我能把他腿接回來?!?/br> 封塵舟:“……” 被色心蒙蔽的封塵舟這才后知后覺,看向晏行昱的腿:“你還真的把他治好了?前些年你不是說他的腿很難治嗎?” “可不是嗎?”魚息雙手環臂,“夸我?!?/br> 封塵舟驚呼:“華佗在世!扁鵲重生!神醫也!” 晏行昱對魚息無條件的信任,知曉封塵舟是他好友也沒隱藏身份,溫和地頷首打招呼:“封大人?!?/br> 封塵舟最招架不住晏行昱這一掛,哪怕將容貌擋得七七八八,他依然看的眼都直了。 封塵舟按著心口,頂著荊寒章要殺人的視線,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妄圖套近乎:“公子喚我渡之就好?!?/br> 渡之是封塵舟的字,晏行昱想了想,點點頭:“好……” 荊寒章:“咳?!?/br> “好?!标绦嘘耪f,“封大人?!?/br> 封塵舟:“……” 第45章 心死 他剛才踩得不是我的臉。 荊寒章在一旁得意地翹腳。 他一招手, 道:“來,晏行昱,坐這里?!?/br> 晏行昱立刻甩開暗自傷神的封塵舟, 快步走到了荊寒章身邊, 端正地跪坐下來。 “殿下不能喚我行昱嗎?” 荊寒章涼涼看他一眼:“好啊?!?/br> 晏行昱還沒來得及欣喜, 就聽到荊寒章喚他:“行鹿?!?/br> 晏行昱:“……” 晏行昱回想了一下他剛歸京第一個遇到的便是荊寒章,重逢后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喚錯名字的“晏行鹿”, 非但沒覺得生氣,還很溫和地點點頭。 “也行?!?/br> 晏行昱并不挑。 名字對他來說,沒多少意義。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笑起來, 見晏行昱坐姿這么乖, 手還捏著鼓鼓的錢袋,沒忍住逗他:“你出來逛青樓,怎么帶了這么多銀子?” 看晏行昱方才恨不得幫魚息把那女子手中的銀錠奪回來的架勢,怎么也想不通他為什么要帶這么多銀子過來。 晏行昱聞言, 忙屈膝挨過來,偷偷摸摸往荊寒章懷里鉆。 荊寒章:“……” 荊寒章立刻按住他的額頭,駭然看他:“你干什么?” 晏行昱左右看了看,發現封塵舟正在和魚息說話, 隔了一面白紗屏風的女子隱約瞧見正在低眸撫琴,沒人在看他們。 晏行昱做賊似的將錢袋打開,讓荊寒章看里面一堆蜜餞。 荊寒章:“……” 晏行昱在意魚息說的那句“丟人”,沒敢讓其他人瞧見,只給他殿下看。 荊寒章欲言又止,對上晏行昱有些期待的眼神,抬手捏了一塊蜜餞放在口中。 晏行昱這才開心了。 雅間寬闊,四個人分開坐著, 封塵舟在看晏行昱,晏行昱看荊寒章,只有魚息在認真聽琴音。 一曲琴了,封塵舟實在是沒忍住,小聲對魚息道:“讓我和公子獨處片刻,如何?” 魚息知道他的臭毛病,蹙眉道:“你還沒死心?” 封塵舟怒道:“他那樣的,我怎么可能隨便就死心?!” “哦?!濒~息也沒所謂,“好啊,你準備好挨打?!?/br> 封塵舟:“?” 封塵舟幽幽看他,根本不信:“你別唬我,幼鹿還會撅蹄子嗎?” 魚息也沒打算勸他,打算讓他見見晏行昱的真面目,省得他整日在自己耳邊念叨。 他們來這里并不是特意來聽琴的,等到第二曲琴音了了,封塵舟問荊寒章:“殿下,您要叫幾個人來伺候嗎?” 荊寒章靠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在桌案底下接晏行昱偷偷遞給他的蜜餞吃,他大概瞧出來了封塵舟的打算,似笑非笑道:“有人敢來伺候我嗎?” 晏行昱并不懂這個“伺候”的意思,在遞蜜餞時還偷偷撓了一下荊寒章的掌心,小小聲地說:“行昱敢來伺候殿下?!?/br> 荊寒章:“……” 剛才荊寒章滿目高深莫測令人不敢直視,晏行昱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直接讓他破功,他惱羞成怒,道:“晏行鹿!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本殿下……” 他噎了一下,沒找到能威脅他的話,只能壓低聲音,用極其陰狠的神情說道:“……再不替你喝藥了!” 晏行昱:“……” 晏行昱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么,只好低著頭,不吭聲了。 方才荊寒章吃完一顆蜜餞他就再遞一顆,一遞一接,倒是和諧,這一次他知道自己錯了,便低著頭一連塞了兩顆過去。 荊寒章:“……” 荊寒章又氣又笑。 封塵舟在一旁看到荊寒章怒了,頓時噤若寒蟬,只能打消了念頭,繼續痛苦地邊看晏行昱邊聽琴。 荊寒章沒好氣地將蜜餞接過來,低聲道:“魚息為何要帶你來青樓?” 晏行昱如實將昨日的事說了。 荊寒章狐疑道:“你真不怕了?” 晏行昱想了想:“反正魚息扮的女人我不怕了,剛才那個人……我好像也不怎么排斥?!?/br> 荊寒章想了想,道:“這是好事啊,你如果不怕女人了,那往后就能娶妻……” 他話音剛落,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晏行昱見他話音戛然而止,疑惑道:“殿下說什么?” 荊寒章突然就有些暴躁,他冷冷瞪了晏行昱一眼,道:“沒什么——那你現在驗過了吧,能走了嗎?” 晏行昱“哦”了一聲,看向魚息:“我想回家?!?/br> 封塵舟聞言立刻在桌案下狂拍魚息大腿,拼命暗示“獨處獨處!” 魚息點頭:“好,等會就回家?!?/br> 晏行昱看向荊寒章,有些歡喜地說:“殿下和我一起回家嗎?” 荊寒章哼道:“我今日是出來替我大哥辦事的,等會要先走?!?/br> 晏行昱有些失望,但也沒多要求,道:“殿下辦事要緊?!?/br> 荊寒章知道晏行昱有自己的想法,在整個京都城怕也不會吃虧,起身要走,臨走前還惡狠狠瞪了封塵舟一眼,不知是在警告什么。 晏行昱眼巴巴地看著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