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被故意叫錯名字晏行昱也不生氣,抬手狀似無意地撩開衣袖去拿茶杯,恰到好處地露出手腕上被荊寒章握住一圈的於痕。 荊寒章:“……” 荊寒章立刻閉嘴了,端著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在心里不耐煩地嘀咕:“才握一下而已,怎么就這么嬌?細皮嫩rou的,女人似的?!?/br> 荊寒章喝茶如飲水,一口就解決了,但晏行昱和國師如出一轍的慢條斯理,一口茶分三口抿,荊寒章都等得不耐煩了,他們才慢慢將杯子放下。 國師揮手,讓奉茶的小沙彌和阿滿退下,才問:“魂魄互換?怎么互換法,具體說說?” 荊寒章不耐道:“還能怎么互換,就是他變我,我變他了?!?/br> 晏行昱安靜點頭。 國師擺弄著簽筒中的簽,隨口問:“只有一次嗎?” 晏行昱:“是,維持了一晚上的時間?!?/br> 國師將簽筒朝向晏行昱,晏行昱抽了一根簽。 國師掃了一眼,依然是大兇之兆,他又把簽筒朝向荊寒章,示意他抽一根。 荊寒章根本不信神佛,看都懶得看,正要不耐煩地拂開簽筒,突然想起了那晚的異常。 這世間連魂魄互換之事都有,那神佛之事…… 荊寒章擰著眉頭想了半天,才捏著鼻子不情不愿地抽了一根簽。 國師接過來看了看,兩根簽分別都是大兇之兆,但放在一起解簽,卻看不出來吉兇。 國師陷入沉思。 晏行昱很有耐心,一直在那品茶,荊寒章卻是等不及了,直接敲了敲桌子,眉頭緊皺:“到底怎么樣?是不是有人施了什么厭勝之術?” 晏行昱柔聲提醒:“殿下,那個字念……” 荊寒章自小到大最討厭別人糾正他的錯字或錯音,聽到這句式立刻瞪了他一眼,低聲道:“閉嘴,就你讀書多見識廣是吧,你這么厲害怎么不去國子監教書?” 晏行昱:“……” 晏行昱看了看他有些微紅的耳根,了然了。 哦,惱羞成怒了。 怪不得旁人都說七皇子不學無術,胸無點墨,看來傳言不虛。 國師將簽收好,淡淡道:“這有些難辦啊,看卦象又瞧不出來什么?!?/br> 荊寒章回想起了被那苦藥和黑貓支配的恐懼,聞言眉頭緊皺:“難辦?怎么能難辦?” 若是國師都尋不出解決的法子,那天下之大還能有誰幫他們? 他可不想再一覺醒來跑到陌生人的身體里,被一個孩子按在榻上為所欲為灌那種苦藥,連掙扎都沒有力道。 還有…… 貓! 國師沉吟片刻,道:“要不這樣吧,你們下次若是再魂魄互換,就速來國師府尋我,到時我再為你們看看?!?/br> 荊寒章險些炸了:“還要等下次?!” 晏行昱卻很聽話,乖順地說:“好,多謝師兄?!?/br> 荊寒章:“……” 看到晏行昱這么古井無波,荊寒章差點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國師幫不了他們,荊寒章也懶得再留,怒氣沖沖地甩袖走了。 直到前院沒了動靜,國師才走到晏行昱身邊,垂眸看著他嘆了一口氣,道:“我之前就說過,你最好不要歸京?!?/br> 晏行昱像是個犯錯的孩子,羽睫垂下,輕輕拽著國師的袖子,喃喃道:“師兄,我只是不想……一輩子都被困在寺廟里?!?/br> 國師垂眸看著他的發頂:“驚蟄衛遍布京都,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圣上掌控之中,前幾日你的車輦當眾失控,許是他……” 他還未說完,晏行昱就輕聲道:“是我自己?!?/br> 國師一怔:“你?” “嗯?!标绦嘘爬潇o地仿佛在說和他無關的事,“當日在宮中他就在試我的心疾,就算回宮路上我不出手,也會有人襲擊我的車輦,試探我雙腿是否是真的未愈?!?/br> 國師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你這種待自己也心狠的性子,遲早會作繭自縛?!?/br> 晏行昱卻道:“我寧可死在自己手中,也不要被旁人掌控性命?!?/br> 國師看了他良久,才嘆息一聲,沒再多說。 晏行昱身份特殊,不便在國師府多待,很快就離開。 出了國師府,晏行昱正要上車輦,就看到荊寒章不知何時正坐在車茵上,手中捏著個趕馬的鞭子,百無聊賴地揮來揮去。 車夫站在一旁哆哆嗦嗦,完全不敢說話。 晏行昱:“……” 晏行昱只好躬身行禮,道:“天寒地凍,殿下怎么沒有回宮?” 荊寒章哼笑:“怎么?我礙著你做戲了,巴不得我回去?” 晏行昱好脾氣地說:“不敢,行昱只是憂心殿下身體?!?/br> 荊寒章見他裝來裝去就覺得心煩,他隨手將鞭子一扔,從車茵上跳下來,姿態張狂地走到晏行昱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晏行昱本能往椅背上靠,想要離他的強勢逼迫遠一些。 只是輪椅就這么點大,他逃也沒地方逃。 晏行昱本就怕冷穿得多,身子往后縮更是縮得更圓更滾,連白凈的小臉都埋到了大氅的領子中,看著極其可憐。 荊寒章饒有興致地看著,看了一會不知怎么突然就樂了。 他脾氣實在太過陰晴不定,晏行昱就算再善于察言觀色,一時間也沒弄明白他為什么笑。 剛才不是還在生氣嗎? 晏行昱狐疑地看著他。 荊寒章伸手將晏行昱的大氅往下拉了拉,露出他完整的一張臉,這才滿意地收回手。 他挑起眉頭,毫不客氣地吩咐道:“走,帶本殿下去你那破茅草屋看小鹿?!?/br> 晏行昱:“……” 第8章 規矩 荊寒章太過強勢,晏行昱沒有辦法,只好帶著他回了相府。 晏戟不在,趙伯誠惶誠恐地出來接待貴客。 他瞧見七皇子雙手環臂,饒有興致地跟著晏行昱往偏院走,回想起前幾日荊寒章將他家少爺按在榻上的場景,不知聯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惶恐了。 趁著荊寒章不注意,趙伯抖著手叫了個下人去尋晏戟。 下人忙不迭地跑了。 相府偏院有些難走,要穿過兩個小花園和抄手游廊,阿滿試探著看了看荊寒章,才做出吃力推輪椅的模樣。 荊寒章似笑非笑,大概覺得好玩,偏頭看著臉憋得通紅的阿滿,像是看戲似的。 阿滿被看得如芒在背。 荊寒章故意問他:“難推嗎?” 阿滿怯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主子,眼底寫滿了“主子,我該難嗎?” 晏行昱正在漫不經心地撥動佛珠,不知在想什么,并沒有注意阿滿的求救。 阿滿只好保持弱小怯弱的模樣,可憐兮兮地點點頭:“有點?!?/br> 荊寒章突然就笑了,他問:“那本殿下幫你?” 阿滿忙道:“不必勞煩殿下,路雖難走,但阿滿……” 他拒絕的話戛然而止。 正在心不在焉想著國師話的晏行昱突然感覺到輪椅一停,那抹存在感極強的紅影不知為何走到了自己面前。 晏行昱抬頭,疑惑道:“殿下有何事……” 他話還沒說完,荊寒章就俯下身將他一把從輪椅上抱起。 晏行昱:“……” 荊寒章抄著他腿彎打橫抱在懷里,垂眸對上晏行昱隱隱有了怒氣的眼睛,頗有種扳回一城的快感。 “公子?!鼻G寒章似笑非笑,“你可要管好手腕上的弩箭,要是傷到了我,整個相府可都要遭罪了?!?/br> 晏行昱:“……” 晏行昱終于撕下了溫文爾雅的偽裝,漂亮的眼睛瞪著他,淚痣鮮紅欲滴。 荊寒章對上他的眼睛,這才發現這小美人的眼底朱紅淚痣竟是有兩顆,只是下方那顆太小,針尖似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荊寒章晃了一下神,才挑眉問:“你生氣了?” 晏行昱在別人懷里窩著,十分沒有安全感,但又唯恐這壞人把自己扔出去,所以就算再排斥也還是強迫自己伸手拽住荊寒章的衣襟。 晏行昱喘了幾口氣,才低聲道:“我馬上就生氣?!?/br> 聽到這話,荊寒章樂了,生氣還要提前告知的嗎? “馬上是什么時候?”荊寒章故意問,“半刻鐘后嗎?要不要我找個蓮漏給你算算時間?” 晏行昱:“……” 晏行昱拽著他衣襟的手猛地一緊。 下一瞬,荊寒章明顯地聽到他那上等料子的衣衫被撕碎的聲音。 荊寒章:“……” 晏行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