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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商看了眼手中的被子,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沖著明川招了招手。明川在池子里走了幾步,到容商跟前,容商捏著茶杯送到明川嘴邊。明川無知無覺就著他的手喝了。 嘴唇沾了茶水變得更加紅潤,在熱水里待久了明川臉上也熏得紅撲撲的,越發撩人。容商伸出手,擦干凈明川嘴角的水滴,指腹碾過他的唇,帶起一陣輕微的刺痛。 明川茫然的看著他。 容商收回手,起身走了。 他走之后,成公公端著衣服進來,念叨:“我的陛下啊,你怎么能偷跑出宮呢,倘若你有個什么好歹,可叫老奴怎么活!” 明川舒舒服服的躺到池壁上:“朕不是平安回來了嗎。而且國師看上去也不生氣了,皆大歡喜!” 夜幕沉沉,容商的白衣在黑夜里紛飛。太和殿前清光一片,容風身上仿佛還帶著地牢的血腥味。 容商越過他往殿里走去:“他說了什么?” 容風躬著身子:“孫文成說,陛下出宮是陛下自愿,不是他慫恿陛下出宮。他還說,并非是他對陛下有不軌之心,是陛下與他,兩情相悅?!?/br> 話一落下,鴉雀無聲,容風大氣不敢喘一聲,幾乎能預料到上頭那人的雷霆之怒。 “他當真是這樣說的?” “是?!?/br> 嘩啦一聲,guntang的茶水混著瓷器碎片摔了一地。容風將頭埋的越發的底,只覺得空氣幾乎都凝固住,叫人呼吸不過來。 地牢幽深,不見天日。血腥氣味彌漫在每一個人身邊。地牢盡頭,原本衣冠楚楚的公子,現在形容狼狽,滿身臟污。仔細一瞧,只見他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地方,都成了血rou模糊的一團。 他雙目無神,兀自喃喃:“是陛下喜歡我,是他喜歡我,不要殺我,不能殺我?!?/br> 這一片寂靜中,忽然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兩個獄卒過來打開牢門,孫文成撲上去:“是不是要放我出去,是不是!” 獄卒不理,拖著將人拖出去。 這一間屋子是地牢少有的干凈屋子,一面墻壁掛滿了刑具。孫文成被人綁到柱子上,半死不活。 獄卒們默不吭聲的忙碌,搬來一把紫檀木椅子,一張梨花小幾,綠釉香爐里散發蘅蕪香氣,很快驅散這里難言的氣味。 一個人坐了下來,白色的衣衫同這里格格不入,衣角繡著繁復的云紋,尊貴天成。孫文成抬起頭,看見國師身披玄色的披風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漫不經心轉著手上的翡翠戒指。他就這么怡然自得的坐在這里,仿佛這里不是什么地牢,而是莊嚴肅穆的太和殿。 “你說陛下喜歡你?”他出聲問道。 孫文成一個勁兒點頭:“陛下喜歡我,你不要殺我,陛下喜歡我?!?/br> 容商皺了皺眉,一邊站著的人上去便抽了他兩巴掌。于是重新安靜了下來。 “你憑什么說陛下喜歡你?” 孫文成猶豫了一瞬,聲嘶力竭道:“我在陛下身邊待了多年,誰能比我陪伴他的時間更久?我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最愛吃什么喝什么。他愛看的話本子都是我替他捎進宮里的!陛下必然是喜歡我的,我說要走了的時候,他還說可惜我要走了。我對,我對陛下做那事,也是陛下默許的,他同意了的!” 容商的目光越來越沉,“他親口說過喜歡你?” 孫文成咽了咽唾沫:“陛下雖沒有親口說過,但那是因為他,因為他還沒有意識到,其實他是喜歡我的!” 他心里覺得,只有這么說,國師才可能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放他一條生路。于是他越說越認真,越說越煞有其事。不管在座的人信不信,他自己已經忘了這是自己說的謊言。 容商瞇了瞇眼,幾乎想把眼前這人碎尸萬段。孫文成還在不停地說著,狀若瘋魔。容商已經不想聽了,他道:“既然陛下如此喜歡你,那你便留在宮里陪著陛下吧?!?/br> 孫文成還沒意識到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不用死了,又哭又笑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明川原想出去找國師,可是還沒出門,就聽見國師的人過來,后面跟著還幾個侍衛。他對明川道,國師有領,請陛下在紫宸殿靜心養身,不許外邊人進來,也不許里邊人出去。 明川追問道:“那朕什么時候可以出去?” 來人沒有答,侍衛將紫宸殿的大門關上。朱門在他眼前重重合上,明川還沒有反應過來,滿心的茫然無措。 太和殿里雅雀無聲,宮人們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容商撐著頭,腦海里不?;叵雽O文成的話。他說的是真的嗎?明川會喜歡上他嗎? 孫文成長得也不差,同京城的公子哥們混在一起,也算是個少年風流的樣子。他同明川認識多年,又慣會花言巧語,真的將明川哄騙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憑什么! 容商越想越抑制不住心中的暴虐,他將明川養到這么大,再沒有為誰費過這樣多的心思。從前顧及著明川的身子,顧忌著他的心情,一直不去動他,如今倒好,生生便宜了別人。 該及早下手的,容商心想,什么這些那些的,總歸他這一輩子都是自己的,有的是時間叫他適應。 夜深了,容商站在殿外,紫宸殿里還有燈光。平常這時候,小皇帝早就睡了,這會兒他為什么不睡?是在擔心孫文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