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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明顯這件事不會就此罷休,這一場爭論終于還是波及到小皇帝。 來人叫容火,是國師的侍從,他來請明川太和殿議事。 明川面露驚訝,道:“有事國師做主就是了?!?/br> 容火道:“國師大人請陛下太和殿議事?!?/br> 明川與言恪對視一眼,道:“那便去瞧瞧吧?!?/br> 太和殿里不止國師一個人,還有明川的皇叔趙王,安國公,內閣首輔徐大人,禮部尚書孫大人。 見明川來了,眾人紛紛行禮,明川坐上御座,道:“諸位免禮吧?!?/br> 趙王率先發難:“國師對于選妃之事三番兩次的阻撓,其心可誅,臣請陛下清君側!” 容商仿佛沒聽見趙王的話,立在明川身邊道:“趙王和安國公對于選妃立后一事有些異議,陛下以為呢?” 明川道:“此事殿上不是說了嗎,容后再議?!?/br> 趙王氣的面皮青紫,“陛下明鑒,選妃立后,延綿子嗣乃是大晉之國本,豈是能容后再議之事!” 明川有些好笑:“皇叔是覺得,大晉的國本要靠一個女人來立?” 趙王聞言立即下跪:“臣并無此意?!?/br> 安國公看的著急,道:“陛下早一日立后,便可早一日親政??!” 明川問道:“安國公為何一定要讓朕親政呢?” 安國公愣了愣:“這,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明川笑了:“安國公當真覺得朕治下的國家會好過國師治理下的國家嗎?” 安國公頓時無言。徐首輔卻抬頭看了一眼明川,眸光復雜。 容商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目光淺淺的看著明川,明川掃了一眼殿下諸人,道:“若沒有別的事,諸位便退下吧?!?/br> 諸位大人行禮退下了。 明川起身,問道:“若沒有旁的事,朕也先走了?!?/br> “陛下恨臣嗎?”容商忽然出聲。 明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容商負著手,道:“不是恨,便是怨了?” 這回明川沉默了,容商輕輕笑起來:“我的明兒也嘗到了怨的滋味?!?/br> 明川問他:“為什么?” 為什么要那么對我。 容商垂下眸子看著他:“你養在我身邊,一言一行都是我教的,我按著自己的心意教出來個可心的人,我不受用,還要便宜了別人不成?” 明川皺眉:“哪來的別人?” 容商道:“便是沒有別人還不是天天想著出宮?!?/br> 這句話說得明川有些心虛,他挪開目光不看容商,好在容商也沒有和他計較的意思,只是道:“在宮里安生待著,若是不聽話,腿給你打折?!?/br> 這句話明川熟,他摸了摸鼻子,應了句知道了,領著言恪離開了太和殿。 徐大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人去請自己的好友。不多時好友到了,徐大人關上門同他在書房,將太和殿里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好友聽完同樣面色復雜,許久之后,他長嘆一聲:“陛下是個仁君,倘若沒有國師,我必定傾我一生所學,輔佐陛下成為明君,可惜可惜!” 回到紫宸殿,明川翻來覆去也沒想到哪里來的“別人”,他自小跟在國師身邊,小時候還有幾個伴讀,后來國師大權在握,站在皇帝這邊著實不討好,那幾個伴讀便先后被家里人帶了回去。 他十八歲的時候最后一個伴讀也離開了,說是外放做官去了。他對這些人早已沒什么印象,小時候他問國師伴讀是什么,國師跟他說,伴讀跟太監差不多,只管把伴讀當太監使就是。 明川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不對勁的地方,叫上言恪準備出去走走,一出門就發現西南邊的天空放著兩只紙鳶。 明川一下子來了興致,轉身問言?。骸霸蹅円踩ネ姘??!?/br> 言恪提醒他:“不合規矩?!?/br> 明川笑笑:“不合規矩的事多了?!?/br> 言恪無法,只好叫人去找紙鳶。庭前找了一塊空地,言恪手里拿著紙鳶,一轉頭,發現小太監已經架好了椅子,明川躺在上頭,手邊放著一盤小橘子。 言恪疑惑:“陛下不是要放紙鳶嗎?” 明川點點頭:“朕等它飛起來再放,而且一個太單調了,你們都去吧?!彼鹤永锏膶m人揮揮手,叫他們都去玩。 一時間,院子里歡聲笑語,天空上五彩斑斕,言恪拽著風箏線繩走過來:“陛下當心?!?/br> 明川接過去,也不起來,依舊半躺著,抬頭瞇著眼看向天空。風箏飛得很高,如果現在斷了線,怕不是要落到宮外邊去。 明川看了一會,就把線還給言恪,言恪便把風箏繩子系在了椅子邊上。弄好之后,站在明川身邊看著滿庭的太監宮女笑鬧。 這樣的好天氣沒有多久,沒過幾天,天上就下起了雨。明川還想著去宮墻上曬曬太陽,不曾想一開門,就是連綿的陰雨。 言恪恐他不開心——他在這宮里總沒多少稱心的事,出聲勸道:“想來下不多久,陛下在屋子里坐坐吧?!?/br> 明川卻沒一點不開心的意思,道:“下雨也是好事,春雨貴如油,百姓能有個好收成?!彼愿赖溃骸澳吓涞畎ぶ▓@,廊下通著流水,里面有許多錦鯉,咱們去喂魚?!?/br> 言恪即刻讓人拿了披風,跟著明川往南配殿走去。外頭天氣陰沉,烏云一層又一層,細雨落盡湖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