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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瀾脖子僵硬,他緩緩回頭,看到殷淮夢身上還有歡愛的印跡,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更何況他們的尾部還緊緊纏著。 那一瞬明悟的前因后果,告訴他,走一遍他們的人生,能解答你之人生的許多困惑。 喜,怒,哀,懼,愛,憎,欲。 你的愛,你的道,你迷境之問的答案,全在這里。 江隨瀾腦子亂成一團,他現在很崩潰,只想趕緊把纏著的尾巴解開。 越解越亂,不受控制,越纏越緊。 殷淮夢嗓音啞了,他嘆息般說:“隨瀾,別亂動?!?/br> 江隨瀾想,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只這短短幾個字,他便聽出來,殷淮夢情動了。過去的畫面一幕幕涌過來,他先臉紅,接著眼眶紅了。 他不動了。 不動了,反倒兩人的尾巴,慢慢散開了。 第25章 接近三百年前的冥河,這座閣樓還充滿生活的氣息。這間臥房的梳妝臺上放著一只花瓶,插了滿滿一瓶花,各種品種,各種色彩,花香縈繞在此間。 江隨瀾從床上下來,胡亂抓了一件衣服披上。 蛇尾重新變成了腿,讓他自在了很多。他在梳妝臺的鏡子前瞥了一眼,自己還是江隨瀾的樣子,不過還是有區別的,在這里,他的小腹平了。 江隨瀾其實心里困惑,不知道要怎么經歷一遍江月意和沈識幽的人生,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應該怎么做。 他沒敢回頭看殷淮夢,直接離開了這間屋子。 按照他之前看的,屋外應該是一座書閣。然而他踏出去,入目的卻是長廊和一塊延伸出去的寬闊平臺,陽光燦爛地照下來,平臺上暖洋洋的,長著花,纏著藤,棲著鳥……一本書都沒有。 樓下還是花園,靈氣比三百年后更盛。 江隨瀾無意識地深呼吸了一口氣,靈氣入體,通體舒暢。 他睜開眼,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是仙修,而非魔修。 白迆……不是魔神嗎? 江隨瀾微微皺眉,想到狂揚?,F在看來,狂揚嘴里似乎沒幾句實話。 樓梯倒還是在原先的位置,江隨瀾走下去,走進廳堂。堂上沒有白迆畫像,只有一幅山水,看樣子,似是描繪的此間冥河。 堂外放著一只水缸,江隨瀾去看了一眼,里面蜷縮的竟是阿玄!小小一條,在清澈見底的水里沉睡著,江隨瀾小聲叫了兩句,都沒有應聲。 殷淮夢在他身后說:“從天上下來時,他受了傷,需要恢復?!?/br> 江隨瀾沒有回頭,低低“嗯”了一聲。 殷淮夢又說:“他不是被要求下來的,他是追下來的?!?/br> 江隨瀾愣了一下,殷淮夢說:“追著白迆……江月意下來的,所以,若他對你好,也只是……” 江隨瀾憤怒地回過身,冷聲說:“敢問仙尊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樣,就把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嗎?” 殷淮夢沉默了。 他嗓音又低又?。骸拔沂窍肽?,不要被騙?!?/br> 江隨瀾說:“我只被你騙過?!?/br> 他轉身走了。 殷淮夢在原地站著,呼吸又輕又緩,僵著,像個沒生命的擺件。他腦中亂糟糟的,剛才說話仿佛沒過腦子。但又實在忍不住,那天江隨瀾一聲不吭就跟著那魔龍走了……他真的怕??駬P也好,魔龍也好。 江隨瀾若是對他冷言冷語,言語刺他,恨他,他心里都是舒服的,至少還在意他。 若江隨瀾有朝一日,真的,目光徹底跟著別人跑了……殷淮夢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 他跟著江隨瀾走出去,看江隨瀾在冥河邊停下,和從水里冒出腦袋的一只烏龜說話。 殷淮夢近乎沉醉地看著。 這場景和在小銀峰時有幾分像,有時,江隨瀾會蹲在地上,和貓說話,貓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語,咕咕噥噥,總有說不盡的東西。 陽光照在他身上,為他的白衣鍍上燦爛輝煌的金邊,他黑發散著,熠熠生輝,臉頰也熠熠生輝。他忽然對著烏龜笑了起來,殷淮夢看著看著,眼眶忽然一酸。他多久沒見過這樣的江隨瀾了。 他以為隨瀾永遠會在他身邊的。 因為太久了……久到成了習慣,成了理所當然。成了……在險境中,在狂揚的吞天鵬上,被他忽略的那個。 一百年沒見的樓冰,和一百年朝夕相處的江隨瀾,同樣擺在他面前,他選了前者。 直到那個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更喜歡樓冰。 回憶總是最美的,遺憾總是最讓人心心念念的。他以前在情感上是混沌的,分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他在漫長的時間,都覺得自己過去只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一點兒也沒回應樓冰對他的感情,因此樓冰一朝隕落,他又悔又痛。 過去,他想過許多次,若時間倒流,回到那時候,他會向樓冰走一步的。 可當樓冰重新出現,他經歷震驚、喜悅、心痛、憐惜之后,猝然發現,只到此為止了。 他邁不出那一步。 小銀峰到處是江隨瀾的痕跡。 他滿腦子也都是江隨瀾。 殷淮夢看著江隨瀾,就在樓閣門前站著,看著。他不敢再走近了,再走近了,隨瀾怕是又要一甩袖,逃得離他老遠了。 這么一想,他忽而微笑了一下。 江隨瀾沒怎么對他發過脾氣,唯有一次,他帶雁歧山弟子去翼洲秘境歷練,去了三年。在秘境中,他們遇到一只大妖,為了護住雁歧山弟子,孤身迎上妖和其手下小妖,叫弟子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