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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樓冰在一起嗎? 他不見了,會擔心他嗎? …… 種種疑問,是想不到盡頭的。 況且一想到他,江隨瀾的心就隱隱作痛。他恍惚間想,受無情道反噬是不是這樣?每回殷淮夢痛的時候,是不是都是因為想到了他的樓師弟? 所以才那樣諷刺地說“以為無情道之反噬是靠我與你那點事壓制的么”。 不是的。 癥結根本不在他,而在另一個人身上。 偏自己還為此內疚好多年。 江隨瀾用冷水凈臉,把那本魔修冊子貼身放好,推門而出,與狂揚離開客棧。 他沒有注意到客棧異樣的安靜。 這間客棧雖叫福緣,卻開在錦繡城外的山林中。出了客棧,若用走,還得走上半日。 狂揚要隱藏身份,自然不能召吞天鵬。但他會御劍,叫江隨瀾跟他同在劍上,往錦繡城去。途中顧著江隨瀾的身體,放緩了速度,用了半個時辰才到。 錦繡城顯得冷清。 狂揚不滿地皺眉:“怎么回事?” 他隨手召了一個路人打聽,那路人戰戰惶惶,壓低嗓音,怕招來禍端似的:“魔修打下了平洲南部,往北邊打來了。我們錦繡城首當其沖??!” “那繡衣坊還有開著的么?” 路人猶豫了片刻,道:“城中最大的幾家都還開著,小作坊就不一定了。你們是來這兒制衣的嗎?” 狂揚笑道:“是啊?!?/br> “現下時局不好啊,仙門敗得一塌糊涂,聽說再往北,有些城主計劃著投了魔修算了?!甭啡撕鋈蛔杂X說錯了話,他賠笑抱歉道:“仙長,我們凡人貪生,勿與我們見怪?!?/br> 狂揚十分好脾氣:“怎會?!?/br> 他想了想,問路人:“那錦繡城投不投呢?” 路人搖頭道:“錦繡與仙門往來密切,城主一心向仙道,斷然不會投的?!?/br> 狂揚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告別路人,狂揚和江隨瀾在大道上走著。 氣氛雖緊張,但畢竟還沒真的兵臨城下,許多人還是照常生活。 他們在幾大店里逛了逛,感受文人詩詞所寫如天宮彩霞般灼麗的錦繡羅緞。 狂揚津津有味地試衣,還為江隨瀾買了幾套。 他偏好艷色,血紅明藍,放在一起,還說“般配”。 旁人把他們當成一對,令江隨瀾十分窘迫。 離開繡衣坊,狂揚說:“這樣的好緞子、好衣裳,在魔淵是沒有的?!?/br> 魔淵只有腐尸爛骨,掙扎求生,沒有白日,只有nongnong夜色。 在須盡一切力量活下去的地方,是沒有人關心衣服是否漂亮的。 但仙門有錦繡城。 那些仙門修士把自己弄得干凈整潔,衣著華麗,道貌岸然。 魔淵沒有青翠的樹,沒有清澈的河。 沒有明鏡般的湖,沒有濃艷的太陽,沒有笑語歡聲。 “多不公平,”狂揚最后說,“天道不公,魔修雖冠之‘魔’字,但其中不是沒有良善之人,為何要受此磨難?九洲好景,我要一一賞過,也要魔修一一賞過,有何不可?” 江隨瀾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接下來,要去哪呢?”狂揚看向他,“平洲再往北,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山林,江湖,樓閣……無所不可,我們同往?!?/br> 江隨瀾看著他,問道:“為什么?” “嗯?” “為什么要……與我同往?” “我當年就是這樣和你父親走過九洲,”狂揚說,“百年時過境遷,追憶過往罷了。你是故人之子,照顧你幾分,有何不可?” 他似乎一直在說“有何不可”。 帶著笑,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沒有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你一個人,容易多想,容易遇難,”狂揚抓住他的軟肋,“現今你又不是那樣純粹的一個人?!?/br> 沉默片刻,江隨瀾終于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孕?” 狂揚道:“我修過醫,不用把脈,看你周身靈力波動便能看出。你若信不過我,可以隨意在此找間醫館,確認一遍?!?/br> 江隨瀾點了點頭。 …… 從錦繡城的醫館出來,江隨瀾總算對自己要有孩子這件事有了些許實感。 他手放在小腹上,不知是否錯覺,竟仿佛真的感覺到了輕輕動靜。 狂揚看著他笑。 狂揚那張文弱書生的臉,真叫人提不起提防之心。 江隨瀾突然說:“我想去看茗海?!?/br> 茗海連接整個北原。 北原分東西,西在平洲,東在蹇洲。北原是冰雪之界,融在平洲是茗海,融在蹇洲是爾江。二水同源,爾江已十分壯闊,聽說茗海要比之壯闊十倍百倍,江隨瀾就一直想去看茗海。 狂揚說:“好?!?/br> 他們往茗海去。 江隨瀾不知曉,他們一離開錦繡城,魔修便揮軍而至,屠了城,搜刮走了所有錦緞羅衣。 那一天錦繡城血氣沖天,尸橫遍野,正如福緣客棧,無人可見的角落,是血流成河的慘景。 魔修狂歡。 他們義正言辭,這樣的好物仙修享用幾百年,該輪到他們了。 消息很快被帶到了雁歧山。 “魔修人人得而誅之!”踏月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