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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慚愧?!?/br> 禹襄垂下頭,心頭莫名一燙,道:“君上可有仙州地形圖?老夫愿將我知道的一切消息都告知君上?!?/br> ** 次日一早,長靈如常起床。 青鸞立在門外,覷了眼殿內,見果然沒有昭炎蹤影,不由想起昨夜聽到的那陣動靜,試探著問:“少主現在用膳,還是等著君上一起?” 長靈道:“我自己吃?!?/br> 青鸞便沒敢再多問,自去布置早膳。 長靈簡單吃了半碗粥和幾塊糕點,就去湖邊看昨日帶回來的那些泥土標本。短短一夜,一些未完全枯死的靈草根部已生出幾點小小嫩芽。 長靈大受鼓舞,又給靈草們加了些肥料和能夠幫助靈草生長的凝露,就帶著石頭出了門,依舊去城郊查看其它藥圃。 昨日藥農們因為昭炎的緣故,都躲在自家狐貍洞里不敢出來。今日見長靈獨自乘坐云車而來,身邊只帶著一個仆從,膽子便大了些,先是扛著鋤頭到田邊假裝干活,并試著和長靈攀話,聽說小少主竟然是為搜集未完全死掉的珍稀藥草而來,農戶們精神大振,紛紛湊到長靈身邊,詢問補救之法。 長靈自己也忙不完,便耐心給農戶們講解,并示范如何尋找、提取泥土標本。 接連幾場災禍,藥圃淪為荒唐,農戶們生計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有的農戶過不下去日子,甚至開始冒著危險進山狩獵,或采摘珍稀靈草賣錢,此刻見長靈親力親為,屈尊降貴的親自來到這荒草地里采摘標本,有重建藥圃之意,無不感動的熱淚盈眶。 更難得的是,這位小少主即使對他們說話,也是輕聲和緩,猶如春風化雨,絲毫沒有王族子弟的架子,與之前囂張跋扈、肆意毀壞農戶藥圃的祝龍祝蒙兄弟形成鮮明對比。 “小少主到底是博彥君上的血脈,豈會跟博徽老狗生的兩頭畜生一樣?!?/br> “那是自然。這藥圃正是博彥君上帶領著大家建起來的,當年小少主就因貪玩毀了農戶一小片藥圃,就被博彥君上罰在雪地里跪了好久,還被君上帶著親自給農戶道歉。反觀那博徽老狗,別說約束自己兒子了,他自己都做不端行不正,只知搜刮民膏去討好外人?!?/br> 更多農戶則為當初在拜月大會上對小少主作出的種種不敬行為感到羞愧。小少主如此善良,就算修為差一些又怎么了。他們怎能那般糊涂,不僅不幫著孤苦無依的小少主對抗博徽父子,還用那樣惡毒的語言去指責他。 長靈一直忙到天黑,才在農戶們的歡送下回宮。用過晚膳后,便沐浴更衣,獨自回殿里睡覺。之后兩日依舊如此,早出晚歸,用過晚膳后就早早休息。 倉頡看在眼里,欣慰道:“少主吃了這么多年苦,總算苦盡甘來,能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了?!?/br> 青鸞卻憂心忡忡的瞪他一眼:“你真覺得少主現在很開心?” 倉頡不解:“難道不開心么?” 青鸞嘆氣:“你個老榆木疙瘩,你不覺得現在少主把自己弄得太累太忙了么?!?/br> 倉頡想了想:“興許是少主急著幫農戶們建起藥圃?”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么大的藥圃,數百年的積累,豈是說建就能建起來的。少主現在病都沒好,卻日日如此cao勞,長此下去怎么得了?!?/br> 倉頡這下真急了,眼睛一紅:“你的意思是,少主他……” “我沒說這個,我是說,那位君上也不知在忙什么,都好多天不過來了,像是與少主發生了矛盾。剛剛我還聽人說,那位君上似乎要班師回天狼了?!?/br> “這不是好事么?” 青鸞啐他一口,“什么好事,你可真是個榆木疙瘩。你以為少主天天那么早回殿,是真的在睡覺么,昨夜三更我出來內急,看見少主殿里的燈還亮著呢?!?/br> 兩人正說著,吱呀一聲,殿門開了。 長靈只穿著件單薄的寢衣,光著腳立在門檻內,烏眸靜靜望著青鸞,問:“他要回去了?” 第95章 青鸞面色一變, 忙迎過去, 道:“少主怎么不穿鞋襪就跑出來了?!?/br> 長靈只是望著她, 烏黑瞳仁黑白分明, 重復道:“他要走了么?” 青鸞勉強笑道:“奴婢也只是從旁人那兒聽來的, 當不得真。就算那位君上要走, 也一定會先來告知少主的?!?/br> 說完,連自己都覺得這說辭站不住腳。一來, 小少主顯然正與那位狼族新君鬧著別扭。二來, 小少主還未正式入主青丘, 一應軍事國事,仍舊由溪云代理。若昭炎真鐵了心要走, 似乎也不是非要經過小少主。 長靈抿了下嘴角,沒吭聲, 又默默轉身回了殿。 青鸞欲跟過去。 長靈隔著門道:“無事,我想睡了, 姑姑去休息吧?!?/br> 聲音平淡鎮靜, 聽不出什么情緒。 青鸞懊悔不已。 “都怪我口無遮攔, 剛剛你也不知道攔著點我?!?/br> 倉頡跟著急道:“我哪里知道, 唉, 現在可怎么辦?要不我設法去打聽下消息?” 兩人聲音隔著殿門傳入耳中, 漸漸低下去,繼而徹底淹沒在濃黑的夜里。 長靈躺在床上,烏眸一錯不錯的望著帳頂,如過去的數日一樣, 一整日不停歇的奔走忙碌,非但沒能讓大腦徹底放空,身心迅速入眠,反而使靈臺更清明起來。 他感覺心里面像堵了個什么東西,摸不著,看不見,拔不掉,化不了,就那么橫亙在中間,卡得難受。就像魚刺卡在喉嚨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