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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官想,果然如自己所料,是陳年舊疴所致,便道:“老朽開的都是止痛之藥,雖治不了根本,但能讓小公子少受些痛楚折磨,小公子務必要按時喝?!?/br> 醫官離開后,近衛依舊磐石般杵在帳中,盯著那碗藥,意思不言而喻。 君上讓自己盯著小狐貍,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盯著小狐貍按時喝藥。 長靈沒立刻端起藥碗,而是抬起烏眸怯怯望著他,小聲問:“可以、可以幫我拿一顆蜜糖嗎?” 近衛:“……” 這小狐貍,竟然喝個藥還怕苦! 近衛還沒遇著過這種情況,皺了皺眉,咕噥道:“軍營里哪有這種東西?!?/br> “有的?!?/br> 少年伸出根手指,指了指御案方向。 “你說君上那里有蜜糖?” 近衛有些不敢相信。 長靈點頭。 近衛明白過來,一定是昨夜小狐貍喝藥時,君上拿蜜糖哄它了! 眼瞧著藥都涼了,如果不督促小狐貍按時把藥喝下去,君上回來后難免要責罰的,近衛道:“那你等著,我去拿?!?/br> 昭炎的御案平時都是近衛幫忙整理,所以近衛知道哪些地方能碰,哪些地方不能碰。 見最下面存放宣紙的長屜鎖著,又是最簡單的封印術,想著君上多半會把蜜糖存在這里,近衛不疑有他,解開封印,拉開抽屜一看,只見里面擺著一柄幽藍色的斷刀,并沒蜜糖蹤跡。 近衛抓了抓頭,正困惑,眼前白影一閃,長靈已飛快叼起那把短刀竄出了大帳。 這個小狐貍,竟然炸他! 近衛瞬間感覺自己的腦袋要原地爆炸了。 ** 因兇手身份已經確認,靈境四周的兵力已撤去大半。 長靈輕而易舉的就避開守衛,逃出了靈境范圍。 棠月辦完事,已經在事先約好的接應地點等了整整一夜,此刻見長靈出現,激動道:“少主還好么?” 長靈吱吱兩聲,示意他快走。 棠月點頭,亦化作狐形,一黑一白兩頭小靈狐很快消失在草叢里。 ** “其余事我都沒意見,但靈碑的事怎么解決?就放任不管嗎?那我們此次出征還有什么意義?” 議事大帳里,云嘯率先發問。禹襄緊跟著點頭。 “沒錯,現在禹族境內的靈力已接近枯竭,如果無法探取到狐族的靈力,我就要考慮將族中人都遷入青丘三城保命了?!?/br> 逐野嘻嘻笑道:“我與兩位擔憂的倒不同,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博徽連家事都處理不好,是不是有能力治理好王城那么大塊的地方。你們都聽說了嗎,斬斷博徽那小兒子尾巴的兇手已經查到了,不是旁人,就是博徽大兒子祝龍。兄弟相殘能到這等地步,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這些頭狐貍,果然不是好東西?!?/br> 眾人聽了他這話,都曬笑不語。 因如今蚩尤族里,現任國君是出了名的寵妾滅妻,逐野這個二王子當的比身為儲君的大王子逐原還要風光,兄弟鬩墻之事只多不少。 逐野眼皮一掀,呲牙望向云嘯:“聽說云族長出手慷慨,直接贈了朱雀的神丹妙藥給博徽,讓他給兒子治尾巴,這份菩薩心腸可真是感天動地?!?/br> 這話像隨口一說,在場諸人卻微微皺眉,把目光投向云嘯。 如今青丘是四族共治之地,局勢微妙,博徽這個傀儡狐帝說白了就是發號施令的工具、四族彼此牽制的一枚棋子,這枚棋子只有占在絕對中立的位置,這盤棋才能玩下去。一旦平衡被打破,矛盾與沖突一觸即發。 博徽懂得鉆營,深諳此理,這段時間一直左右逢源,乖乖的裝孫子,既不敢得罪這個,又不敢惹那個不開心,夾在四個豺狼中間小心翼翼行事,分寸把持的還算可以。除了想把兒子嫁給昭炎,好鞏固自己的狐帝位,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但昭炎本就是此次四族聯盟的總統帥,不僅博徽,其余三族也都對其又敬又怕,極盡討好之能事。狐族與天狼是宿仇,博徽此舉實屬情理之中。何況自始至終,這位狼族新君都是為復仇而來,并未對狐族的靈力表現出太大興趣,甚至不惜以兩城為代價換博彥血脈歸天寰。 但其余三族就不一樣了。 大家顯然都是奔著狐族靈力來的?,F在靈碑的秘密懸而未解,云嘯身為聯盟之一的首領,卻主動贈藥拉攏博徽,還能為什么,自然是為了從博徽那里探聽點東西,好獨霸狐族靈力。 一位蚩尤將領立刻憤怒道:“云族長此舉置其他三族于何地,置君上于何地!未免太小人了些!” 云嘯面色幾變,望著昭炎道:“君上明鑒,我贈博徽丹藥,也是怕他救不回兒子,精神大傷,無法為我們好好辦事,絕無私心。君上莫聽他們在這兒血口噴人?!闭Z罷,她一咬唇,目光楚楚,妙目泛紅的望著那個高高坐在主位上的英武男子,期望對方為自己說兩句話。 昭炎卻并未接收她這份“可憐”,神色淡漠的聽著他們吵,直到近衛束手束腳的進來,在他耳邊低聲稟報了幾句,昭炎正把玩浴火的手一頓,神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怎么?君上可是有其他事?” 其他三人注意到他神色不對,不約而同停止了說話。 議事大帳一時靜的可怕。 近衛立在一邊,只覺冷汗都要透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