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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特意彎過去,半跪在霍泓跟前,頷首在他膝蓋上輕輕一吻,繼而抬眼看他,堅定道:“大當家的,我會給你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毕褡龀霰WC,有絕不食言的信心。 霍泓對他輕輕笑起來,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我等你回來?!?/br> 小崽子畢竟是被他養大的,這些天雖然強迫著他嘗到不少甜頭,可不見他對自己有點笑模樣,心里總還有點委屈在,這時對自己柔情似水的大當家又回來了,讓他怎能不感動? 他的淚立即蓄滿眼眶,在里面打了幾個轉,終究沒掉下去,最后還是霍泓對他安撫了一道,送他出門。 霍泓怔怔的望著小崽子離去的背影,看戲似的嗤笑一聲,在心里咒罵:去死吧! 可憐小崽子卻認為霍泓終于被自己打動,有意要接受自己,故而抹干眼淚,意氣風發,信心百倍地下山沖殺去了。 第60章 ============================== 周世襄收斂表情,冷若冰霜地對許慎舉起槍:“你幾次三番催促攻打山寨,到底是誰的意思?”天剛蒙蒙亮,他就騎馬疾馳下山,等達到許慎駐地時,天方大亮,許慎將將醒來不久,尚窩在被窩里想著昨夜林思渡發來的電報。 即刻攻山,斬草除根。 門外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衛兵熟悉的聲音從窗外傳來,許慎一個鯉魚打挺,額頭正撞上周世襄的槍管。 夏日的晨風裹挾點點涼氣穿門而入,陽光從樹梢投下幾塊零碎的光斑,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照得人睜不開眼。 許慎故作鎮定地向后退去一點,使自己悄無聲息地偏離周世襄的射擊方向,接著在臉上掛出點毫無生氣地微笑:“周司令,我老許一向奉的是大公子的命,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疑心我和林二有一腿?老子可不像你,甘愿做支菖蒲花。 周世襄故作驚訝地對他一瞪眼:“哦?原來許團長還知道自己聽命于大公子,我當你來了山里就把林思渡拋之腦后了呢?!?/br> 許慎附和點頭,周世襄笑著將槍對準他的喉嚨:“你倒說說,這木樨鎮,到底是誰的地盤?!?/br> 許慎知道周世襄想趕自己回滬城,可他也委屈,自打知道周世襄膩味自己以后,他就打了無數報告要早日回城,但林思渡起先不理,繼而轉為對他軟硬兼施,偏不許他走,要他拿下霍家寨再說。他日日在山門外徘徊,實在是沒看出霍家寨有何特別之處,把這林家二位公子迷得茶飯不思也要對他們痛下殺手。 他心里頭委屈得幾乎要壓不住,但也只點點頭:“姓周的!你別欺人太甚??!你當我許慎在城里舒舒服服的不好?偏要惦記你這一畝三分地!” 周世襄聽他牛頭不對馬嘴委屈一通,便更加不痛快了。忍不住昂首對屋頂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都知道,那么更不該跟著他們胡鬧了?!彼蟛粍恿助Q鳴那個硬骨頭,就只好下山來試試,許慎與槍,誰更強硬。 事實擺在眼前,許慎是要軟弱一些。 胡鬧?許慎下床,對著地上輕啐一口:“二公子要圍,大公子要打,督理撥款,偏你周司令不許人動手?!彼幻嬲f,一面向前走,已然不把這把槍放在眼里,他走到周世襄面前,伸出手指指著他的鼻尖:“難不成我不聽他們的,偏聽你周司令一個人指揮?” “你別給我胡攪蠻纏?!敝苁老迨栈貥?,身上松快下來,在床邊坐下:“我沒說過不許你打,可你既然是大公子的人,就不能用二公子的名義去打?!?/br> 許慎換好制服,警衛從門外端來一盆涼水供他洗臉,他昨晚收到電報時本就憂慮,一夜未得好眠,再加以被周世襄一嚇,當冷氣覆在他臉上時,他當即清醒過來,盯著周世襄腰間的勃朗寧笑起來:“這不是二少爺的槍嗎?”話一問出口,他就深恨自己起床沒帶上腦子,他早該看出來林周二人關系不一般,否則以周世襄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管他誰派兵誰攻打呢,總之損失不了他一分利益。 這么一想,似乎二少爺的名聲對他很重要? 冷毛巾敷在許慎臉上,他仰著頭想了許久,方才取下帕子對周世襄一笑:“可這事確實是二少爺的私事,我服從命令,何錯之有?”他說完,一屁股在周世襄身邊坐下。 周世襄側頭,頗為憐憫地向他投去一個眼神,良久地沉默下來。 許慎說得確實不錯,林家兄弟倆是合作或是斗爭,與他們都沒有直接的關系,他們這些做走狗的,聽命便好??伤袢障律讲⒎鞘且c許慎講透自己的心思,他只是想趕人的同時引蛇出洞,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在周世襄入門之時,寨子里放下山的眼線就已回去送信,相信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來偷襲了。 許慎聽見炮聲時,儼然一副狀況外的模樣,想要沖出房門排兵布陣,卻被周世襄八風不動的攔下來。 自打第一次夜巡的衛兵遇害,他就注意到問題出在許慎這里,他的隊伍里有一個隱藏很深的眼線,剛才他用槍指著許慎時,那人就已跑去報信,相信不一會兒,寨子里的人就會出動了。 直到這一身炮響,讓周世襄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寨子里的土匪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從山上沖將下來,與許慎的部下交手,屋外此起彼伏的槍聲猶如貼耳而過,震得許慎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