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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開始把目光投向剛死去的尸體和身邊的活人。 趁著夜深人靜,衛延挖了個坑,把這對母子的尸首埋了。 埋得很淺,他很餓,實在沒力氣,要是被別人翻出來只能怪母子倆倒霉。 作為報酬,他拿走了女人手里緊拽的牛奶瓶。 奶瓶口已經長了一圈綠毛,估計是這樣才沒被人拿走。 他把里面已經變質的牛奶倒了,瓶身用泥沙洗干凈,帶回自己藏匿的小窩,偶爾盯著發呆。 仔細回想他人生二十幾年。 爹不疼,娘不愛,也沒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忙忙碌碌、一無所得,活得真是失敗。 這輩子他絕不會讓自己落到同樣的地步。 他抱緊溫如昫,像抱緊救命稻草。 溫如昫被老婆的反應嚇一跳,回過神拍著他的背小聲哄:“乖啊,乖啊,不怕,W國離得遠著呢?!?/br> 嗐,老婆膽子真的太小了。 衛延死扒著不放,溫如昫只得就著抱著他的姿勢起床做飯。 抓兩個泡蘿卜切塊兒,再去院子里打水煮粥。 走到井邊一看,奇了怪,水怎么不見了? 井里一滴水沒有,兩人只得將就吃八寶粥。 溫如昫胃口大,三百多克的八寶粥得吃兩罐才能填飽肚子。 衛延也稍微平復情緒,他舔了舔唇說:“昫哥,你說會不會是地震要來了,我記得以前地理老師講過地震來之前會有很多預兆,例如井水突然下降、家畜突然往外跑之類的,你給儼青陽打電話提個醒?!?/br> 溫如昫:“……”老婆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 “快點,你不聽我話了?” “聽聽聽”,老婆的話沒道理也得聽,打個電話而已,頂多被姓儼的嘲笑一頓。 他摸出手機撥過去,儼青陽的態度卻出乎預料:“我家的井也枯了,我媽養的鴨崽從昨天晚上就叫個不停,說不定真有地震,反正小心無大錯,你們別待屋里,收拾東西找個空曠的地方待著。我再去村里轉轉,問問其他人?!?/br> 溫如昫:“好”。 掛斷電話,他心情有點復雜,高中那會兒他就沒認真聽過幾節地理課,井枯了一點沒往地震方向想,就琢磨著找人再重新打口井。 老婆真是有文化。 他驕傲,他自豪。 只是眼光有點差,怎么就眼瞎看上他? 他得對人再好點,免得煮熟的鴨子飛了。 衛延一直在邊上聽,聽完就拉著溫如昫去收拾東西,他記得上輩子在基地聽人說過,農村震感沒有市區強,而且他們的房子是新修的,用料也是最好的,很大概率不會被震塌,所以只帶幾身衣服和這幾天吃的東西出去就行。 要是真倒霉震塌了,村里其他房子肯定也差不多,大家都沒吃的,就他們帶著很多食物,不是明晃晃的招人搶? 村里很多人都在收拾東西,這種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有什么,命就白白丟了,反正晚上屋里也悶熱,外面睡著還涼快。 當然也有人不信邪,這種人儼青陽也不好多勸,本來就是猜測而已,說多了人家聽著煩,指不定還得去辦公室找領導告他一狀。 大伙兒不約而同的把露宿地點選到廢棄的曬谷場,這地兒開闊,四周沒有山坡,人多也熱鬧,晚上睡覺前還能打個牌聊聊天。 小孩子們玩瘋了。 從來沒有和這么多人一起睡過覺。 脫了鞋,從這家的涼席滾到那家的涼板,嘻嘻哈哈鬧個不停。 大人們也很放松,說著之前的瘟疫和這些天種田的勞累。 其中好多人才從市區回來不久,他們小時候讀書家里大人寵著不讓干活,后來畢業又去城里打工,鋤頭都沒摸過,哪兒種得來田,全靠家里的長輩和親戚指點才磕磕絆絆的把秧苗種下去。 這時說話一點不像種地那樣笨拙,個個都吹得像老莊稼把式。 唾沫橫飛的吹一陣牛,還得繼續去田里忙活。 甭管震不震,總歸要吃飯。 溫如昫抽空去把四只鴨崽也端到曬谷場,喂了一點米,拿兩顆糖雇傭小毛驢把鴨崽看好,才帶著老婆四處亂轉。 曬谷場里滿是他的童年記憶。 二十年前大伙兒還沒修新房,沒有院壩的時候總到這兒來曬谷子。 他姥姥一挑一挑的把濕漉漉的谷子從田里擔到這兒,他把谷子攤開,再用草耙摟出里面的稻葉,時不時還得驅趕一下偷食的麻雀。 衛延注意到曬谷場邊上有株紅果子,看模樣有點像超市賣的覆盆子:“這是什么?” “秧泡兒,可以吃,挺甜的,老婆,你等著,我去摘?!?/br> 溫如昫說著就往下跳,秧泡兒有刺,可不能讓老婆動手。 “你慢點?!币幻锥喔吣?,說跳就跳,不怕摔著。 “沒事兒”,溫如昫摘了兩顆紅秧泡兒遞給老婆:“嘗嘗?!?/br> 果子酸甜可口,皮薄兒多汁兒。 一抿就化在嘴里。 衛延的心也又酸又甜。 傻子,自己都沒吃就先遞給他。 見老婆喜歡,溫如昫把整顆樹都摘光了,他也沒口袋,就撩起衣服裝,結實的腹肌露在外面,引得衛延偷偷看。 摘完爬上曬谷場,一邊吃一邊往自家床鋪走。 衛延分了一半果子出來準備熬果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