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947節
尤其對西北的食利階層而言,偌大的天下,他們是被朝廷折騰得最頻繁,也是最狠的……從這方面講,也潛藏著一種掙脫“牢籠”的欲望。 而安西的政治環境,對他們而言,是最為寬松的,畢竟,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剿撫治安,安西都督府是需要他們這些有志“賢能”的支持。 楊福動心思,多少也是受此風潮的影響,楊家可不是小門小戶,此前多少端著些架子,何必到那么遠的地方刨食,但如今,時移世易,情勢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第465章 “教匪” 三年前到郭城,還是一座周長三五里的簡陋小城,三年后,占地雖未擴大,但城池的防御有了顯著替身垣高近兩丈,城厚丈余,周圍也有溝渠環繞,構成護城河。整體而言,這就是一座充滿大的風情、滿帶漢家建筑風格的城市。 及至郭城,與駐軍取得聯系之后,楊福一行人,直接在城外路邊尋了處野地扎營,所有人都被約束得緊,終究是軍事化管理,要求嚴格,在任務完成之前,是散漫不得的。 稍作安頓,楊福即點了一百官兵與一百五十個民夫,拉了五十車物資,往郭城而去。在這批物資中,有部分火藥、生鐵目的地就是郭城,工場使用。 城關下,吊橋前,楊福駐馬,仰頭望著高高的城垣,土城頭上,楷體的“郭城”二字,顯得端正而威嚴,嶄新的鑿痕展現出一股銳利的鋒芒,似楊福這種軍人,就感受到了一種鐵馬金戈的味道。 楊福盯著城頭出了會兒神,忽然兩眼一亮,招來一名親隨,對其吩咐道:“給你個任務,把城中最好的畫師給我找來,不計代價,只要最好的!” “畫師?指揮欲作何用處?”親隨疑惑道。 “把人給我找到!”楊福不耐煩地擺手:“我自有用處!” 楊福找畫師,是想得到一副“郭城風物圖”,展現今時郭城的景象,最終目的是送禮,送給時任河西馬步軍都指揮使郭儀的。 過去的一個冬春,河西軍政壇的變化是很大的,不只老布政使王明離任,掌軍的都司也換成了郭儀。而甘州楊氏,對郭儀的到任是萬分歡迎了,只因為郭楊兩家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 哪怕甘州楊氏與真定楊氏隔著一層關系,郭儀對楊家也不免另眼相看,楊福這次的升遷機會,其中又豈能沒有郭儀的扶持?否則,押運一次物資,就能提前升職扶正,那也太簡單了…… 今年,也正是郭儀四十歲壽辰,壽誕或許是趕不上了,但心意是必須得送到的。此前楊福還在考慮從安西淘換些寶貝,但在見到郭城之后,有了一個更有意義的念頭。 眼前這座城池,畢竟是當年郭儀西征時率軍攻克的黑汗核心城市,并且還是為了紀念其功勞而更名“郭城”,楊福覺得,一幅“郭城風物圖”遠比什么珠玉寶器更有意義,其對郭儀的紀念意義就不是其他黃白之物能比的…… 在安西,可沒有軍政分離這一說,到目前為止,整個安西大部分還處于一種軍政府狀態,每一座城鎮的主官都是軍政一肩挑,郭城這邊,只是由于治安相對穩定,經濟更具活力,整體氛圍要相對寬松些…… 郭城眼下的軍政首腦,是防御使康保德,這是老帥康再遇的第六子。安西這邊勛二代、官二代的情況比起帝國內部還要嚴重得多,諸軍各城文武長官,要么是國內權貴之后,要么就是安西軍中將校及其子弟。 對于楊福的到來,早收到消息的康保德是親自到城門歡迎,表現得十分歡喜與親近,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表示感謝,說楊福帶來的物資的算是解了他燃眉之急。 問起,康保德解釋就是,碎葉那邊催著要一批軍備,郭城這邊的工場鐵料有些供應不上云云……當然,對于這種說法,楊福不大相信罷了,只當是客套話,與其閑侃,順便問起郭城以及安西的近況。 當夜,康保德在防御使府內設宴款待楊福,相談甚歡,主客盡興,得知楊福要找畫師,康保德直接拍著胸脯包辦了。 在郭城歇了一日兩夜,到隔日,楊福方才率隊拔營繼續西行,往碎葉而去。留下一隊人,照看空下來的車輛與牲畜,這些可是運輸隊的寶貴財富。 過了郭城,距離碎葉也就不遠,照理說,接下來的行程該輕松些,但恰恰相反,楊福表現得更加緊張了,下了嚴令,要求麾下打起精神,提高戒備,對民夫的管控也更嚴了。 在防御使府,康保德曾做出了提醒,要他小心,雖然講得有些隱晦,但郭城的防御使都這么說,楊福也不敢大意。 郭城與碎葉之間的道路,不像整修過,更像是人來車往碾出來的路,坎坷不平,人走著都費勁,更別提輜重車輛,也就是在平路上,否則還要艱難。 更難得的是,連續四日,都沒有下雨,在這附近,夏季雨量還是充足的,剛進入珠海盆地,就因大雨歇了三日。 自郭城往西,越往來西,氣候就越干燥,人煙更稀少,環境很冷清,周遭盡是一副蒼莽原始的景象。很多人甚至生出一種錯覺,就仿佛郭城的繁庶見聞都是假的一般。 楊福猶記得,早年漢家移民都是沿著珠海南岸分布,最密集時,每隔幾里地,都有一座村落。但這一次,只在途中遇見了兩座大的據點,民依堡而聚,勞作生產,他們的活動范圍受到了明顯的限制。 問詢得知,從滅國開始,那些黑汗遺民屢屢生事,更有不少叛賊(主要是教民)嘯聚為亂,躲到周遭山林之間,不時出山,襲擊漢民,在劉旻于碎葉的“滅教”行動之后,更是愈演愈烈。 前些年,都督府重心放在對ysl聯軍的抗擊上,對于后方的sao亂,有些顧不上,只是有限維持,以致治安崩壞。一直到怛羅斯之戰后,獲得了決定性勝利的安西都督府終于騰出手來,真正開始著手解決后方問題,調集重兵,剿滅“教匪”,將珠海沿岸整個犁了一遍,賊勢方得到遏制。 但是,原本分散的漢民村落,也在那種危機重重的局勢下,發展到了如今集聚化的狀態。郭城那邊的繁榮,在珠海盆地西南部,幾乎是不可復制的。 即便到如今,那些“教匪”仍舊沒有消滅干凈,不是山林里好生活,也不是官兵剿賊不盡力,只是不斷有黑汗遺民受不了漢人的奴役,更無法接受劉旻的信仰遏制,而選擇投靠亂匪。 而每到農忙時節,尤其是收獲期,往往是“教匪”作亂的高發期,眼下,正是夏糧收割之時。 一路安穩無事,一直到珠海西側的集勒鎮,倒巧不巧,碰見一場亂事。不知從哪里鉆出一支“教匪”,正在圍攻集勒鎮。作為交通要道上的重要關卡據點,集勒鎮溝深壁堅,又有一百滿裝齊備的安西軍士常駐,自然不是缺乏攻堅裝備的亂匪所能拿下。 但是,棲居在鎮甸周遭的百姓可就遭了難了,駐軍任務是守住鎮堡,空余的救援力量不大,鎮堡內的容納空間也有限。 而恰好碰到此事,楊福自然沒有坐視的道理,當然,也沒法不理會,畢竟,比起據堡而守的集勒守軍,他這些野外的押運隊伍明顯要更危險。 楊福有家學底蘊,又經歷過實戰,面對“教匪”作亂,果斷做出決定,鎮靜地派出兩百官兵,前去襲后救援,這是他手中戰力的八成了,至于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一隊官兵與民夫,看守物資。 亂匪并不多,安西、河西邊軍又多是精銳,尤其是安西軍,兩方夾擊,結果是很難出意外的。很快,那支“教匪”便被擊潰了,斬首兩百余級。 只不過,相比這場平叛勝利,楊福更疑惑的是,在這珠海之畔,竟然還能發生“教匪”成規模攻擊城鎮的事? 第466章 亟需改變 不只是楊福在疑惑,作為安西首腦的魏王劉旻,同樣因為集勒鎮襲擊事件而陷入深思。當然,他倒不疑惑這些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大規模的襲擊事件,這兩年在安西并不少見,只是,集勒也算是安西當前統治的腹心了,然那些“教匪”嘯聚出沒,襲擊官府市鎮,實在有些猖獗。 并由此,引發劉旻對當下安西局勢的憂慮,此起彼伏的“教匪”叛亂,哪怕只是一些小sao亂,也讓都督府不勝其煩了。 這已然成為了安西治安穩定最直接的禍患,治安戰的麻煩,誰試誰知道,個中滋味,劉旻這些年是品嘗了夠。 從國內西遷而來的各族百姓,雖然都是武裝移民,拿起農具能生產,提刀就能砍人,但“教匪”的襲擊從來都是防不勝防,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而來自國內的移民,不怕吃苦,甚至不怕危險,但若是長期處在這種不穩定的社會環境之中,其生產積極性也是大受影響,畢竟,他們大多數人還是懷揣著美好希望到安西來的。 十分的精力需要有三分放到對“教匪”的防備上,剩下的精力,可不夠把所有事情做好。教匪肆掠,已經嚴重影響安西的社會治安與糧畜生產,而對當下的安西而言,農牧生產是與軍事建設同等重要的大事,這件事解決不好,莫說百姓了,安西都督府也寢食難安。 這些年,安西都督府也在想方設法從國內吸引移民,其中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引國民填補安西之空缺,改變當地人口結構,夯實統治根基。 但要引人來,基本的社會治安總要保證吧,一個秩序不穩、隨時處在sao亂中的地方,即便農牧條件再優良,也只會讓人望而卻步。 畢竟在當下的大漢,底層平民哪怕苦一些,但只要肯賣力,日子總能過下去。寧為太平犬,不做亂離人,這是再樸實不過的道理。 再加上個戀土情結,愿意跋涉千里來安西的人,就更少了,因此,移民的速度,是大大放緩的,這讓安西都督府十分頭疼。 如今安西治下的那二十多萬國內移民,漢人也就十萬出頭,就這,還包括一些流人、罪犯,以及河隴地區一部分受不了“西征弊政”的貧民。在國內,承受的是西征之弊、之苦,到了安西,就是享受西征之利…… 然就這些人,也遠遠無法滿足安西都督府對人口的需求,他們是連國內的“二等胡民”都當做自己人,委以信任,保護財產。 在移民的目的上,安西這邊似乎陷入了一個死結,一方面希望通過引入漢民,調整當地人口結構,從根本上解決統治問題;另外一方面,沒有一個基本穩定的治安條件,對國內人口的吸引力又極度薄弱。 對于很多西北百姓來說,倘若西遷成為尋求改變生計的必然選擇,那么何不去高昌,隔壁高昌道同樣在實行人口政策,那還在“國內”,還不用翻越天山,農牧條件同樣優越…… 當然,就從結果來說,遷到安西的人要遠多于高昌,原因也很簡單,安西有朝廷不計成本的扶持供血,甚至苦巴巴的高昌道本身都得抽血輸向安西。 這也是有歷史淵源的,當初調整安西轄區,設立高昌道時,把疏勒地區從安西都督府劃到高昌,算是割了塊肥rou,事后從高昌抽點血“賠償”給安西,也在“情理”當中。 西北官民,苦西征者恒多,但猶以高昌道為甚,沒辦法,高昌道屬于后娘養的,各方面基礎都很薄弱,不到十年的時間,曾經“一母同胞”,也有點離心離德了,這也是領地意識在作怪。 如今的情況,眼瞧著發生巨大變化了,朝廷雖然明面只是取締了一系列因西征引發的“弊政”,但已經從實際上宣告停止過去那種供血式的支援。 對此,其他西北道州或許還存在些既得利益者的拉扯與角力,但在高昌道,卻是官民齊心,一致擁護朝廷的正確決策。 在這樣的背景下,安西都督府這邊,危機意識暴漲,警鈴大作。以劉旻為首的一批安西高層,已經認識到,安西內部那一系列問題,尤其是治安問題必需得到解決,否則,他們那并不算鞏固的統治恐有顛覆風險。 然而,認識到這一點容易,難的是,如何解決…… 碎葉城,與安西治下大部分城鎮一樣,城池設施經歷過大規模改造,但畢竟曾作為黑汗國都,規模不小,漢家的文化氣質正在不斷浸潤這座城市,但城內依舊保留了大量異域風格建筑。僅從建筑這一角度,都隱約能看出碎葉城的重重矛盾。 都督府就是原黑汗宮,也是碎葉城中改造最徹底的地方,畢竟是安西最高權力中心,權威性必須得到保證,那些明顯的舊政權痕跡都被清理了。 在過去的幾年中,劉旻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怛羅斯駐扎,親自彈壓怛羅斯及其以西的廣大地區,那邊的情勢,比東部地區要嚴峻得多。余孽更多,教民更多,信徒更狂熱,反抗自然也越激烈,似集勒此番發生的襲擊事件,要是放在怛羅斯那邊,可要“溫情脈脈”得多。 不過眼下,劉旻正在碎葉,大概從洛陽朝廷正式開始調整西征戰略之后,他便返回碎葉,事分輕重緩急,而安西當前最急之務,就是未來路在何方的問題。路線問題,從來都是嚴肅的、根本的,比起怛羅斯,碎葉顯然更需要劉旻坐鎮,內部也需要他來安撫凝聚。 勤政殿,是安西都督府大員們的主要辦公場所,非劉旻獨享,此前很長一段時間,是作為安西大管家的溫國公向德明領導人在此辦公。 若依大漢規制,這座建筑,恐怕都沒有資格稱之為殿,但在碎葉,要求顯然沒法太高,只能因陋就簡。夜下,就連其間的燈火,都顯得有幾分小氣。 碎葉這邊的上層,大多使用油燈,暗黃的燈光幢幢影動,映照在劉旻身上,夏風是炎熱的,但比不上劉旻此時內心的焦切。 劉旻一臉沉凝地坐公案邊,案上擺著的,是集勒鎮將關于此次“教匪”攻擊的報告。報告自然不可能太精細與深入,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下過程,統計了下損失。 鎮上駐軍傷亡不大,死2人,傷十人,反倒是協助平亂的楊福麾下河西軍,死傷近二十。當然,僅看軍事力量損失,比當場斬殺以及后續追殲所得二百七十三級,這樣的戰損比就是完勝。 但是,把集勒鎮民眾的損傷加上,那結果就嚴重了。與國內不同,安西的市鎮對周遭村落是有直接管轄權的,而圍繞著集勒鎮有十三個村落,三千余人。 田畝、房屋等財產損失不算,在此次襲擊中,集勒百姓的傷亡便在百人上下,其中死了三十八人,很多人都是在提刀抵抗的過程中被殺害。這還是在一個粗略的低水平統計下得出的數據,僅僅包括了集鎮附近幾個村落,其他地方,以及流寇殘匪可能造成的損害,則不在統計中。 但即便如此,看著這份損失報告,劉旻都有種rou疼的感覺。都督府招募這些國民容易嗎,集勒還是以漢民為主的市鎮,這就傷亡過百了!在劉旻的心目中,十條msl的命,也不如一條“漢命”尊貴,有那么剎那,劉旻腦海中完全充斥著報復情緒,有種將所有msl都殺光的沖動…… 努力地平復下心情,劉旻又拿起另外一份報告,關于過去兩年“教匪”與黑汗、薩曼遺民動亂給安西軍民帶來的損失。這仍是一份粗略的統計報告,但僅“349起”、“6000余傷亡”兩個數據,就可看出其破壞之劇。 這還只是近兩年,若把時間跨度拉長,從收復碎葉開始,損失還要翻倍。當然,這份數據也是有注水的,其中最大的不實之處,就是把一部分臣服的當地土著死傷也算進去了。但是,已經足夠體現問題了。 心情難免煩躁,劉旻起身挎上佩刀,出堂散心去。在室外,終于感受到一絲夜風的清涼,人也冷靜了些。夜色如水,夜空繁星璀璨,有樹葉婆娑作響,風景是十分宜人的。 抬首望天,劉旻忽然想到了他已故的大哥劉煦,據他所知,安東那邊也經歷過長時間治安戰,但最終都被劉煦一一剪除了。在劉旻看來,這個過程絕對不是容易的,此刻,他忽然對劉煦在安東的施政格外好奇。 難道,真要像田欽袏當年在安東那般,殺逆民,筑京觀,才能長治久安? 當然,劉旻同樣也清楚,安西與安東之間,終究是有很大區別的。安東那邊,自古以來便受中國的輻射影響,當地的許多部族對王化多少還是有些仰慕之情,經渤海、遼國統治之后,更具備了深厚的漢化基礎。 安西這邊則不然,雖然在官方說辭中,大漢西征是收復固土的正義戰爭,但實際上,高昌之外,都稱不上傳統領土。 而其中,最大的區別便是,安西這邊存在著一個名為ysl的宗教…… 第467章 進一步治本之策 經過這么些年的接觸與了解,安西上層不說全部,至少大部分人都知道,歸治安西最大的困難與阻礙,就是ysl教。 針對教匪的進剿,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策略,派出再多的軍隊,也無法長時間保持高壓的治安作戰。那些嘯聚山林的“教匪”實則并不可怕,真正讓人頭疼的,是這些賊匪所擁有的“民眾基礎”。 很多ysl遺民在民與匪之間的轉換是毫無滯澀的,甚至于那些表面臣服的仆從、走狗,背地里陽奉陰違,與賊匪勾結作亂都是常有的事。 出現這樣的狀況,主要有兩點原因,其一都督府沒有讓利于舊有的食利階級,那么多降者,真正給予一定優待的只有北方的突騎施人,就這點優待,都是微薄的。 其二,便是ysl教,信仰這種東西雖然比較玄乎,不信自是一文不值,然一旦為其武裝起來,那威力也是巨大的。 在劉旻看來,后者的因素要占絕大部分,也正是基于同樣的信仰,方使活躍安西統治薄弱地帶的那些“教匪”具備了充足的民意基礎,越是西部地區,就越頑固。 兩個病因,前者好解決,只需向投誠者進行一定讓利,通過利益團結到身邊,主要針對北方的游牧部族。難的恰恰是第二點,是如何打破這種以信仰為紐帶的民意基礎。 要說難,也不是那么地難,有一個最輕松、最省事的辦法,只需放下成見,擁抱ysl,只需都督府下一道政令,修復被破壞的禮拜寺,請回阿訇,準許他們正常傳教。 如此一來,那些頑固的“教匪”或許無可救藥,但那些普通的ysl遺民、信徒就有歸附的可能,沒了信仰的沖突,大部分人還是更想過安穩日子的,若是再收買一些阿訇、長老,更能加速這一過程。 然而,都督府能這么干嗎?首先在劉旻這里就要打個x,這就是一種取捷徑的辦法,本質上就是妥協。這可與大漢當下的民風不符,有辱國格的妥協是不可取的。 即便已經結下的血仇,可以通過妥協與媾和化解,但劉旻可以斷定,一旦這么做,安西內部就可能陷入分裂與內斗,而傳到國內,也必然為朝廷上下所唾棄。就連小小的于闐國,骨頭都那般硬地與黑汗打了那么多年宗教戰爭,堂堂的安西漢軍,身段卻能軟得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