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928節
面對劉煦突然變奏,劉文淵看起來一點也不慌張,只是一種從容不迫的語氣,鄭重道:“兒不敢!也正因不敢,才考慮到湄沱州。兒以為,安東地理形勝如此,不論如何發展,都有限制,更擺脫不了朝廷影響。 來自朝廷的支持斷絕了,但與民間的交流,絕不可廢。安東的糧食、牲畜、皮貨、藥材、林木,雖已可自給自足,然如欲強國富民,則必保證與大漢道州官民之聯系,尤其是遼東、燕山南北。 兒此番在湄沱州平蠻,在當地勘察了一圈,發現那里實是一處寶地,尤其是那湄沱湖,方圓數百里,漁產豐富,環湖土地,雖未開墾,但都肥力充足。依托著湄沱湖,安東足可再開辟出一座糧倉來!” 聽劉文淵說到這兒,劉煦終于點了點頭,見狀,劉文淵更添信心,繼續道:“湄沱州以南,就是率賓府,而率賓府據有安東唯一距離合適且可作民用的海港! 爹說過,海運的潛力很大,陸上通商雖無阻塞,但費時耗力,而有海路的補充,則更可加強安東與大漢民間之來往交流。 爹在洛陽,堅持要修通綏化通往率賓府的官道,不正是看中出海港口嗎?祖父過去經常說,路修到哪里,哪里就能發展,等綏化、率賓官道通途,湄沱州開發的時機自然緊隨其后……” 等劉文淵講完,劉煦沉默許久,抬手支出被子,手指微微顫抖:“湄沱州那里,我也去巡視過,那數百里湖泊,不說縱覽,也走了一半。 那確實是上天鑲嵌在安東土地間的一顆明珠,若能有效開發,假以時日,也的確可成為一片魚米之鄉。但周遭俱是原野叢林,開墾之艱難暫且不提,那開墾之人物力呢? 修路我尚且嫌人力耗損巨大,何況偌大一片湄沱湖?民力,是不能濫用的……” “此事兒也想過!”劉文淵與劉煦探討著:“依兒計較,是打算繼續從大漢道州招攬人口,近些年大漢各地災害頻發,依靠爹之賢名以及安東過去積攢的名聲,是能夠吸引一批百姓的。同時,對周邊夷民,進行搜掠捕捉,以填補勞力!” “老生常談!”劉煦淡淡道:“不夠!” “還有一則想法,仍在斟酌,只是心存猶豫,正欲請爹指教!”劉文淵面露遲疑,但還是如實把他的打算說來:“兒有意從高麗、日本二國內招募人手……” 聽劉文淵提出這么個辦法,劉煦精神便是一振,兩眼都瞇了起來:“你怎會有如此想法?” 劉文淵道:“其一,我安東商賈,多有往二國行商者,有人脈、有途徑能夠從二國募集人手;其二,為安東人力之不足,我們連諸部蠻夷,乃至那些仍茹毛飲血的野蠻人都在利用,高麗、日本二國之農民,恭從順服,還可直接拿來耕作漁牧……” 等劉文淵解釋完,劉煦認真地想了想,卻沒做評價,只是直直地盯著他,目光很清明,卻依舊有種讓人看不透的深沉。 良久,劉煦輕輕地咳嗽兩聲,方有氣無力地說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已經時日無多,也庇護不了你們多久了,安東,今后如何,就要靠你自己了……” 第430章 安東王薨 不論此前有多少的暗示與征兆,但劉煦如此直接談及自己壽數問題,劉文淵還是大吃一驚,心神巨震,面色凄然跪拜道:“兒請爹不要作此不吉之言,您有上天庇佑,定能康復如初?” “這等話,也就騙騙庸材愚人,竟能從你口中說出!”劉煦看著跪在榻前的劉文淵,似乎有些意外,起輕聲道:“生死有常,命數至矣,又何需強求?天下有福之人千千萬萬,上天又豈獨鐘我一人?” “兒不信命數!”聽劉煦這么說,劉文淵雙目通紅,哽咽道:“即便生死有命,也當窮心竭力,博得一線生機。何況,爹今時之命數,難道不是人因所致?” 顯然,對劉煦的情況,劉文淵有另一種看法,不局限于劉煦的身體與性命,一種帶有憤慨與怒火的認識。 劉煦顯然感受到了,甚至在這一刻了然他的想法,但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劉煦兩眼睜大,死死地盯著劉文淵,聲音都有些顫:“你想說什么!” 或許是壓抑地久了,劉文淵臉上都涌動著一股憤忿,給人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重重地抱拳說來:“恕兒直言,爹若是京畿之內,而非東北關外,在廟堂之高,而非都督衙內,豈有今日之苦? 爹這一身疾癥,半數源于安東苦寒,半數源于王府案牘,甚至皇族至親,戍邊、治政,自是義理,然既分封建國,又置十數年辛苦于不顧,東割率賓府,西割納河,防備制衡,爹能容忍,兒覺心寒……” “咳咳……”當劉文淵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劉煦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咳便停不下來,直到一口血痰吐出。 殷紅的血浸染著棉制的被面,觸目盡心,劉煦顯得狼狽極了,嘴角、胸前沾染著血污。見此狀,劉文淵方才反應過來,膝步上前扶住父親,扭頭朝外怒喝道:“醫官,叫醫官!” 劉煦身邊自然是隨侍著醫官的,聽到劉文淵的呼喊,立刻從屋外傳來一陣忙亂的動靜。劉煦則在努力的平復過后,用力地抓住其手,喘息道:“不用了!” “爹!”看著父親這衰弱的模樣,劉文淵淚水終于忍不住淌下,縱有千言萬語,也只堵在心頭,最終化為一聲愴然的呼喚。 劉文淵對劉煦的感情是很深的,自小便以其為人生導師、指路明燈,論敬重,可要遠超對劉皇帝,尤其是在安東待得越久,看劉煦言行越多,那份情緒就越強烈。 注視著氣息微弱的劉煦,劉文淵自認為是自己把父親氣成這幅模樣,后悔極了,用力地朝地上磕去,咚咚咚幾下,很快額頭上便露出血印子,但猶不停止,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解他心中難釋了愧疚。 見其狀,劉煦又不免氣急,猛地一翻身,又咳出點血絲,呵斥道:“你連自身都不愛惜,如何讓人相信,你能愛護父母兄弟姐妹,愛護臣民百姓!” 聞言,劉文淵這才停止了動作,叩首道:“還請爹息怒,是兒昏妄不孝,口出狂言。兒別無所求,只盼爹善養身體,待康復之,但憑處置,絕無怨言!” 側趴在榻邊,默默地看著劉文淵,劉煦兩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回身躺下,悠悠道:“你去吧,去吧,我乏了……” 劉文淵抬起了頭,看劉煦那疲敝不堪的模樣,同樣張了張嘴,最終再拜道:“兒先行告退,還請爹務必珍重!” “嗯……”劉煦只輕輕地應了聲。 劉文淵起身,幫劉煦理了理被,再度躬身一禮,緩緩退出房間。等聽到門掩上的動靜,劉煦方睜開眼,默然地望著長子離開的方向,雙目之中,充滿了滄桑與疲憊,另有幾分憂慮。 劉煦知道劉文淵心中有怨氣,但沒想到,竟然深重到如此程度,甚至讓劉煦都感到一抹心悸。驀然回首,劉煦發現,自己對劉文淵已經無話可說了。 不論劉文淵未來如何做,安東在他的帶領下又將走向何方,于劉煦而言,他都沒有其他選擇了。在他重病纏身、行將就木的情況下,總不能換個太子吧。 在繼承人的事務上,劉煦比劉皇帝更沒選擇,劉皇帝不管怎么說,都有幾名備胎,而劉煦雖有五個兒子,但在劉文淵身上投入最大,可謂一身心血盡付…… 夜深了,外邊寒風飄雪,室內溫暖如春,劉煦人雖然躺在榻上,但心卻仿佛擱在室外受著凍,拔涼拔涼。 王后白瑛帶著侍女,默默地幫劉煦換被褥,打理身子,一直到忙活完,屏退侍女,白瑛終于忍不住了,坐在榻邊,低聲哭泣。 聽著那幽咽的哭聲,劉煦偏頭,正見婦人垂淚之象,心中雖然也不乏凄涼,但臉上還是強作笑顏,溫聲道:“莫哭!” “大王!”白瑛偏頭,淚眼婆娑地看向他,顫著聲喚道。 “太史公說得好,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我若亡于病榻,雖顯落寞,但念及是為安東cao勞,卻也勉強得一份‘重’?!?/br> “大王,你怎么舍得呀!”白王后再也繃不住,哭聲大作。 劉煦費力地伸手握住白王妃的手,嘆息道:“自然是舍不得的!只可惜,天不假年,為之奈何?我不遺憾功名未就,大業不成,唯對你,心存歉疚,這二十多年,對你不住了……” 白瑛乃是劉煦的發妻,少女時代便嫁給他,十八歲就給他生了劉文淵。劉煦當然不只這一個女人,但論感情深厚,論尊重,還得屬白王后。 而這二十多年,劉煦卻從來沒對她說過如此溫情脈脈的話,緊緊地抓著劉煦的手,白瑛泣淚道:“有大王這句話,妾就是死也值了!” “你可不能死!”聽她這么說,劉煦當即道:“非但不能死,還要好生保重,替我看住文淵那小子……” “文淵?”白瑛微訥,不明其意。 “此事我慢慢給你講,不過,我現在氣力不濟,有口難開!”劉煦嘴角還是掛著點蒼白的笑意,目光溫和地沖白瑛道:“這些年,我聽取的都是政事公務的匯報,少有聽你們婆婦之嘮叨,如今我有時間了,想多聽聽你講話?!?/br> …… 臘月八日,安東王劉煦卻連這一生最后一次喝臘八粥的機會都沒有了。 王府內堂,小屋內,病榻前,王府內眷及安東的高級文武們都默默地跪著,大多面露哀傷,哀傷沒外露的,表情也都嚴肅而沉重。 榻間,劉煦正在做著他這一生最后的發言:“……孤今生至此,自詡三十五年清醒人間,三十一年拼搏奮進,至不惑而小有成就,青史留名,今生足矣!” “大王!” “……” 當劉煦說到這兒,榻前已是哭聲一片,泣淚不已。劉煦聞之,輕抬手,揮了揮,緩聲道:“內外后事,我已都有交待,遵遺命行事即可?!?/br> 沒人回答,周遭只剩下哭聲了。 “其他人都出去,太子留下……”撐著一口氣,劉煦道。 眾人依依不舍退去,留下來的劉文淵滿眼通紅地叩請道:“兒恭聽教誨!” “我已經沒什么好教你的了!”見狀,劉煦微微搖頭,但緊跟著,探出枯瘦的手,摸向劉文淵的腦袋,態度嚴肅地道:“我只希望你永遠銘記,自己是劉家子孫,大漢臣民!” 聞言,劉文淵目光真摯地與劉煦對視著,鄭重應道:“兒,今生今世,永不敢忘懷!” 除此之外,劉煦沒有再多交待什么了,讓劉文淵把自己扶起來,費力坐在榻邊,兩眼逐漸恍惚了,緩慢地左右張望,顫指指向側邊的墻面,道:“給我拿來!” 劉文淵沒有絲毫遲疑,快步過去,將墻上掛著的一面大漢輿圖摘下,攤開在劉煦面前。地圖的比例尺很大,但做工很精致,抬手撫摸著安東,然后一路滑動,當手指點到京畿之時,再也無力支撐,轟然墜下…… 開寶二十七年(989年),臘月初八,大漢秦王、安東王劉煦,薨于綏化(哈爾濱)。 第431章 吐蕃之亂 可安心乎 臘月二十,洛陽也正處于一年最嚴寒的時候,冷到空氣都幾乎凝固。民間尚有煙火氣,而皇城大內,瓊樓玉宇雖被飛雪裝扮漂亮潔凈,給人的寒意卻能直透人心。 垂拱殿內,老邁的皇帝正與年輕的孫兒待在一塊,隨意地坐在火爐邊,擺弄著一張拼圖。陪伴劉皇帝的,乃是太子次子劉文濟,劉文渙自打安西出差回京之后,得到了比過去更多的重視,也忙著進學深造,進宮的機會自然也少了,于是這部分時間暫時被劉文濟給填補了。 地上擺著的,這是一套由少府新制作的圖板,內容是安西、吐蕃、南洋等地區國家與勢力,隨著大漢勢力影響的深入擴張,做出的地圖也更加清晰細化。 就拿吐蕃地區來說,過去在輿圖上的標注,除了那一大片籠統的地域之外,就只有邏些、匹播、漢蕃交界及茶馬通道上的少量城市、堡壘、據點,如今,就比較全面了。 吐蕃大會在今年七月初,便順利召開,并完美落幕,晉王劉晞代表劉皇帝親往邏些主持大會,與吐蕃諸王、諸教、諸部貴族、頭領達成共識,獲得認可,“駐吐蕃大臣”正式成立,劉晞代表朝廷入駐邏些城。 當然,這些只是官方的通報,事實上,在朝廷軍政機構入駐邏些城之事上,劉皇帝還是有些想當然了。從目前結果來看,達成了目的,但過程并沒有那么和諧順利,并且緊隨其后,激烈的反抗發生了。 吐蕃的反漢勢力,在此次大會之后便死灰復燃了,或者說,只是一些吐蕃部族勢力,進行了對漢態度及立場的轉變。過去不反抗,甚至嚴厲鎮壓屠殺那些反抗大漢的部族,是為了鞏固統治、擴充實力,為了能從大漢那里獲取好處。 盛極一時的吐蕃王朝崩潰后,雖然是四分五裂,部族勢力林立,但總得來說是分為四大王系,而此番登高一呼,亮明反漢大旗的,便是阿里王系的布讓王與亞澤王系的亞澤王。 一直以來,大漢對吐蕃的政策,都是恩威并施,剿撫并用,但從近十年來看,已轉變為以撫為主,經濟開路。茶馬貿易,也是朝廷對吐蕃施加影響最主要的手段之一了,既然加強川黔云蕃之間的聯系,產生的利益也惠及相關群體。 然而,對吐蕃諸勢力來說,茶馬貿易的利益卻不是均分的,其中大部分是邏些王與雅隆王為代表的吐蕃中東南部部族所獲取。這兩大王系,一個是吐蕃統一之后的政治、經濟、軍事中心,一個是傳統的農牧生產寶地,先天條件要優越許多,而大漢的商隊在貿易對象選擇上自然也據此產生傾向。 如阿里、亞澤地區,位置偏遠不說,產出還貧瘠,自然得不到漢商的鐘愛,即便茶馬貿易還是在多年之后輻射到當地,在交易的過程中還要受到東部王系、部族的壓榨,“保護費”總是得交的。 這樣的背景下,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利益懸殊的進一步拉大,東西部吐蕃對大漢的態度也越發針鋒相對,其內部的分化也越來越厲害。 而朝廷的招撫政策,又不肯下大力氣,給阿里、亞澤二地的吐蕃勢力恩惠。劉皇帝統治下的大漢,堪稱歷代中央王朝最小氣的,一點都沒有天朝上國的大方與豪爽,給點好處,就得從其他方面找補回來。 或許在劉皇帝看來,沒讓吐蕃諸族年年上供,歲歲不停,就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享受不到多少好處,對于西南部的吐蕃勢力而言,對大漢朝廷自然不會有什么親近之意了。 所謂朝廷背盟毀約,駐軍邏些,只是個引子罷了,真正的原因,還是利益問題。而舉旗反漢,或許也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 因此,劉晞在入駐邏些城,建立駐吐蕃大臣機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忙著撲滅來自吐蕃各方勢力的反彈,倒也不用擔心在吐蕃日子枯燥了…… 不只是布讓、亞澤二王,還得安撫好邏些、雅隆二王,畢竟,他們也未必樂意劉晞的進駐,尤其是邏些王,這可是他的地盤,他受的影響也最大。甚至于,吐蕃大亂的消息,是與劉晞搜集上報的吐蕃國情資料一塊上報朝廷的。 吐蕃發生了自附漢以來最大規模的一場叛亂,朝廷這邊的反響卻有些奇怪,建言獻策的不少,但在劉皇帝看來,那一條條“忠言”中,卻暗含對他的譏諷,甚至于很多人就是在看笑話。 那些人,仿佛在說,陛下您一意孤行,要設駐吐蕃大臣,結果鬧出這么大的亂子,連帶西南都部穩了,叛亂一起,西南數十州府百姓也沒安寧日子可過了,還陷晉王殿下于危險之中。 吐蕃亂了,可威脅到西南腹地安危,南洋是不是可以不打了,安西那邊支援應當酌情減免,分封推進可以暫緩了,勛貴子弟們不必急于出海了吧…… 當劉皇帝抱有如此心態時,反應自然也是過激的,直接傳詔,對于那些舉旗反漢之吐蕃亂賊,不論何人,一律嚴厲鎮壓,斬盡殺絕。 整個西南,包括山南、劍南、云南在內,邊州悉數戒嚴,邊軍嚴格備戰,隨時準備西進支援平叛。當然,鑒于吐蕃特殊的地理人情狀況,大動兵是不可能的,后勤根本支撐不住。 想要解決吐蕃叛亂問題,最好還是從高原內部著手解決,這也是劉晞給的建議,他意圖通過召集向漢之部族,打擊叛亂,同時對叛軍進行分化打擊。畢竟,高原上可不都是反漢者,同樣有一大堆附漢的“帶路黨”。 考慮到劉晞手中只有那“三千”衛隊,力量薄弱,還是從劍南邊州,調集了一萬軍隊西進。并且,劉皇帝還專門給時任劍南道都指揮使的上官正去了一道密令,倘吐蕃事不濟,務必保證晉王安全歸來。 顯然,十一皇子劉曉的死,還是帶給劉皇帝了不少思考,至少開始實際考慮那些身處艱苦乃至艱險地區的子孫的處境,關心他們的安危。 不過,對劉晞的情況,劉皇帝還勉強穩得住,也相信以劉晞的聰明,縱然搞不定叛亂,脫身還是沒問題的。退一萬步,即便事沮,再惡劣一些,身陷其中,那些吐蕃勢力應當也不敢害了劉晞。 拼著吐蕃的圖,劉皇帝的心思自然也的放在那邊,在他的三兒子身上。然而,當收到太子劉旸與宰相趙普聯袂拜見的匯報時,人還未入殿,劉皇帝的心便揪了一下,而眼瞧著二人面沉如水的模樣,他的心情就更往下墜了。 “不會又有什么壞消息吧!”看二人那嚴肅的樣子,劉皇帝強作笑意,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