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902節
第366章 安東不一樣! 劉煦自從被派到安東主持大局后,性子是進一步收斂,喜怒不形于色,十余年下來甚至連笑都笑過幾次,但此時此刻,竟然給劉文淵一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稍微詫異了下,劉文淵還是表情認真地堅持自己的看法:“或許是兒憂慮過甚,言論稍顯夸張!但兒還是認為,倘若不折不扣依陛下如此意志貫徹下去,以大漢之大,也難料能堅持多久。這些年,朝野之事,紛擾繁多,又能有多少余力顧及外藩?” 顯然,劉文淵這番論調是經過認真思考的,劉煦則在沉吟幾許后,輕聲嘆道:“你以為,你能看到這些問題,陛下就看不到嗎?你自覺眼光遠略,能勝過陛下?” 面對父親這兩個問題,縱然劉文淵自信滿滿,也不敢章口就來了。 見他沉默,劉煦繼續道:“你才經歷過多少人事,就敢在此大言炎炎,妄談大政。你祖父掌國數十載,小事小節或許迷糊之時,但大是大非,何曾糊涂?” 遲暮至斯,難得糊涂!劉文淵腦海中生出這樣的念頭,也想這么說,但有適才的教訓,此時在劉煦面前也收斂著了。 劉煦則沒管他,自顧自地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代價高昂,困難巨大,阻力重重,就不去做了的,相反,需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祖父,過去幾十年做過太多群情反對而一意孤行的事,但最終,都被他做成了。此番分封,想來也是一般!” “當初祖父年富力強……”劉文淵還是沒忍住,說出這么半句話,至于后半句話,劉煦自然體會得到。 看著這個兒子,劉煦擰了下眉,道:“分封可能產生的問題,造成的后果,你祖父不可能沒有思量,然深思熟慮之下,仍舊決定推動,你有想過,是為了什么?” 聞問,劉文淵低頭深思了好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莫非是為了鞏固二叔的地位,避免奪嫡之事?” “奪嫡”二字,對如今的劉煦而言,實在有些刺耳,從劉文淵口中說出,就更添幾分驚悚。 收回落在劉文淵身上的目光,劉煦眼神多了幾分深邃,幽幽道:“你若如此看待此事,那也太小看你祖父,也太小看你二叔了。這么多年了,我是早已看明白了,你二叔的位置穩著呢,只要你祖父意志不動搖,那就沒人能動搖他的位置。 三十多年的太子,當得不容易啊,既要不引起你祖父的忌憚,還能得內外臣之心,你二叔啊,在那迂緩的外表下,暗懷尋常人難以察覺的機心??!誰若是小看他,呵呵……” 劉煦說這話說,語氣中充滿了感慨,面上也掛滿了滄桑,不過并沒有沉浸其中太久,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跑題了。 接著之前的話題,對劉文淵道:“若要避免奪嫡,有的是辦法,何必采取分封邊陲海外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策略?不能小覷你祖父的胸襟與格局??! 以我對你祖父的熟悉,以及多年對他的揣摩,也只能勉強猜測一下的用心。 論公,是為了開拓土地、散播文明,為大漢黎民創造更多生存的土壤;論私,則是為了我們這些不成器的子孫后代,為了我劉家的發展延續。 每朝每代,都有君王在奢望長命百歲,都有臣僚在高唱千秋萬代,但何來千年的王朝。 中國的歷史,想要誕生千年的王朝,實在太難了,如不求變,或許今日之大漢,與秦漢隋唐相比,恐怕也難有差別。 你祖父所做的,或許就是在求一個變,為大漢江山,也為劉家天下,爭取一絲歷代王朝不曾擁有的可能! 有論調說宗周天下亡于平王東遷,春秋分裂,或許有幾分道理,但姬氏子孫,卻一直延續到戰國末年……” 劉煦這么一番分析下來,輪到劉文淵發愣了,良久,有些咋舌說道:“倘如此,祖父考慮得也太長遠了……” “因此,有些事情,是不能以眼前的利益、眼前的目光來看待的!”劉煦感慨道:“做的過程,也充滿了阻力與困難,你所提到的那些弊端,或許在將來會成為事實,但只要你祖父還在,又何懼些許波瀾?” 劉文淵下意識地張了張嘴,看其口型,就好像在說“倘若祖父不在了呢”。 劉煦顯然也是這么理解的,但這回沒生氣,而是悵然地道:“那就是子孫后代的事情了,你祖父是現世神祇,也只管當世之事……” “可惜??!”劉煦又長嘆一聲:“你祖父的這份格局與氣魄,世間少有人能理解,也少有人愿意追隨。這世上,總是保守、不愿求變的人多,包括他的親生兒子,都難以認同,也難理解那份良苦用心。 就是我這個長子,心中又何嘗痛快?” 說到這兒,劉煦方才在劉文淵面前暴露了少許心跡,袍袖下的手都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西京的秦王府,距離皇城也不遠,就隔著一條洛水,過了天津橋轉角即至。父子談話間,已抵府門。 并行還府,父子倆繼續私談著,馬車上激起的情緒也已平復下去,開始以“安東王”的角色思考問題,問道:“你既然不看好南洋、安西之分封,那我們安東呢?” 安東可是劉文淵真正磨煉成長的地方,帶有極深的感情,而提及此,滿懷自豪與信心。 眉宇間釋放著昂揚的光彩,劉文淵道:“南洋、安西,兒并不是十分熟悉,諸多消息,也只是道聽途說,抑或閱讀朝廷邸文,并未親眼目睹,也未身臨其境,自然抱有迷惑,不,就是懷疑! 這一點,祖父也一樣,在大漢直轄之道州府縣,尚有欺君罔上者,何況數千里之外的異域海外? 因此,對于這些年從外海傳來的那些消息,兒并不是很相信! 而安東則不然,這是爹您十數年辛苦經營所得,夙興夜寐,櫛風沐雨,其每一步經營,都是兒親眼看著,親身體會過的。 安東,絕對是大漢最成熟穩定的一個封國,爹也一定能保證一個繁榮發展的安東,保證一個安定的大漢東北邊陲!” 劉文淵說這番話時,年輕俊朗的面容上神采飛揚,盡是意氣風發之色。 劉煦看著愛子,臉上逐漸綻開和藹的笑容,不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我兒有如此見識與頭腦,將來安東在你手上,我也可安心了!” 這話說得,讓劉文淵心頭有些怪異,還不曾想明白,便見劉煦擺手趕人:“夜半已過,這一日夜也乏了,早點歇息吧!最近這段時日,說不準還有什么波瀾了……” 說著,便不再管劉文淵,劉煦微塌著肩膀,緩緩往書房而去,只是在看著燈火照射在地面的身影時,嘴里喃喃道:“我是沒機會了,你或許還有可能,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咳咳……”深夜之中,劉煦又不禁咳嗽了幾聲。 第367章 下面的聲音 對于大漢中樞的宗室、勛貴、官僚們而言,開寶二十六年的上元休沐實在是不平靜,上元御宴的歡愉與疲憊還未褪去,便被封國之事吸引了目光。 連封七國詔書還未正式下達,但只是一些流傳的消息細節,短暫的發酵后,便在西京朝野引發成片反響。 沒有與外臣商討,只通過上元之夜的父子密談定議,一如既往地展現著劉皇帝老來驕橫之風,剝奪了宰臣以下諸僚在此事上的話語權。 然而封國之事,并不只是皇室內部的事,這是授封名器的大事,關乎國家大略,社稷穩定。即便如劉皇帝所言,是給他的龍子龍孫們分家產,那也是要利用國家資源去置辦的,這樣的情況下,作為帝國的統治者們本身就該具備發言權。 而劉皇帝在分封之事上一意孤行的態度,乾綱獨斷的做法,顯然是難孚人心的。畢竟,即便封了國,后續的執行的工作,大部分還得靠內外軍政臣僚們去做的,僅靠那些龍子龍孫,是很難做成事的。 當然,大臣們對劉皇帝分封之議,并非完全反對,他們關心的只有兩點,分封在何地,以及如何分封。第一點,問題不大,除了安東存在一定討論空間之外,其他列于圖冊上地區,爭議都不大。 關鍵在于第二點,以楚國公劉曙為例,關于林邑(新楚)的分封條制,前前后后折騰了大半年方才定下,方方面面,條條框框,政事堂是花費了大量心血方才理順。而根據劉皇帝的要求,今后朝廷還將投入足夠的人錢物力,以保證新楚國的正式成立,這其中的耗費,可都是國力,說直白點,劉皇帝這就是在慷國家之慨以濟私情。 別的不提,僅人員安排,就讓呂端領銜的吏部頭疼了好一陣子,方才抽調了一批合適的官吏填充。這新楚國的事情還未結束,劉皇帝又放了一顆大衛星,連封七國,還個個都是遠在海外的蠻荒島嶼。 與林邑地區相比,新封幾國的情況,顯然要更加復雜,要達到劉皇帝的要求也更困難。林邑那邊,不管怎么說,那也是朝廷實際占領彈壓、影響控制二十多年的“熟地”,有一套簡陋但足夠基礎的軍政管理體系,即便做起來有困難,但至少有這樣的基礎,可以尋求完善補充。 但其他地方有什么?一些商農移民,分散的據點,零星的鎮甸集市,除了良平島(新加坡)之外,就再沒一座初具規模的城市了。 若把這些當成封國的條件,那就實在不切實際了,而依劉皇帝性子,既然建了封國,就不可能只停留于名義,建幾個名義好聽的空頭封國。這就意味著,要建立一個個形成實際統治的封國,需要朝廷在后續投入大筆的資源,哪怕是一套最基本、最簡陋的統治管理體系,都不是嘴上說說那么容易的,僅僅想到那數千里之遙的距離,就讓一些持保守意見的大臣感到憂恐。 別的不提,就南洋諸島上那些已形成的部國政權組織,就是第一步要解決的障礙。大漢在南洋的權威日盛,但先在人家碗里搶食,先在又要砸了人家的鍋,奪了人家的房子、土地收為己用,哪怕那些土著再愚昧、落后,也不會輕易妥協的。 希冀于那些域外夷民渴慕王化,面對朝廷詔令納頭就拜,如今大漢朝廷當權的大臣們,可沒幾個迂腐的。一旦事有不順,動兵是必然。數千里外動兵,已經有一個安西了,并且持續數年,仗也是越打越大,敵人也是越打越多。 陸上的消耗,已經讓朝廷虧到吐血了,再來個海上“雙管齊下”,大漢血再厚也不夠流啊…… 而一旦封國既成,朝廷能干涉嗎?顯然是不可能的,劉皇帝畢竟不是真的要把他的子孫們發配流放,還指望著他們能成就一番事業了。 大漢朝廷從來不缺乏憂患有識之士,有鑒于劉皇帝分封之策中諸多問題及隱患,一些忠臣賢士們是很難坐住的,上奏的諫章是像雪花一般投向政事堂,劉皇帝的御案上各種建言也是紛至沓來,好好的上元休沐,搞得比平時還忙,人聲鼎沸,乃至烏煙瘴氣。 當然,在長時間與劉皇帝打交道的過程中,屢經鞭策調教的臣僚們也都有了經驗,此番自然也學乖了。直接諫阻,反對皇帝陛下的決策,除了王禹偁等少數頭鐵娃,已經沒人敢這么干了,在最近這些年尤為明顯。 直接反對不行,但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可就是花樣百出了,劉皇帝畢竟沒有關閉言路。而在這股諫言潮中,還誕生了不少文彩斐然的名篇,其中有些見解也非清流們的高談闊論,是真具備一定見地的。 當群情洶涌的情形再度出現在朝中時,即便是劉皇帝,也不得不多加留心。 春寒還未褪去,垂拱殿內,劉皇帝還是一身加厚的裝扮,仍舊以一個佝僂的姿勢站在輿圖前,眉頭緊鎖,面色深沉。 內閣大學士宋準侍候在一旁,低頭束手,小心翼翼,不敢打擾劉皇帝。宋準已經五十歲了,但還是如十幾年前一般風度翩翩,氣質出眾,賣相讓人容易心生好感。 宋準是狀元出身,由于豐富的基層職吏經驗,高中之后即被委以實職,還曾成為劉旸身邊的四名隨侍屬官之一,后來外放升遷,也是從州府做起,奉調入京前,已官至京西道布政副使。 去年冬被選調進京,后被劉皇帝想起了,直接召到身邊任內閣大學士,給劉皇帝做秘書。很多人都為宋準的際遇感到羨慕了,內閣大學士顯然只是一個過渡階段,未來的前途顯然是光明一片,青云直上,指日可待。五十歲出頭的部司長官或一道主官,在當下的大漢政壇,是足夠矚目的了! 隔著不遠,那張大氣的銅制御案上堆放著小山一般的奏章,有些劉皇帝閱覽過,但大部分是沒看的,也沒興趣再看了,左右不過是針砭時政、諫言獻策者,甚至不乏一些表面恭順,暗懷指桑罵槐、借古諷今的人,那股味,劉皇帝嗅得真真的…… 第368章 宰相們的異見 如枯木一般地從沉思中醒來,劉皇帝只一個抬手的動作,便讓宋準心頭微顫:“政事堂諸宰臣的奏章都到了吧,說說看,對于此次分封,他們是什么態度?” 聞問,宋準迅速穩定下心緒,拱手道來:“稟陛下,小趙相公盛贊陛下宏圖遠略、高瞻遠矚,對分封之議極力贊同,并提出迅速推動諸封國建立的意見……” 如今政事堂中有二趙,而宋準口中的“小趙相公”指的自然是廣陽伯趙匡義了,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劉皇帝便忍不住問道:“趙匡義居然如此積極贊同,說說看,具體提出了什么建議?” 眼皮子抬了下,宋準道來:“小趙相公奏章中建議,如欲分封諸國,還當先行清剿治安,將諸國封地那些不服王化的蠻邦夷國、土著野人都清理掉,形成穩定局面,為皇子們掃清就國障礙; 另外,小趙相公建議,進一步推動海外移民,并改過去放任自流為針對移民,南洋諸封國每一國當有五十萬到一百萬移民,方可保證諸國在海外立足之基。 同時,除了過去的農商移民,還當推動中下層官吏、士林、教職人員、醫師生、藥工及其他手工業者踴躍南下,以填充封國,夯實統治……” 聽完宋準對趙匡義建議的描述,劉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語氣生硬地說道:“咱咱們的小趙相公,似乎又開始活躍起來了,口氣也很大啊,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移民……你說說看,趙匡義是存著怎樣的考慮?” 面對劉皇帝這個問題,宋準明顯愣了下,他多年在外任職,對中樞上層尤其是帝相之間的關系狀態自然沒什么把握,此番調任回京任內閣大學士還是第一次真正接觸大漢的核心統治階層。 但足夠的政治敏感性是躋身高層的必要素質,宋準顯然是具備了,而皇帝此時的口吻中,分明帶有一些對趙匡義的猜疑。按納住心頭的漣漪,宋準穩住心神,小心地回道:“小趙相公想來是遵從陛下意旨!” “詔書都還未正式起草頒布,何來的意旨?”劉皇帝淡淡地說道。 或許是年紀到了緣故,又或許是心中始終存有芥蒂,如今的劉皇帝看趙匡義是越看他越不爽,其任何言行都可能引發劉皇帝的揣測。 比如此次分封之事,趙匡義在態度上表現得如此積極,劉皇帝就忍不住想,他究竟是刻意迎合自己,還是暗懷其他什么考量。倘若是前者,他迎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后者,其中又有什么自己不曾顧及的枝節抑或干脆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陰謀…… 當劉皇帝對趙匡義持這等心態時,這個勛貴集團的代言人之一,趙家軍政集團的掌旗者,未來的日子注定不好過,甚至眼下就已經難熬了,這樣的情況,很可能要持續到劉皇帝駕崩。甚至一個不好,劉皇帝哪天興致一來,直接施辣手清除這礙眼亂心之人都不是沒有可能。 而僅就分封之事,實事求是地說,趙匡義的建議,也難讓劉皇帝滿意,太浮夸了。僅他那移民數百萬的想法,就太不切實際,移民所牽涉的各種麻煩與困難,朝廷是深有體會的,安東在朝廷支持、在劉煦苦心經營,歷時十多年,到如今治下在籍漢民也還不滿五十萬,趙匡義張口便來每國新增五十至一百萬,即便作為長期目標,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這些情況,身為宰相的趙匡義不可能不清楚,但他還是順著劉皇帝心思,唱這么些高調。而劉皇帝沒有記錯的話,在對外開拓上,趙匡義過去可是持保守態度的,也反對朝廷大派兵馬,虛耗錢糧,用在開邊拓殖上。 怎么如今,態度發生如此南轅北轍的轉變,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其中必然存在問題。 當然,趙匡義提出的建議中,倒也非全無可取之處,至少在提高移民輸出質量的建議上,還是很有見地的。像過去那般散養式支持,僅靠大漢商民自發行動,哪怕已經在大漢沿海地區形成了一股風潮,但規模還是不夠,速度也很慢,效率也很低,也不夠平衡,到如今,也到朝廷加強干預的時機了。 腦子思緒很亂,各種想法亂飄,不過劉皇帝還是保持著一張沉抑的面孔,見宋準不說話了,繼續問道:“其他幾人呢?” “韓相公認為,如欲分封,朝廷在中短期內將再新增一筆巨大支出,財政上可能會產生一定困難?!彼螠史A道。 “叫窮是不是每個計相的本能,韓徽當初是多么剛正的一個人,這財政使當了僅一年,事情還沒開始辦,便向朕喊難了?”劉皇帝不禁道。 聞言,宋準低著頭,繼續道:“韓相公以為,稅制改革正在逐步向全國推進,朝廷稅收并不穩定,財政司不得不做提前考量。即便要分封諸國,也當有所側重,最好次第展開,對封國援助的標準也該明確,必須在朝廷財政健康穩定的前提下,不能無度地消耗國力!” 說著宋準抬眼觀察了下劉皇帝,見他只是認真傾聽的模樣,又道:“韓相公的建議,封國可先就林邑、安東及新齊三國優先完善;安西大戰方休,硝煙又起,欲罷不能,當壓后,擇機而立;至于南洋外海諸島,時機尚不成熟,可再置后些,也給朝廷與諸皇子更多準備的時間,倘若倉促成行,既不利于封國建立之平穩,也不利于皇子們的安?!?/br> 人與人顯然是有區別的,若是趙匡義提這么些意見,劉皇帝定然是另外一種態度,但因是韓徽提的,所以他只是短暫的思考后,語氣平和地評價道:“或許大漢的財政使,就需要一個保守的人選的來擔任,韓徽建議,雖然失之保守,卻也言之有物,老成謀國??!” 心中略微感慨了下劉皇帝的“雙標”,宋準又道:“至呂相公,倒沒有多說什么,只道分封之議,干系重大,事關皇室朝廷,不可不慎,還當妙算周全,考慮妥當之后,再行推動,急躁不得……” 聽宋準這么說,劉皇帝突然忍不住笑了,探手捂了下額頭,道:“這話像是呂端說出來的!” 對呂端,劉皇帝么沒有更多評價了,這從來都是個讓他放心的大臣。想了想,又問道:“樞密院、兵部是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