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877節
冶煉、紡織、農牧業技術,也有了顯著的提高,即便溫飽依舊長久困擾大漢百姓的一個大問題,但活下去的可能確實是提高了的,底層老百信獲得的機會,也相對更多,再不濟,還有出海闖南洋這條路。 然而,社會大發展的同時,占據主要統治地位的權貴們的墮落速度,也是超乎想象,幾乎與社會發展進步速度同步。 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為了統治需要,延長國祚,改革也勢在必行。有些事情,底下人可以妥協,可以得過且過,但皇帝不能。 沉思良久,趙普忽然對京中甚囂塵上的劉皇帝改制舉措,又有了一些認識與體悟。劉皇帝老了,為何還要頂著那些勛貴、官僚的壓力,冒著得罪天下地主豪強的風險,一定要進行財稅改革,說到底,還是不想再放任地方胡來,對于大漢現行制度中明顯的缺陷,必需要完善。 過去不動,是因為沒嚴重到那個程度,還能勉強過著走,如今要大動干戈,也是不得不變。時至如今,即便不放任自流,哪怕維持現狀,隨著時間的推移,其弊端、禍害、矛盾,也只會逐漸加深加重,直到無法壓制,徹底動搖朝廷的統治。 另一方面,這些事情,也只有劉皇帝有這個能力,有這個威望去推動改革,若是把問題留給后人,要想改變,實在太困難了。 太遠的不說,即便是眼下那三十年之太子,也是難有作為的。在趙普眼中,太子堪為一守成之主,能夠蕭規曹隨,遵從現行政策制度,沿著既有軌道前進,但要他做大的變革,也是很難的。 劉皇帝的改革初衷,為江山社稷,為子孫后代著想,其中有多少是真正體諒黎民,顧念百姓,這是需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的。 思索間,趙普腦中也逐漸形成了一些想法脈絡,雖然有太多都屬他個人判斷,但心中已然有了初步打算。剩下的,還得回京之后,與劉皇帝交談之后,再作區處。 過去,劉皇帝都那般難以捉摸,如今時隔兩年未見,劉皇帝與朝廷又有什么大的變化,可不是待在江陰接收的一些消息就能完全搞清楚的,還得慎重。 當然,自始至終,趙普都認為,劉皇帝召他回京是要重任相托的,否則吃飽了撐的,千里相召來折騰他這把老骨頭。 “你這楚州,每年可支配的財稅,大概是多少?”良久,趙普回過神,再度問道。 聞問,稍顯猶豫,趙承宗還是實話實說:“約三十萬貫……” “呵呵!”一聽這話,趙普便不禁感慨著笑了:“朝廷道司給你們定的稅額,可只有三十一萬貫??!這稅制,不改行嗎?” 聞言,趙承宗默然。地方上的收入,來源實則很廣泛,除了兩稅正稅之外,日益繁榮的商稅也是大頭,再加上職田產出,官府經營的一些產業如鹽鐵、茶葉、棉花、糖等,即便被財政司劃去一大塊,剩下的也足夠吃飽喝足了。 在地方財稅上,不透明的地方太多了,蠅營狗茍、腌臜腐敗的情況也太多了。而楚州這邊,至少沒有像有些地方,巧立名目,想方設法搞錢、搞糧,即便是額外攤派,也有一個限度。 不過,即便如此,這樣的情況,對于曾長期擔任首相的趙普而言,也是有些難以接受的。他的立場,是天然站在中樞的,要維護朝廷的權威,過去在行政監管上或許有些保守的妥協,但這也是有限度,一旦突破了底線,那也是不能容忍的。 抬手在空中點了點,趙普很想斥責一番,然而話到喉頭,又不知說些什么才好了。并不因為趙承宗是他兒子,換個其他州官也一樣。 想了想,趙普有些嚴肅地道:“兩件事情,你要做好準備,其一,把楚州過往的財稅賬目理順,那些不依規合法的事務即行取締;其二,楚州所擁土地要搞清楚,不論是耕地、棉田、果林,都要詳細記錄在冊!” 一聽趙普這番叮囑,趙承宗表情立刻鄭重起來,望著趙普,欲言又止,終于道:“父親,有一事兒一直想問!” 看了他一眼,趙普道:“你是想問,我被召回京的原因吧!” 趙承宗點點頭:“正是!難道……” “你猜得不錯!”趙普干脆地點點頭:“如不出意外,陛下應該是會重新啟用我了!” 趙承宗面色微變,有些憂慮道:“京中之事,兒也有所耳聞,倘若成行,只怕困難重重,惹人敵視??!” 迎著著趙承宗關切的目光,趙普淡淡一笑:“我這輩子,受人針對敵視,攻訐中傷,還少嗎?如今年逾花甲,早已看淡世事,又懼些許俗擾!再者,若我在江陰默默無聞,了此殘生,也就罷了,既然陛下相召,但有差遣,我還能拒絕嗎?” 第307章 算盤打得很美,終究落空 已是盛夏,天氣炎熱異常,即便夜深了,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炎燥之意,令人難耐,倒與近來京中躁動的氛圍相襯。 在幾名仆人、侍衛的隨護下,趙匡義騎著馬,輕馳于街道上。趙匡義不提為人如何,但為政做事,分外勤懇,喜歡親力親為,從來不辭勞累,這是劉皇帝都認可的。 一副寬和的外表,通情達理,和協臣僚,但骨子里自傲自矜,作風也比較強勢。當然,趙匡義本身,還是以身作則,比較能服人。 又格外重視效率,從進入官場開始,就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公務處理上,一心撲在權力經營,不肯浪費絲毫時間在一些無謂的事情上。 上朝下班,從來都是騎馬,就是嫌車輛太慢,奉調入京后,表現得就更極端了。近些年,大漢朝廷多事,趙匡義也更勤懇賣力。 不過近來,尤其是劉皇帝決議要推動財稅改革之后,趙匡義的心情卻不怎么好了。倒不是迫于勛貴的身份,要反對這項決策,政治覺悟一向很高的趙匡義在感受到劉皇帝決心之后,就迅速調整好了心態,想好了改制大潮下如何自處,又如何表現。 同時,以趙匡義的見識,心里也清楚,稅制改革只要做成了,確實對國家、對百姓是有利的,有助于夯實帝國根基,是戰略性的改革舉措。 而作為稅制改革下利益必然遭到侵害的利益集團代言人,或許會想辦法保全止損,不過也只打算順勢而為,至于代表勛貴集團,直接對抗,這種愚蠢的做法,聰明的趙匡義是不會做的。 甚至于,趙匡義還有意把改制的差事接下來,在李昉那等“愚人”眼中,這是一件麻煩、困難的差事,吃力不討好。 但在趙匡義看來,這確實一個難得的機會,比起退避,徒惹劉皇帝猜忌敵視,倘若能掌握改革的主導權,那可cao作的空間可就大了,這幾乎是十年難遇的擴大影響、培植勢力的機會。 按照劉皇帝的心意推動改革,首先就能得到劉皇帝認可,能體現出他趙相公一心為公、不懼阻力、敢于任事的高貴品質。 而在主持的過程中,固然會得罪一些人,但官僚集團與他們勛貴本不是一路人,對于越發膨脹的庶族官僚本就該有所壓制,這是作為勛貴的本分。 同時,勛貴集團之間也不是一團和氣的,派系有別,山頭林立,利益之爭尤其激烈,這一點在開寶初年大規模授爵策勛之時,格外明顯,為了爵祿高低、位次先后,一干驕兵悍將明里暗里斗得是你死我活。 就他們趙家而言,至少與慕容氏是不怎么對付的,當涉及到東宮,影響到隔代嗣君時,陣營對抗就更加激烈了。 因此,借著改革之機,打擊一下政敵,不也是順帶的事嗎?趙匡義可太清楚了,那些勛貴之家,背地里蠅營狗茍、作jian犯科的情況太尋常了,吏治整飭,不過只處置了一些雜魚罷了。 而毫無疑問,能夠主持稅改,必然大權在握,否則何以推動,那樣,他趙匡義將真正走上權力巔峰,這是他多年孜孜以求的目標。 一旦事成,正式成為大漢的首相,不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如此有利、有名又有權的差事,趙匡義豈能放過。而相比這真正的大利,稅改可能給趙家帶來錢糧上的損失,實在是微不足道。 對于稅改的利弊,趙匡義自己做了充分的衡量,不斷揣摩著劉皇帝的心思,觀察著朝中局勢發展變化。尤其是眼瞧著李昉在稅改籌備過程中的糟糕表現,始終無法壓制各種爭論,做出有效推進,劉皇帝重點交代的清丈田畝,更是進展遲緩,以趙匡義的城府,都難免竊喜,直覺只待一次主動請纓,便可擔負重任。 然而,一切的構思與遐想,終究只是一廂情愿。眼看時機差不多,趙匡義主動地旁敲側擊,向劉皇帝表達愿意為君分憂的想法,結果只是被劉皇帝褒獎一番,然后,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趙匡義做足了姿態,拋足了媚眼,結果似乎都是給瞎子看的,劉皇帝始終沒有松口,寧肯讓李昉繼續站在臺上出丑,也不肯用他。趙匡義也找太子劉旸試探過,結果劉旸也只是安撫一番,同樣不做任何表態。 因此,這段時間,趙匡義雖然積極參與稅改之中,為新稅制建言獻策,但只有參議權,渴求不已的主導權,始終沒有拿到手。 而當得知劉皇帝已經派人傳詔,把趙普召回京時,趙匡義是難得地破防了。此時此刻,趙匡義哪里還看不出來,劉皇帝要用的竟是趙普!那是趙普??! 理解,是很難理解的!劉皇帝怎能如此?對李昉,趙匡義可以小視,對朝中任何人,趙匡義都有競爭乃至壓制的信心,但唯獨趙普,趙匡義沒有任何底氣,格外忌憚。 趙匡義更不理解的,是趙普為相二十載,勢力龐大,影響力十足,當初劉皇帝是何等忌憚!如今,怎么就能按捺住猜忌之心,再度啟用趙普,付以大權,托以重任。 趙匡義不解,但更多的是憤慨,是不甘。他趙匡義,入仕二十余載,從來都是兢兢業業,克己為公,打拼了這么久,終于在大漢的權力中樞扎下根來。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但恰恰是這最后一步,始終跨不出,與那首相之位間就像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一般,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過去,趙匡義一直按捺著,忍耐著,等待著,美好的希望在未來,甚至給自己做好了最終的計劃,那就是等太子劉旸上位。 然而,心理安慰并非每時每刻都有用的。時至如今,趙匡義的耐心也有些不足了,他趙匡義也不算年輕了,即將步入知天命之年,而劉皇帝又老而不死,等得讓人心急。 而最讓趙匡義感到心憂的是,他逐漸意識到了,真正壓制著他的,恰恰是劉皇帝,雖然比較隱晦,但那種來自劉皇帝隱隱約約的忌憚,趙匡義還是感受到了。 這也是趙匡義最為疑惑的,他自忖,沒有什么值得劉皇帝猜忌的,他畢竟不是他那個戰功赫赫、軍中威望崇高的哥哥。 若說是受趙匡胤的牽連,那也說不通,畢竟趙匡胤退居幕后已經十多年了,近些年身體也不好。更何況,他趙家雖是頂級權貴,但并非獨樹一幟,同級別的家族可以數滿兩只手。更何況,若真猜忌他們兄弟,又何必步步提拔,把他趙匡義捧到宰相的位置上? 懷著沉重而壓抑的心情,趙匡義沒有回自己的府邸,信馬由韁的,來到了榮國公府。 第308章 吃好喝好 夜幕下的榮國公府,還是那般威嚴肅穆,高懸的鎏金牌匾令人敬畏,四名配刀的守衛身姿筆挺,肅立于崗位上,冷漠的眼神不帶絲毫感情。 趙匡義下馬,駐足稍微仰望了一番榮國公府這氣派的門戶,而后方才開動腳步,入府而去。對趙匡義,守衛們自然不敢阻攔,門房的小廝更是殷勤地引路侍奉,這可是趙家當下權勢最盛的一人。 公府內,得知趙匡義登門,趙匡胤四子趙德芳迅速迎了出來,看到一臉嚴肅的趙匡義,趕忙行禮:“見過三叔!” 趙匡胤一共四個兒子,但長成的,只有趙德昭、趙德芳二人。趙德昭早已入仕,如今在荊湖北道襄州擔任知州。 如今已然二十七歲的趙德芳則留居京中,照料老父,在禮部擔任郎官,因為趙匡胤年老,身體又日漸不支,如今榮國公府大小事,實則都是趙德芳在cao持。 趙德芳在京內素有雅名,性格正直而溫和,翩翩君子,長相俊美,京中曾有傳聞,劉皇帝很喜歡趙德芳,曾有意以其尚七公主劉蕙,只因為其早有婚約方罷了。雖然傳言不可信,但對趙德芳的名聲卻起到了極大的宣傳效果。 正史上,趙德芳年紀輕輕的,二十二歲便死了,一個“寢疾薨”隱藏著諸多深長意味。如今,看他器宇不凡、目光有神的模樣,顯然有些猜想并非臆測。 不過,在大漢的時代,趙家兄弟叔侄之間,關系一向融洽,對于趙匡胤所生的兩個侄兒,趙匡義也向來愛護,趙德昭襄州之職,就是聽取意見后,由他親自安排的。 “嗯!”沖趙德芳應了聲,神情間的凝重消解了許多,趙匡義問道:“二哥呢?” “父親正在茶室!”趙德芳回道,英俊的面龐上帶著一抹憂慮,向趙匡義請道:“還請三叔幫忙勸勸他老人家!” 聞言,趙匡義眉頭輕皺,向趙德芳投以疑惑的目光。 說是茶室,但沒有茶香,相反,空氣中彌漫著nongnong的酒氣。趙匡義踏入室內之時,便被那濃重的味道給刺激到了,面露不適,但更讓趙匡義驚訝的,還是趙匡胤此時的狀態。 剛過完五十九大壽不久的趙匡胤,已經格外年邁了,頭發白了一大半,臉上滿是溝壑一般的皺紋,人消瘦異常,兩手幾乎只見皮包骨,已毫無當年剛猛豪邁的統帥氣質。 臥坐在席間,滿臉的酒意,手把酒杯,食案上還配著一些rou食,吃得一嘴油膩,見到趙匡義,愣了一會兒,方才認出他,老眼迷蒙地沖他招呼道:“匡義來了!來,陪我吃兩杯酒!” 見趙匡胤酒鬼一般的表現,趙匡義大跨步上前,一把奪下他的酒杯,有些激動道:“二哥,你怎么又吃上酒了,一吃還是如此過量!” 抬眼望了望趙匡義,注意到他關切的表情,趙匡胤笑了笑,被酒水打濕的手隨意地在身上錦袍擦了擦,道:“吃酒就要吃得痛快!不過量,何來痛快?這些可都是御酒,三十年以上的佳釀,尋常人哪里喝得到,來,我給你滿上!” 見趙匡胤這一副隨意的模樣,趙匡義又是疑惑,又是惱火,不解道:“你年老多疾,已然病至此,為何一點都不顧惜,如此糟蹋自己身體?” 聞言,趙匡胤再度瞟了眼趙匡義,他心里實則清楚,自己這個弟弟,如今真正關心的恐怕并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這羸弱不堪的身體可能給他帶來的不利影響。 “坐!”沖趙匡義伸手示意了下,趙匡胤又讓侍女斟了一杯酒,啜了一口,淡淡道:“我這個人,平日素愛酒,過去這些年,太過克制了,過于憋屈。如今已垂垂老矣,行將就木,沒有多少時間了,再不痛快地享受一般,怕是要抱憾而終了。倘若是等死后再讓子孫祭奠奉酒,那可就太過無趣了……” “二哥!”見趙匡胤這般說,趙匡義忍不住喚了一聲。 趙匡胤眼瞼微垂,又幽幽道:“何況,這些酒都是陛下所賜……” 這句話,把趙匡義那滿腦袋上涌的情緒個澆滅了,呆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落座,看著仍在那兒吃酒的趙匡胤,嚴肅的面龐間,滿是疑思。 趙匡胤是不能喝酒的,尤其是不能暴飲暴食,這滿案油膩的rou食發物,則更加忌口。這一點,劉皇帝是知道的,但在這幾個月,劉皇帝偏偏隔三差五地賞賜好酒爛rou,甚至不時地派宮中內侍過府“choucha”,詢問趙匡胤吃得可好,喝得可好…… 這背后的用意,暗示,應該叫明示了,實在是讓人心生徹骨之寒。沉吟良久,趙匡義一臉凝重地對趙匡胤道:“二哥,陛下為何?” 一張嘴,就能感受到趙匡義語氣中壓抑著的怨氣,不過,趙匡胤卻是一副看得很開的模樣,揮手止住他,輕聲道:“以陛下雄猜,疑忌功臣,不是很尋常的事情嗎?你還看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為何偏偏如此針對我們趙家!”趙匡義面露憤慨,依舊努力地克制著,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 “那么多功臣勛貴,元老宿臣,我趙家從來安分守己,從不為非作歹,從來忠心耿耿、一心為國……”趙匡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苦酒入喉心作痛,滿臉的怨艾與不甘。 “乾祐二十四臣,如今只剩下這三兩人,自然隨時被陛下惦記著,這被陛下惦記的滋味,可是不好過??!”趙匡胤苦笑著感慨道:“我不如李少游那般與陛下親近,也不是向訓那般的元從,自然就更加難過了!” “你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么不放心的!”趙匡義脫口而出。 見趙匡義義憤填膺的模樣,趙匡胤有些意外,迷離的醉眼清醒了幾分,看著他,略作沉吟,問道:“匡義,你今日情緒有些不對,這與你平日的表現可大相徑庭??!” 趙匡義聞言,呆了下,下意識地瞥了眼侍候在旁的侍女,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迅速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心態,逐漸從負面的情緒中擺脫出來,恢復平靜。 想了想,應道:“是我失態了,只是如今朝上朝下,家里家外,多有紛擾,有些煩躁了!” 趙匡胤又喝了一口酒,問道:“你今夜過府,所為何事?” 原本趙匡義是打算找兄長商討一番的,不過看他如今的情況,也息了這個心思,搖頭道:“只是多日未見二哥,聽聞身體不爽,特地來看望一番!” 明顯的言不由衷,趙匡胤輕笑道:“是為稅制改革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