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858節
劉皇帝在紫宸殿上的一番表演,就像是一面神奇的鏡子,供臣子們對照審視,每個人感受不同,收獲也不同。 憂慮或許是共通的,但輕重不一,反應不同,太子劉旸也一樣,下朝之后,滿腦子都在劉皇帝那番武帝之說上,因為憂切相關,所以感觸極深。 如今的劉皇帝,言隨其心,不像過去那般,時不時地還要裝模做樣一番,言行舉止要讓人去猜,但也正因為“返璞歸真”了,才讓人更加積極重視地去猜測揣摩,畢竟那往往反應的是劉皇帝的真實心態與想法。 比起開封那邊,紫薇城里的廣政殿顯然要更加豪華氣派一些,格局更大,設施更完善,當然辦起公來也更舒服。事實上,在很多中樞臣僚心中,最好是能把西京的設施與東京的環境相結合起來,那才是最舒適的,可惜劉皇帝就是不準。 劉旸在廣政殿自然也有自己的辦公場所,單獨的一座廳堂,回到廣政殿后,劉旸便投入到殿議諸事的處置上,劉皇帝安排的,自然是當務之急,不能往后放的,比如殿試的籌備。 這件事并不難辦,畢竟這么多年了,早有成例,按部就班即可,只不過張去華是個履新的尚書兼主考,沒有經驗,很多事情,需要溝通落實,更多的,反而是劉旸在提醒指示。 再加上,時間也比較緊迫,已然三月了,劉皇帝的嘉慶節也要過,回到洛陽后的第一個嘉慶,需要cao辦一番去去哀傷,個中留出的時間也實在不多。 同時,殿試之后,這批士子的安排也要提前做好準備,以免到時手忙腳亂?,F在不比當初了,大漢是一點都不缺做官的人,從中樞到地方,職位雖然成千上萬,但幾十年下來,已經到滿溢狀態了。 再加上,今年醫、農、工科的錄取人數,幾乎開歷屆之先河,如何培養他們、使用他們,還屬于探索階段,也需要商討。相比之下,武舉那邊就不用太cao心了,只需要做好監察工作便好。 為今科會考之事,劉旸與呂端、張去華等涉及的大臣,商量了近一個時辰,一直到未時,連午飯都錯過了,方才商量妥當。 而忙碌的工作,卻起到了緩解焦慮的作用,等用完午膳,小憩一會兒醒來,劉旸已然完全恢復到了尋常時候的狀態。 仔細想想,劉皇帝在殿上談及武帝,其用意或許就是在警示群臣,也在警示自己,這可是冷靜睿智的表現。何況,劉皇帝若當真對自己有什么看法,那自己又能有什么辦法,還能反抗嗎?對于這點,劉旸從未想過,也從不敢想。 想開了,似乎也就尋常了,一如既往,做好自己就行了,這也是劉旸所擅長的,自己嚇自己,實在沒有必要…… 在劉旸壓下疑慮,把心思用在那滿案的公文上時,慕容德豐又翩翩然地前來拜見。慕容德豐又升官了,由樞密學士承旨晉為樞密副使,由于他有在漠南、山陽的任職經歷,故而分管北方軍政事務。三十七歲的慕容德豐,正在逐漸步入人生巔峰,仕途一番風順。 也沒法不順,出身名門,背靠太子,又有劉皇帝的欣賞,早年還有慕容延釗的點評,都讓慕容德豐聲名遠揚,從來都是旁人矚目的對象。在朝中,若僅論名聲,繼承了衛國公爵位的慕容德業都不如這個弟弟。 “日新來了,坐!”就如尋常時候一般,看到慕容德豐,劉旸的態度隨和極了,就像老朋友來了一樣。 “謝殿下!”慕容德豐則先呈上一份奏章,稟道:“這是本年河西、榆林、山陽、燕山、遼東諸道內外軍、團練戍卒調防計劃安排,樞密院已然擬定!” 大漢內外軍隊的戍防調動,早已形成了常例,但幾乎每年都在調整,而時間也固定在年初之時,這也是樞密軍政中比較重大的一件事,畢竟涉及到軍隊的調動調整,從來都是敏感的,也往往需要劉皇帝親自地過目,同意后方可施行。軍權,也是少數幾項劉皇帝從未下放過的權力。 “陛下看過了嗎?”劉旸上了心,接過的同時,問道。 慕容德豐答道:“陛下已然御覽過,讓殿下也過目,看看有什么問題?!?/br> 看起來,連皇帝都沒什么意見,他這個太子又能看出什么呢,倘若看出了什么問題,豈不是證明劉皇帝眼睛有問題?雖然劉皇帝眼睛,如今確實有些問題,看得不大清楚了…… 不過,劉旸還是仔仔細細審看了一番,所涉及的,僅是北邊道州的戍防安排,尤其是諸邊,正是慕容德豐職責范圍內的事情。事實上,由樞密院那些行家里手制定的調整計劃,都是經過詳細論證與縝密規劃的,一般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劉旸的目的也不在挑錯,瀏覽了一番,便發現了,此次制定的計劃,較往年,最大的變化,就在于削減了北方諸道的戍防兵力,河西、榆林是減得最狠的,遼東、燕山北道次之,只有山陽,稍作調整。 “今年的調整,似乎有些大??!”看完,劉旸眉頭微蹙,道:“這是你制定的?” 慕容德豐搖搖頭,道:“這是潘樞密使親自制定,臣只是參與輔助。潘樞密久歷戎馬,熟知軍事,又在北邊巡察多年,他所制定的計劃,自有道理,至少應時應景,足以保證諸邊寧靖,且能進一步減輕朝廷養兵的財政壓力!” “你說的都是潘樞密如何如何?你自己是什么看法?”劉旸聽出了慕容德豐話風里隱藏著的少許內涵。 聞問,慕容德豐略微斟酌了一下,方才拱手道:“殿下,以臣之見,這份計劃,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重外虛內。除漠北之外,東西兩方戍防壓力,都轉移到安西、安東二都督府了!而內線邊州重鎮的戍防力量,是大大減弱了的?!?/br> “潘樞密難道看不出這其中的問題?”劉旸想了想,問。 慕容德豐搖頭道:“潘樞密豈能不知,只是,有安西、安東兩都督府拱衛大漢兩翼,足可得安,這種情況下,在于內部道州,屯防重兵,卻有浪費之嫌,適當的削減調整,也是有必要的,臣也是認可的! 臣憂慮的,不在當下,而在將來,不在外部,而蕭墻之內啊……” “你大膽!”慕容德豐話剛說完,劉旸便十分失態地怒斥道,人甚至站了起來。 注意到劉旸惱火的神色,慕容德豐卻保持著平靜,道:“殿下,臣之態度從未變過,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幾年,安東、安西的勢力,是越發壯大了,朝廷的控制卻在不斷減弱。陛下在,自然無事,只是難免一日……” 第266章 將來事將來做 隨著慕容德豐勸說,劉旸的臉色rou眼可見地難看起來,眼神冰冷,目光犀利,仿佛要吃了慕容德豐一般,但卻又給人一種被戳中痛處的感覺。 “住嘴!”劉旸忍不住揮了揮手,伸到空中,又生生收了回來,顯然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見狀,慕容德豐嘆了口氣,也不再那么急切,沉吟了下,方才坦誠地說道:“殿下,臣知道今日所言或有不當,實乃大忌,若是傳將出去,甚至有喪生的風險。 然而,有的話,臣不得不講!臣絕無意也不敢挑撥殿下兄弟親情,但為江山社稷之安全,為士民黎庶之安康,為朝廷體制之穩定,為人倫綱常之延續,安東、安西必需加以控制,秦、魏二王,必需加以限制,否則,后患無窮! 尤其安東,距離遼東、河北的距離太近了……” “控制!限制!”劉旸有些惱火了,反問道:“二地都在數千里外,朝廷如何控制?二地環境偏僻,人情復雜,不負特權,如何能維護朝廷的權威,鞏固漢家的統治。 一味的猜忌防備,豈不讓那些前仆后繼、不避苦寒艱險的漢家兒郎寒心? 秦王對朝廷的忠誠負責,人所稱道,若無他在安東苦心經營,何來今日東北邊陲之穩定,若無安東屏障,燕山、遼東二道,何來安定發展之余地,河北中原,又何來如今的富庶繁榮?你當秦王頭上銀絲是平白長出來的嗎? 陛下本就有意分封諸王,以秦王之能力、資歷、功德,就是把安東賜給他,又能如何? 若因無謂的猜忌,致使大漢二十余年東北開拓之成果付諸流水,使安東復失于蠻夷之手,使遼東、燕山再度暴露于北狄侵犯之下,這樣的后果與責任,誰能承受得起,這是你樂于見到的嗎?” 也就是周遭無人,劉旸終于說出了他的心理話,幾乎發泄一般,既在指責慕容德豐的無端猜忌、不顧大體,也仿佛在傾訴著他的顧慮。顯然,劉旸的心胸之中,同樣積攢了太多的苦悶了。 難得見劉旸有如此失態之時,慕容德豐也呆了下,然后跪倒在地,悵然地說道:“殿下,就當臣小人之心吧!只是,分封之議萬萬不可,那是遺禍無窮之策,還請殿以史為鑒!” “你以為,這等事,是我能做主的嗎?”劉旸冷冷地說道:“爾等憂思多慮,每每叫我防備警惕,然如何為之,有何行之有效的手段,是否能孚人心,這些你怎么不提?” 面對劉旸的質問,慕容德豐沉默了下,然后道:“殿下,安東之患,根本原因,還在于秦王久鎮當地,手握軍政大權。邊地有邊地的治法,對于安東,朝廷并非毫無善法,只能放任,且首在用人。臣以為,將秦王調離安東,是最妥當的辦法,既能穩定局面,也不傷天家親情……” “呵呵呵……”聽慕容德豐這則建議,劉旸笑了笑,笑聲中包含著少許的無奈:“你們這些人??!當年秦王在京之時,你們想著辦法要把他排擠出京,覺得他在朝中威脅太大。如今,他在安東一待便是十多年,披荊斬棘、篳路藍縷,好不容易闖出一片天地,又要將他調離! 你們這點心思,莫非以為能瞞過陛下的眼睛?陛下看你們這些人,要這般欺負他的長子,他會作何感想?” “殿下,江山社稷為為重!” “難道大漢的皇長子,會是威脅大漢江山的禍害嗎?”劉旸質問道。 慕容德豐聞言默然,顯然,他還真是這么想的。 君臣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劉旸嘆了口氣,沖慕容德豐揮揮手:“日新,你的忠誠我明白,顧慮或有道理,但遠不至此。帝國實在太大了,需要宗室、勛貴鎮守地方,以鞏固維護江山,尤其是邊陲開拓之地,絕不能因噎廢食! 何況,只要朝廷穩定,何懼邊鎮?倘若朝廷內部出了問題,那面臨的,又何止是你口中所提禍患? 陛下此前不時提到‘格局’二字,我如今感觸是越發深刻了,不要因為這些無謂的猜忌,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度量不妨放大一些……” 慕容德豐聽劉旸這么說,仔細地打量了劉旸一會兒,想了想,方才拱手道:“殿下仁厚,器量恢弘,臣自愧不如,受教了!” 當然,根本原因還在于,對于這些事,別說這慕容德豐了,就是太子所能做的都是極其有限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真讓太子做出些什么,現實條件是不允許的,相反,甚至可能招致禍患。他們能猜忌秦王,殊不知劉皇帝也能猜忌太子,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反而是安分守己。 想到這些,慕容德豐忽覺有些驚悚,整個人從自己的定式思維中清醒過來,頓時冷汗涔涔,拱手拜道:“殿下恕罪,臣今日失言了!” 見慕容德豐突然如此反應,劉旸略感啞然,但觀察了他一下,嘴角終于露出一點笑容。他對慕容德豐還是很看重的,也不希望他太魔怔了。 當然,慕容德豐真正想的是,眼下談那些還太早,在劉皇帝還鎮壓著天下的時候,做什么都是有限制的。太子與他們這些人的時代在將來,日子還長著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辦,未為遠也。即便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又能如何,他們還是等得起的…… 當然,若是真那么長,也確實太久了,太難熬了! “好了,還有什么事?”劉旸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顯然心中并沒有多少輕松。 慕容德豐又取出一份奏章,道:“西征將士的賞賜及撫恤,樞密院已然核定完畢,陛下仍讓殿下再審閱一遍,若無問題,便可移交兵部,盡快發放落實!” 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工程,需要費些時間,劉旸點頭道:“我知道了,放這兒吧,我盡快審完!” “是!” “殿下!”慕容德豐恭敬地將奏章放到書案上,想了想,又道:“臣聽聞今日朝上,陛下曾以前漢武帝作比!” “消息傳得倒挺快??!”聞言,劉旸活動著的手停頓了一下,而后平靜地道:“是有這么回事!你有什么看法?” 慕容德豐思索了片刻,拱手答道:“恕臣直言,陛下這是在警示殿下與大臣們,同樣也是在警示自己! 臣以為,這一點十分重要,對殿下也是益大于害,至少,陛下頭腦清醒,心中透亮,是欲以武帝為鑒! 而殿下需要做的,只是一如既往,孝順君父,勤懇國事,如此足矣!” “我,也是這么想的……” 第267章 安西的請求 又是一陣沉默,劉旸再度示意慕容德豐坐下,思吟幾許,道:“去歲冬,六弟所上章程,朝廷仍在討論,未曾定議,你以為如何?” 慕容德豐突然聞此言,愣了下,稍作思索,方才反應過來劉旸所指何事。兩眼中閃過一道亮色,顯然,太子殿下對一切事務,都是心里有數的,如此看來的話,他們這些人的顧慮,倒顯得杞人憂天,畫蛇添足了…… 去歲,在劉旻二次西征結束,收復碎葉之后,幾經糾結,終是按捺戰意,選擇罷兵休整,將主要精力放到休養將士與善后統治上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安西同樣有太多需要求助朝廷的地方,在面臨困境之時,劉旻也不吝開金口,就像當初剛剛收復天山以南之時那般,向朝廷求援。 這一回,劉旻的要求還是老一套,要兵,要人,要糧,要餉,要武器,但與以往有所區別的,在于請求了大量管理人才,尤其是基層官吏。 安西固然是地廣人稀,但要照顧偌大的地盤,所需的基層治安管理官吏是有巨大人才缺口的。而過去的這些年,安西都督府,說白了就是一個軍政府,行軍打仗,攻堅克難,尚足支持,但若論治政安民,維護統治,卻是極其明顯的短板。 這與安東相比,完全是兩種狀況,當然,環境與形勢不同,帶來的發展也不同。安西早已是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初的高昌回鶻一隅之地,而是囊括大半個天山南北的廣袤地域。倘若僅僅靠軍事征服,雖未到極限,但如不適時改變調整,也必難長久。 因此,這一回,劉旻再度向朝廷請派官吏西赴安西,協助治理,建立一套正式完整的社會管理體系,將之徹底納入大漢統治之下。而劉旻要的人,還真是不少,自都督府以下各級職吏,劉旻一次性要了七百多人。 這可真是為難到朝廷了,即便大漢國內官吏有所溢出,吏部甚至為一些人員的去留安排感到煩惱,但真要一次性拿出這么多人去填安西的坑,同樣不是件容易事。 官吏選拔委派,畢竟不埋蘿卜,把人分過去就行了的,是否合適,才干如何,品德如何,又是否滿足安西都督府的要求,本人意愿如何,這些都在考量范圍之內。 而最為關鍵的是,是否同意安西所請,再給這么大的支持力度。對此,朝廷仍舊呈兩面態度,爭執很激烈。 支持的人認為西征前期投入巨大,付出了那么大代價,連榆林叛亂之時都沒有放松,如今終有成果,自然要好生鞏固,以免得而復失,使將士浴血之功付諸流水。 同時安西的請求也不過分,朝廷并非辦不到,何況魏王的請求,目光長遠,本就是在為朝廷減負,在提升安西自我造血能力,并非一味地向朝廷索取。 反對的人,同樣考慮到此前為西征付出的巨大代價,認為不值得再輸血,而朝廷本身的難處也是現實。如今西征初已,善后之事還辦妥,安西又急切地鋪開那么大攤子,顯得過于cao切了,還需求穩些。 當然,這些都是屁話,根本原因,就是一些朝臣舍不得在數千里外的安西投入力量,認為得不償失,再加上持續供血安西,是在拖垮朝廷,養肥安西,不利于朝廷對安西的控制等等。只是這些,需要用一個更隱晦、更聰明的方式表達出來,大意就是如此。 而另外一件讓朝臣比較敏感的事則是,劉旻除了要官、要兵、要民以填補安西,鞏固統治,同時還希望將西征將士的家屬盡數遷到安西,讓他們團圓,而西征將士則就地安家落戶。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相對省事的做法,也能在短時間內,讓安西收獲一大批可靠人口,夯實基礎,鞏固統治。這樣的要求,此前劉旻就提出過,朝廷并沒有同意,即便劉皇帝表露了少許支持,最終也只是聽憑西征將士意愿,堅持愿者留的基本原則,并且有樞密院的人監督著。 而秉持自愿原則的基礎上,效果也并不佳,即便都督府拿出了大量土地、牧場甚至女人來誘惑,原因落戶安家的人依舊不多。因為持續戰爭的緣故,安西都督府也不像安東那邊,能夠有足夠的時間與財力去吸引人口。 漢人戀土情節是十分嚴重的,幾乎烙刻在血液骨髓里,讓他們背井離鄉,遠赴安西打仗,甚至埋骨青山,魂歸異域,問題都不大,但要他們永遠留在當地落戶安家,那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的,他們更愿意帶著功名利祿,榮歸故鄉。 當然,對于很多朝臣,甚至于劉皇帝來說,他們真正的顧慮,就是朝廷控制力問題。這不在于是否皇子鎮邊,劉皇帝可是不需要擔心這種問題的。 癥結在于,朝廷過去為了削藩收攏兵權,而執行的一系列嚴防死守的集權政策,倘若真依劉旻所奏,那就從根本上在掘朝廷幾十年兵政制度的基礎。 過去,朝廷靠什么控制軍隊,一是軍需后勤糧餉的控制,二是輪戍法,輔以忠君愛國教育等思想控制手段,但前兩者是最為根本的。 對將士軍餉、被服、武器、賞賜的發放,一直由兵部直接控制著,并且有專門對應的部司負責,職權細化,責任清晰,這是朝廷對軍隊最為基本也最重要的控制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