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499節
那刺史陸光圖,雖有人望,聚勇士,得人心,但終究是文人,無馭兵指揮之能。敵將植廷曉倒頗有將略,可惜城中兵力不豐。 我可以放言,以我漢師之強,強行攻打,三日之內,必可破此城!” 聽潘美一番描述,劉昉心中有種熱血感油然而生,不由問道:“那為何不攻?” “傷亡!”潘美吐露出兩個字:“粵雖然大多孱弱,但終究有十萬之眾,倘若在韶州強攻,第一戰就傷亡過大,等打到番禺,只怕也有力竭之時。再者,嶺南之地頗廣,且漢蠻雜居,民俗復雜,此后還需足夠的力量彈壓鎮守,更需保存力量?!?/br> “可是作戰終究難免傷亡??!”聞言,劉昉立刻道:“都帥這想以謀勝?” “正是!”潘美點頭,看著劉昉,好奇道:“殿下覺得有什么辦法,可以在減少將士傷亡的情況下,攻破曲江?” 劉昉認真地想了想,擰著眉頭回道:“不瞞都帥,我平日里也讀了不少兵書,然而,真正面對敵關,我卻不知如何運用……” 劉昉沒有大放厥詞的表現,讓潘美更高看一等,正欲開慰幾句,便聽劉昉繼續道:“敵軍死守,若能設法將之誘出城池,野戰必能破之!然而,他們如何肯出來?” 潘美微訝異,臉上露出了點笑容,察覺到了,劉昉當即拱手:“想來都帥心中已有所謀劃,懇請教我!” 勒轉馬頭,準備回營,潘美淡定地道:“我駐守湖南七載,感觸最深的只有一樣東西,耐心!再等等,戰機也該出現了!” 第348章 潘帥喜迎敵援 乾祐十五年,冬十月,初四,韶州漢軍大營。連續幾道來自南邊的消息,使得平粵的漢軍主帥潘美大喜過望,當即升帳議事。 此消息來源分三種,一是武德司的諜報,二是軍情司的密探,三則是潘美招募的一些死士細作。但不管情報來源如何,都指向一件事,來自番禺的南粵援軍終于北上了,并且,領軍的主帥乃是內侍監許彥真。 “南粵主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得知援軍的情況,潘美心情十分愉悅。 自從天子詔令,湖南發兵,到潘美屯兵曲江城下,韶州告危,已經過去整整二十日,然而,一直過了二十日,南粵的援兵方才趕來,這速度可算慢了。 當然,慢自有慢的原因。最重要的問題,在南粵朝堂,那里早是烏煙瘴氣一片,巫女弄權,宦官專政,這些人,讓他們禍國亂政或許可以,但真正面臨危局時,可是一點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應對措施來。至于南粵主劉鋹,在得知漢師南下時,第一反應卻是不敢相信,他此前都自削帝號,向朝廷認罪求和了,怎么還會派師來征討他? 漢帝的平南詔書,經過時間的發酵,也已傳至嶺南各州,人心惶惶之中,大部分士民百姓實則是滿懷期待,沒有暗流涌動,都是在默默等待天兵之來。 而當確認漢師南征的消息后,劉鋹則慌了,在三年前經過朝廷的毒打之后,這個年輕的荒yin君主已經老實多了,再沒敢做什么悖逆朝廷的事情。如今,更是談漢師色變。 當然,為了應對漢軍來襲,南粵還是做了些工作,比如自各州征調集中軍隊,這就是個耗時間的事情。說起來,對于朝廷平南,江南那邊自上而下還有所防備,南粵這邊卻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或者說,有見識的聲音發不出來,發出來也沒人聽,聽了也難阻大勢。 倉皇之間,僅議論就花了三日的時間。后來,隨著前方的戰況傳來,北面漢軍主力受阻于韶州,西面賀州也還在手中,于是劉鋹又不急了。上一次漢軍沒能突破,這一次只要好好守,或許還能擋住。 經過商議,還是決定增兵支援,但面臨一個首要問題,就是讓誰為主帥領軍去救援。因為前些年,劉鋹對功臣舊將大肆屠戮,南粵國也是沒幾個將才了。 最終,群臣共同推薦大將潘崇徹,這是南粵軍中號稱第一名將的將領,當初馬楚內亂,也是他同吳懷恩一起,盡取嶺南諸州,甚至兵進湖南。只是劉鋹繼位之后,對其猜忌,又因為宦官的進讒,將之奪職罷權。 如今遇到危局了,朝廷又想到潘崇徹了。然而,潘崇徹此時也是心灰意懶了,南粵國被那昏主佞奴折騰的情況他也盡收眼底,值此時局,也不愿再為其效力,于是托病請辭,不肯為帥。 對此,劉鋹也年輕氣盛,頗感惱怒,沒有你潘崇徹,就不能抵御漢軍了?于是,在他身邊巫宦的舉薦下,派出了兩員“大將”,一個是梧州防御使伍彥柔,一個是內侍許彥真,兩人分別領軍去援救賀州與韶州。韶州的重要性不必說了,援賀州卻是怕其失守,漢軍東來,兩面夾擊。 那伍彥柔雖然算不得什么名將,但終究是行伍出身,有領軍的經驗。至于許彥真,那則是個徹徹底底的宦官,善于諂上,長于弄權,打仗哪里是他的長處,但偏偏選中了他,還把番禺主要的軍隊交給他率領。大抵,劉鋹是把他當作當年以善戰著稱為南粵開疆拓土的大宦官吳懷恩來用了。 中軍帥帳內,二十多名南征的漢軍將校齊聚,此番討伐南粵的軍隊,是所有平南軍隊中禁軍使用最少的一支,也是歷年征戰的頭一遭。崔彥進那邊,以川東兵馬為主,輔以瑤人組成第平塹軍。潘美大軍,則以荊湖兵馬為主,輔以蠻兵,可以說是南人伐南,參與軍議的,還有幾名苗瑤出身的軍校。 “今日升帳,只為一事!”一身戎甲,潘美坐在帥案后,環視諸將,直接道:“南粵主已遣軍四萬,北上援助韶州,其軍,三兩日內當至曲江!” 聽此消息,大部分的將領,表情都顯得凝重,并感訝異,因為聽得敵軍援兵之來,潘美似乎顯得很高興。都監慕容承泰替眾人問出了疑惑:“敢問都帥,粵軍援軍若至,其軍力可就勝過我們了,若其再據堅城,如何能頗之?” 慕容承泰,也算是宗室子弟了,經過多年軍旅生涯,也完全鍛煉出來了,是皇室近親之中,少有的將才。平南之前,潘美曾請命朝廷支持一些騎軍,于是劉承祐以慕容承泰領三千騎軍南下助戰,并掛都監之職。 “自古用兵之道,都不在兵力多寡,敵軍雖眾,又如何能是我大漢精兵的對手!”潘美意態驕傲,顯得十分自信:“諸位可知,這援軍的主帥乃是南粵宮廷內侍許彥真,一將無能,累死三軍,而況此無能諂幸之閹宦?南粵朝野苦閹宦久矣,南粵將士同樣飽含怨氣,這樣的敵軍,何以為患?” 聽潘美這么一番分析,諸將也都不由露出蔑視的神情,凝重消散幾分,仔細想想也是,這樣的對手,有何可懼? 慕容承泰也點了點頭,黝黑的面龐間露出一抹凝思,又拱手道:“都帥,敵軍寡守曲江,未貿然攻城,以其難破,今數萬援軍將至,都帥反覺易攻,是否已有籌謀?否則,粵軍若仍選擇堅守鏖兵,如何破之,屆時哪怕強攻,都晚了!” 慕容承泰的言語中,隱隱帶著少許的質疑,潘美看了他一下,對于這個宗室戰將,還是給些面子,輕笑道:“慕容將軍所言有理,但也正如你所言,我忌憚兵少卻萬眾一心的堅城,卻欣喜兵多而號令不一的敵軍!” “聽令!”說完,潘美起身大聲一句,諸將頓時豎耳傾聽,然而潘美卻下了一道令人愕然的命令:“讓全軍收拾打點,待粵軍援兵至,即行后撤,至白星山扎營!先準備好,切莫到時手忙腳亂!” 雖然愕然,飽含疑問,但軍令如山,再加潘美素來的強悍,倒也沒人提出異議。不過,等散帳之后,慕容承泰找了上來,劉昉也跟著,雖然這小子不愿意搞特殊,但他的特權實則常在。 “都帥意欲后撤,是想誘使粵軍主動出城追擊吧!”慕容承泰擰著眉,直接問道。 看著慕容承泰,潘美淡淡一笑,點點頭:“正是如此!” 注意到潘美那輕松的表情,慕容承泰臉色更顯沉凝,道:“恕我直言,粵軍未必會出城追擊,哪怕我們佯退,他們也未必會上當??!” “將軍放心,粵軍一定會出城追擊的!”潘美淡定道。 “都帥何以如此篤定?”慕容承泰不解:“倘若寄希望于敵軍的判斷,那這軍國大事,也太過想當然,太過兒戲了!” “軍國大事,本帥豈能敢視之為兒戲!”潘美的表情變得嚴肅,目光灼灼地盯著慕容承泰,道:“這佯退誘敵,哪怕只是嘗試,縱使不成功,也不傷我將士,無損大局!” “可是會耽誤時間,貽誤戰機,影響軍心!”慕容承泰語氣終于嚴厲起來,迎著潘美雙目,道:“奉詔平南,若長期逗留于此,寸進不得,如何向朝廷交代?” 此前,將校之中,是有主急戰的人,慕容承泰就是其中之一,經他判斷,曲江是能夠強攻拿下的,只是被潘美壓制著這種急戰的聲音。 “不論成敗,一應功罪,潘某自擔之!”見其態度如此,潘美的聲音也冷了幾分。 見其強硬,慕容承泰深吸了一口氣,面皮抖動了幾下,朝其抱拳一禮:“我無意與潘都帥相爭,但愿陛下,沒有用錯人!告辭!” 說完就退去了,看著慕容承泰的背影,潘美則暗暗道:“我又豈敢辜負陛下的信任!” 第349章 如此對手 收到消息時,南粵援軍已經到達韶州以南的英州境內,然而其最終抵至韶州的日期,比潘美預料的還要晚,一直到十月初八,方才慢慢吞吞地出現在曲江城南?;涇娨宦愤t緩,日行不過五十里,并非出于小心謹慎的心理,而在于軍心不附,再加上被拜為北面招討使的許彥真的“不慌不忙”。 據說,許彥真此番領軍出征,不像是北上御敵的,更像是一場游行,一場示威,一路上是耀武揚威,既索要賄賂,也讓地方官民進獻方物。并縱容其子,四處抄掠,說是為供應大軍抵御漢軍,實則大部分財物都進了他們父子官囊。同時,大肆宣揚,他率大軍北上,定能擊破漢軍,打入湖南。有的時候,很多人的腦回路都是不一般的,再荒唐、再愚蠢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并且非常人所能度之。 另外,此人既不騎馬,也不乘車,而是命人打造了一床大轎,由三十六名壯士抬行,派頭十足,一路招搖,數萬粵軍將士竟成一閹宦的背景陪襯。 一系列的因素,不只影響了其進軍速度,也預示著這支軍隊最終的結局。其一路所過,哪怕是最普通的百姓,都不覺得,這樣的軍隊,能夠打勝仗,會是如狼似虎的漢軍的對手。事實上,皇帝派宦官為帥,還不算出奇,畢竟有先例,但如果是當初但吳懷恩那樣的也就罷了,粵主之用人,可見一斑。如此君主,如此國度,豈能不亡,不亡才是沒有天理。 而在曲江,潘美得到援軍的確切情況與狀態后,他都一度反思,面對這樣的敵手,他那般小心謹慎,勞神謀算,是不是高看敵軍了。 在許彥真領軍姍姍來遲之時,潘美也稍微更改了作戰計劃,為了給許彥真長長信心,助漲其驕氣,還派了一直軍隊,大搖大擺地進攻曲江城,也是一次試探性進攻。事實證明,當只靠刺史陸光圖與將軍植廷曉守備之時,韶州的守軍是能夠展示出一定防御能力,尤其是抵抗意志。 強攻,以漢軍強悍的將士,與堅利的武器,是能夠打破的,就是一個傷亡問題。曲江夾兩水而建,地形問題也嚴重制約了漢軍兵力的展開,這也是潘美顧慮的原因,當然,也是他放眼全局,想要打一場完勝的仗。得知粵主以許彥真為主將北上救援后,就已經籌謀好破敵之法了。 給足了許彥真面子,在其軍靠近曲江之后,就把佯攻的軍隊撤下來,鳴金還營。然后,許彥真得到的情況是,他大軍一到,漢軍因為忌憚,主動放棄進攻。 是以,等援軍至,刺史陸光圖與一眾守城將士開城迎接,面對的是許彥真趾高氣揚的嘴臉。一場入城儀式之中,陸光圖與植廷曉這一文一武站在一塊兒,看著許彥真的排場,二者臉色都十分難看,對視一眼,陸光圖是憂慮,植廷曉是憤忿。 在南漢的官僚中,陸光圖算是難得的忠臣、良臣了,對于巫宦也素來不瞞,劉鋹繼位之后,荒yin殘暴,朝政混亂,既見不得那些荒唐,也未免波及自身,主動遠離番禺,到韶州來當刺史。因為他有賢名,得人心,到任之后,也是治良政,寬百姓,練士卒,加強防御,抵抗北軍,一直以來,很有成效。 至于植廷曉,也是南漢軍中剩下少有的將才,頗有庸略。但是,相比于陸光圖,對于這個南粵,對于劉鋹,他心里是十分不滿,早有辭官回鄉之心,若不是陸光圖勸解,他早就解職,于江湖坐看南粵的敗亡了。 因此,韶州之所以能阻漢軍,除了潘美沒動真格之外,也在于有這二者,陸光圖能安人,植廷曉能馭兵,韶州軍民能夠聽其號令,為其效命,與漢軍周旋。 相較于陸光圖的憂慮,植廷曉的態度可謂鮮明,走向官衙的途中,聲音低沉卻格外憤怒:“興王府用此閹宦為帥,韶州豈能得守?嶺南可還有救?嗯?陸公,再堅持下去,你我終將被漢軍俘虜!” 若是往常,對植廷曉此等言論,陸光圖或許會出言寬慰安撫,但如今,神色幾度變換,終究化作一縷嘆息,陸光圖那儒和地面目間流露出一絲疲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是而已。國若不得保,非我等不盡力!” 韶州官衙內,許彥真正身在座,其他軍政官員則分兩列候在下邊。論擺架子,在場或許沒人能比得上他,環視一圈,許彥真道:“本帥奉王命,率大軍北御漢軍,還勞諸位,全力輔助。韶州以南,就是我大粵千里江山,必不能讓漢軍跨過,我等雙肩都當如負千鈞萬擔,拱衛社稷,保衛黎民!本帥與諸位共勉!” 話,許彥真還是很會說的,然而,對士氣的提振,顯然不大。他這一路的表現,豈能瞞得了人,說這套冠冕堂皇的話,也沒人會當真。 而見得到了的回應不大,許彥真有些不樂意,目光掃了掃,落在陸光圖身上:“陸使君,城防如何???漢軍情況如何???” “這兩日,漢軍嘗試攻城,都被擊退了,招討使領軍來,已經鳴金還營!”陸光圖平靜地應道。 嘴里輕哼了一聲,許彥真道:“聽聞漢軍只有三萬,得知我援軍到來,焉敢再攻?否則,我大軍發起突襲,漢軍也不能擋!” “招討使似乎把漢軍看得太簡單了!”見其張揚,植廷曉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植將軍倒是高看漢軍,因而一直畏敵如虎,龜縮城中,任漢軍凌辱?”許彥真瞥了植廷曉一眼。 聞之,植廷曉面上怒色有些掛不住了,正欲爭辯,被陸光圖輕輕拉住了,這才作罷。許彥真則道:“本帥此來,可不只是防御韶州,還當設法,擊破漢軍,解決北患。多派人手,探查漢軍動向,待抓住戰機,當果斷出擊……” 接下來,幾乎是許彥真的一言堂,容不得別人插嘴,等他過完劉嘴癮,方才散議。許招討使呢,則因為一路累了,要好生休息休息。 “朗伯,小人終不可得罪??!若觸怒了他,向朝廷進讒,妨礙的也是御漢大事,還當以大局為重??!”退下之后,陸光圖對悶悶不樂的植廷曉道。 “陸公說得是,我又何必同一閹人計較!”朝著陸光圖一禮,植廷曉應道:“唉,我去查看一遍城防!” “辛苦了!” 面上如此,植廷曉心情卻十分復雜,陸公是個眾正之士,愿意為那昏君、為這亂國殉葬,他植廷曉可不愿意。陸光圖因為不怎么通軍事,沒察覺危險,植廷曉卻聽出了許彥真話里的意思,主動出擊與漢軍野戰?那不是找死? 翌日一大早,許彥真收到了緊急軍報,漢軍拔營而起,向北撤退了。得知此消息,許彥真頓時一喜,覺得是漢軍得知城中兵眾,畏他軍威,不敢再臨城下寨。于是召集眾人,當即宣布,要率軍追擊。 這一個提議,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對,韶州的守軍覺得,敵情不明,出城追敵是冒險的舉動,收益不大,但風險不小,這是忠言,但被許彥真批為畏敵。 隨他北上將領,以援軍初至,將士疲憊,尚未休息恢復,不當出擊。許彥真覺得,此前每日行軍不足五十里,何談辛苦,拿疲憊來說事,是怯戰。 在討論間,斥候再度傳來了最新的消息,漢軍北撤二十里后就停下了,就地駐扎,正在安營扎寨。得知此消息,許彥真大喜過望,直言這是戰機,可趁漢軍扎營之際,發起突襲。其后,不顧勸阻,決議進軍。 而在許彥真決定出擊之后,南粵軍中,有一人松了口氣,隨行的內常侍陳延壽,他可是身負“使命”的。許彥真主動出擊,也有他在背后影響推動。 自從當年出使開封返回,陳延壽就成為大漢的密諜,后來因為大太監林延遇的推薦,手中權勢漸盛,一度讓他有不搭理朝廷的心思。 不過,在劉鋹繼位后,情況發生了變化。巫宦之國,巫逐漸變成了樊胡子,宦則是龔澄樞,陳延壽也逐漸失勢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就不得不老實地效忠朝廷,通報諜情。 當然,在南粵的宦官集團中,也是有斗爭的,比如龔澄樞與許彥真之間,就有爭權奪利的斗爭,因此,許彥真被派來領軍,也是各有考量的。龔澄樞覺得,許彥真若敗了,那就可以借此好生炮制他。許彥真則存著打敗漢軍,而后攜勝利之威還朝,把持權力…… 聽起來很荒誕可笑的事情,但總是存在。 而陳延壽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就是在關鍵時候,促進南粵軍犯錯,這也是潘美自信的地方。在潘美南鎮的那些年中,劉承祐特意讓張德鈞,把潘美、陳延壽二人聯絡上,方便交流。 而在許彥真催促著軍隊出城,進擊漢軍之時,消息則早早地傳至潘美處。整個過程中,陸光圖憂慮不已,植廷曉緘默不語。 第350章 韶州大捷 當得知粵軍出擊的確切消息后,潘美方才真的松了口氣,雖然有極大的把握能誘使粵軍出來,但終究不是百分百的事情,如果許彥真不上套,那他可就要面臨一個不怎么喜人的局面了。改變戰法策略倒是其次,關鍵此前浪費的時間,錯過的戰機,就如他對慕容承泰所說,需要他負責了。 所幸,許彥真沒有讓他失望,只要你出來,那漢軍就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則要看將帥指揮、官兵作戰。并且,這是把韶州以及南粵的援軍一鍋給燴了,破軍占城,一舉而得??梢哉f,南粵所擁軍隊中,勉強有些戰力的,大部分都來了,破之即破國。 相較于漢軍的緊鑼密鼓,躊躇向戰,粵軍則是軍心不滿,怨氣滋生。不得不說,南粵軍中,還是有些將校的,不贊成出兵,不只是根據形勢判斷,也代表著粵軍的心聲,不愿貿然作戰。但是,擰不過許彥真,最終在不滿之中,強行出兵,走向失敗與末路。 說來也奇,以南粵君主之荒yin,軍政之混亂,一直以來,軍隊之中卻沒有出現什么太大的動亂。若是換作中原,早有英雄迭出,舉兵制亂了。 事實上,整個“五代十國”,不只中原正統王朝在逐漸壓制武人,削減地方勢力,加強中央集權,其他割據勢力也一樣,并且總體看來,得益于地理形勝與相對安寧的外部環境,其穩定效果更佳。 這也包括粵國,而劉鋹繼位以來,對功臣舊將的清洗,固然大損其戰力,影響軍心,卻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對軍隊的控制。有威望的,有才能的,不是被貶,就是被殺,抑或退避。只是,這種控制是薄弱的,經不起沖擊的,尤其在這君臣不斷折騰,視軍事而兒戲的情況下。 以漢粵兩軍綜合實力對比來看,兩軍野戰,正面交鋒,然一旦接戰,只有潰敗的結果。更何況,潘美還提前設好套,布好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