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498節
而就劉承祐本人而言,想要效仿貞觀,抄作業的事情還是會做的,當然,也是有選擇地抄,至少要符合當下的時代發展與社會訴求。 不過,在劉承祐的意識里,唐太宗最值得他學習的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用人。了解越多,越覺得有道理,僅僅靠皇帝一人,如何能管理偌大的帝國?還需發揮官僚臣工們的智慧與才干,讓他們在自己的率領下,開創偉大事業。 前些年,劉皇帝有意識地放權,減輕自己身上的擔子,其中也有以史為鑒、效仿前輩的原因在里面。 貞觀時代,涌現出了那么一大批杰出的人才,為貞觀治世的輝煌添磚加瓦,到他的乾祐時代,又有多少人會脫穎而出,成為他的輔國良臣呢? 對于這一點,有的人,早已簡在帝心,或在中央,或在地方磨煉,但劉承祐相信,還有更多人,未被發掘,他也期待著他們涌現出來。 …… 開封的氣象,在不同的人眼中,自有不同的認識,比如第一次前來的江南宰相徐鉉,北方的強盛,讓他心情十分沉重,甚至于生出,天命如此,夫復掙扎的感慨。 起初,徐鉉奉李煜之命北來,渡江之后,便輕裝簡行,選擇騎馬北來。所幸,雖然是交戰雙方,作為使者,一路上除了必要的監視之外,倒沒有人為難,以日行兩百里的速度,不到六日,就抵達東京,對于年近五旬,又是文人的徐鉉而言,這是個十分辛苦的旅程。 到達開封后,顧不得休息,即祈見漢皇。對于徐鉉這個的江南文壇領袖,劉承祐似乎也很感興趣,也選擇了接見他。面見漢帝時,徐鉉是不卑不亢,滿臉正氣,細述江南對歷年對朝廷的恭敬侍奉,雖然是衷心祈和,但實際上直指大漢南征,是師出無名,興不義之師…… 論耍嘴皮子,引經據典,十個劉承祐也不是徐鉉的對手。但是,劉皇帝代表的是強權,一句“統一即正義”就壓得徐鉉說不出話來。 而對于徐鉉言語上對自己的冒犯,劉承祐也沒有震怒,而是表現出了他的大度,讓他回賓館,并命人好生伺候,施以禮遇。不過,之后徐鉉幾度求見,都被拒絕了。 “已經入冬了??!”院內清冷,望著枝葉稀疏的杏樹,徐鉉悵然自語,心情就像這環境一般蕭索:“也不知戰事進展如何……” 徐鉉身上,書生氣很濃,如果是往常,或許他會展現一下自己的文才,但此時,他著實是一點興致都沒有。 “徐公,恭喜你了,宮內回話,陛下同意召見你了,還請準備一下,進宮面圣!”在隨從的引導下,禮賓院正走了進來,富態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拱手道。 聞言,徐鉉先是一喜,隨即恢復了嚴肅,這本不是什么值得喜悅的事情,漢帝心志堅定,一心平南,豈會因他三言兩語就放棄。 因此,等再入崇政殿,行禮之后,面對劉皇帝的問話,徐鉉顯得異常鄭重,拱手道:“臣此來,特向陛下辭行!” 徐鉉的嚴肅,落在劉承祐眼中,就仿佛一個受了多大委屈一般,也頗為有趣。劉承祐微微發笑,道:“為何?是東京不夠好,還是朝廷接待不夠禮遇?” 聞問,徐鉉鄭重其事地道:“臣負國主之命來,陛下既無罷兵之意,臣也無久留的道理。愿南歸金陵,與我主一道,等候大軍之來襲!” “哈哈!”劉承祐再度笑了,笑聲很輕,態度卻很強勢,隨意地擺擺手:“如此多麻煩?天寒道阻,行路不便。徐公也不用回金陵了,否則,等王師破城,與李煜一道被擄回,既費周折,也傷顏面,還是留在開封與朕一起等候王師凱旋吧……” 第346章 文人風骨 劉皇帝笑吟吟的,態度可謂和善了,但言語間流露出的多年養成的強勢與自信,還是讓徐鉉表情微滯,驚聲道:“陛下欲扣留使節?” “說扣留,可就說嚴重了,邀請罷了!”看著徐鉉,劉承祐保持著微笑:“朕親自開口延請,徐公當不會不給朕一個薄面吧!” 心下微沉,徐鉉拱手于胸前,有點不客氣地道:“陛下難道就當真不顧君體國儀,強留于臣?” 聽他這么說,劉承祐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語氣仍舊平和,卻偏頭對呂胤道:“朕本一番好意,奈何人家不領情??!” 呂胤瞧向繃著張臉的徐鉉,開口道:“聽聞徐公乃一代文墨大家,博聞廣智,想來當知時達務才是,何以如此狹隘,自甘一隅,不敢放眼以望天下?” 徐鉉瞥了呂胤一眼,表情仍舊嚴肅,擲地有聲地道:“臣只江南一叟,雖徒有虛名,卻也知忠義氣節!” “呵!”見他這個表現,劉承祐終于又笑了,不過這回是嗤笑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江南是朝廷的臣屬,那徐公可是漢臣?” 聞言,徐鉉好像在提醒劉承祐一般:“陛下,大國之兵,正在攻伐臣屬!” “好了!就不要耍嘴皮子了!”劉承祐似乎沒了耐性。 見狀,徐鉉再度拱手:“臣亦不欲逞口舌之利,欲還金陵,陛下為何相阻?” 盯著徐鉉,劉承祐表情頭一次冷了下來。在常年的消息刺探中,江南各種情況,劉承祐都有所了解,像徐鉉,不只在金陵朝堂占有重要地位,在江南文壇上也是名望頗高,再加上身邊的文臣對其也有不少的稱贊,因此對于徐鉉,劉承祐算是重視禮待了。 然而,真正面對他食古不化的表現時,心中難免慍怒,劉皇帝有禮賢下士的時候,同樣也有小肚雞腸的時候。你徐鉉,憑什么在掌握乾坤的劉皇帝面前,這般倨傲? 耐心顯然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劉承祐眼神漠然地盯著徐鉉:“以天子之誠意,開東京之廣大,難留徐公駐足?” 徐鉉當即道:“愿為亡國之臣,不食開封之祿!” “既如此,朕就不強求了!”劉承祐頓時又變臉了,和善如初,痛快地擺擺手:“你自可返回金陵,朕會降下一道命令,城破之日,保證你的安全,俘還之日,不相侮辱!” “謝陛下!臣告辭!”徐鉉拜道,但不知為何,一直熱血激昂的他心里感到一陣忐忑。 “朕倒要看看,他是否會與金陵共存亡!”等徐鉉退下后,劉承祐忍不住發xiele一句。 見狀,呂胤出言開解:“陛下,此迂直之人,不知變通,還望息怒,不必與之計較。終有一日,王師獻捷,連李煜都將入朝稽首叩拜殿前,而況一徐鉉?” “朕又豈能會同一書生計較!”劉承祐看起來釋然一笑,輕搖著頭,嘴里卻道:“不過,有時候,這些書生的臭脾氣,的還是格外令人不爽??!他謂之氣節,可惜不是對朕與大漢的……” 沉默了一會兒,劉承祐又幽幽道:“由此看來,雖大勢一統,但李煜身邊,還是有一些方正之士的,雖然迂腐,但不妨其忠義。李家三代養士,寬恩厚祿,終究是有些底蘊的,可以理解?!?/br> 雖有“負心多是讀書人”之說,但正常情況下,讀書明理,對于像徐鉉這樣深受先賢典籍洗禮,形成了自己道德與價值觀念,有個人追求的士人,表現出如此迂頑愚忠,倒也屬正常。 當然,理解歸理解,但不代表劉皇帝心里樂意。忠貞耿直是值得倡導的,更是該宣揚推廣的,但不是對他劉皇帝與大漢帝國的忠誠,要來何用? 讀書人在劉皇帝這里沒有特權,任你文壇巨擘,一代大家,士林領袖,在劉承祐這邊也有一文不值的時候。在帝位上待得越久,他看人的標準也越發清晰,只分有用或者無用。 但話雖這般說,徐鉉的表現,還是讓劉承祐心生幾分感慨,經過上千年的發展,尤其是衣冠南渡之后的大發展,江南地區在經濟、文化上繁榮,是十分輝煌的。想要武力征服之,或許不難,想要在文化上勝過,卻是個不小的挑戰,一定程度上,江南文化是代表著華夏文化根本的。 因此,沉吟良久,劉皇帝發出這樣一番感慨:“以北統南,武力占領只是第一步,文化認同,才剛開始??!江南的士人,應當不都是徐鉉這樣頑固不化的吧……” 聽皇帝這么說,呂胤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南北一統,乃是天道,是天下臣民所希望認同的,待宇內混一,江南士人綜終究會臣服陛下,為大漢盡忠效力!” “但愿如你所言!”劉承祐嘀咕了一句,只是他黝黑的雙目中閃著些許異樣的光彩,似乎在考慮什么事情。 “陛下,趙樞密使求見!”殿中舍人前來通報,打斷了劉承祐的思路。 “宣!”劉承祐立刻回了神。 很快,趙匡胤進殿拜見,行禮過后,劉承祐直接問:“莫非戰事有進展了?” “回陛下!”趙匡胤將軍報交給內侍孫彥筠,嘴角也泛著點笑意,道:“鄂州已然拿下,幾無抵抗,全城而下,敵鄂州防御,毫無阻滯效用,得降軍近五萬,糧械無數。曹彬與劉光義,已率水陸大軍繼續東進,直取江州,捷報也當在不遠后傳來!” “曹劉果大將之才,不負朕望??!”一封捷報,將劉皇帝心中積壓的少許不愉一掃而空,眉開眼笑的:“進展如此之速,鄂州堅城,竟成虛設,那皇甫繼勛,果不出諸公之料,無能之輩??!對了,皇甫繼勛呢?” “其首級被獻給大軍,尸體被麾下怨憤的將士砍成rou醬!”趙匡胤微搖著頭,不知是感慨,還是譏諷。 “這樣的死法,卻是難看!皇甫暉難稱名將,其子更為不堪??!”劉承祐評價著,隨即以一種輕松的語氣道:“對于這位有功之臣,朕就不加封賞了……” 甚至于,劉承祐拿皇甫繼勛做文章,繼續打擊江南軍隊士氣的心思都沒有,此人也沒有什么文章好做。 “另外,江淮行營上報,江南水師已不足為患,已命張永德,率軍自當涂渡江,攻擊采石磯,這兩日間,戰報也當呈上。我軍準備充足,如無意外,也能成功!”趙匡胤繼續道:“一旦成功渡江,東有郭廷渭,西有張永德,北有江淮行營,金陵必危!” 聽完,劉承祐是笑容滿面,暢快地笑了幾聲,道:“上游戰事已定,下游也將取得重大突破,戰事的進展速度,完全超過了我們的想象??!照這個局面發展下去,用不了兩個月,江南可平??!” “當比平蜀還要快些!”趙匡胤想了想,這么道,在此事上,他也比較有發言權。 眼珠子轉悠了兩圈,劉承祐偏頭,對呂胤道:“派人去找徐鉉,提醒他,回金陵要快些趕路,若是他還沒南渡,金陵已破,他如何做金陵亡臣,那可就不是朕不成全他了……” “是!”知道皇帝心里對徐鉉的冒犯還有些計較,呂胤是拱手應道。 “潘美那邊戰況如何?”劉承祐又瞧向趙匡胤。 趙匡胤道:“根據前次戰報,暫時受阻于韶州,為刺史陸光圖所拒!” 第347章 嶺南戰況 同樣入冬,比起北方,韶州的氣候明顯要好生幾分,也尚未至霜凍期,對于南征事業來說,也算是個好消息。五嶺連綿,十萬大山,對從征漢軍將士們而言,是個不小的挑戰。 當然,得益于朝廷充足的準備,以及千年的開拓,如今兵進嶺南,已不是拓荒,而收復進取,實現帝國的統一,建立不朽的功業。胸懷積極志向,高呼豪情口號,數萬將士,翻山而來,士氣一直保持地很高。 不過,進兵的難度還是存在的,一在于后勤,二在于關阻。輜重轉運方面,別看背靠湖南,若非朝廷持續多年的支援積攢,想要支撐起滅國之戰,還是有很大的壓力,再加道路的不便,更添麻煩,所幸負責大軍轉運盧懷忠是個干將,使潘美無后顧之憂。 至于關阻,指的就是韶州了。韶州州治,名曲江縣,以江流回曲聞名,乃是嶺南門戶,廣州的北大門。從此突破,是最省時省道的一條路。當年因劉鋹稱帝而引起的漢粵沖突,曹彬就曾率軍寇韶州,受阻于曲江城下,最終無奈轉取連州。 當時,未能成功奪取韶州,一在于經過前期戰斗軍隊已疲,二在于兵力不足,最重要的則是守城之人有些本事。如今,換潘美率領大軍復來,抵臨韶州,則仍舊受阻于敵城之下。 此番對南粵用兵,朝廷所遣的五萬兵馬,潘美仍分為兩路進兵,一路以崔彥進率領川東兵馬,從桂州開始,略昭、賀、柳、象等廣南西部地區,潘美則率主力,擊韶州,目標直指興王府。 兩路進兵,也是照顧崔彥進情緒的一種做法,畢竟,論功績、資歷以及此前的軍職,崔彥進是都要在潘美之上的,結果平粵大軍卻以潘美居帥位,換作誰都會有些想法的。 潘美察覺到了這些,雖然不是特別在意,但還是決定,君攻廣西,我攻廣東,雙管齊下,兩路并進,也避免矛盾。至于敵都在東,也是作為主帥的特權。 不過,自發兵之后,頓兵曲江城下半個多月,寸進不得,軍心難免發生些許變化。而崔彥進在西面,則已連奪二州,進展順利。潘美雖然穩得住,但心里也難免生出些焦慮的情緒。 曲江城夾水而建,漢軍營寨則去城五里,臨水而立。身處營中,對四皇子劉昉而言,卻有些難熬,前些年中,幾次跟著劉皇帝出巡、狩獵,也見識過燕山之固,太行之廣,嵩山之雄偉,華山之險峻,但對南嶺,他只有一個感受,多,俯仰四顧全是山。 從小到大,劉昉可沒少在軍營里待,此番平南,他是帶著一種期待與好奇的心態到軍前的。抵至軍前雖然才十多日,但這段時間下來,他想象完全被打破,兩軍對陣,金戈鐵馬,全然沒有,每天做的事,只是陪著潘美四處巡視。 據說,自下寨以來,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朝曲江城發起過,數萬人以嚴厲的軍法約束,日復一日地待在一起,處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這似乎才是戰爭的常態。雖然隨駕北伐過,但劉昉實則沒有真正經歷過戰陣,這大概也是劉昉對行軍打仗的一種新認識吧。 對于皇帝安排來的四皇子,潘美要說歡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可是個麻煩,最重要的,戰陣危險,刀劍無眼,要是劉昉出了什么問題,立再大的功勞都難以抵消罪過。 因此,原本潘美是打算把劉昉留在后方的,并且打算,在之后的匯報中,表贊一下四皇子,分點功勞,如此大家都好。但是,劉昉年紀雖小,哪里能受這種糊弄,直接抬出劉皇帝來,指出亮點,軍前效力與潘帥衛兵。 面對你年少志剛的四皇子,潘美也只好將之留在身邊,擔當侍衛,原本以為會惹出些讓自己頭疼的地方,結果劉昉的表現卻也有些出乎意料。雖然躍躍欲試,希望真正經歷戰陣,但在侍衛的崗位上,待得很安分,并沒有任意妄為,鬧出什么幺蛾子,并且,還取了個化名,叫劉四。 “左營上報有士卒感染風寒,你去查點一下,全軍有多少士卒,傳令集中起來治療。再通知盧懷忠,藥用之物,不得短缺!”帥帳之中,研究了許久軍事情況的潘美抬起頭,注意到帥帳前侍立的其中一道稍矮的身影,朝隨軍記室上官正吩咐道:“另外,把劉四叫進來!” “是!” 對潘美的命令,上官正不敢怠慢,匆匆而去。很快,劉昉入內,朝潘美一行禮,中氣十足地道:“拜見都帥,不知都帥有何吩咐?” “帳外風冷,喝口熱湯吧!”潘美看著英姿勃發的四皇子,心中暗贊,嘴上關心道。 誰料劉昉聞之,眉頭卻是一皺,硬氣地說道:“同為衛兵,同袍尚在帳外守候,都帥單獨召我若為此事,請恕我不能從命!” 見狀,潘美道:“莫非要讓帳外衛士,一并入內飲湯?” “都帥有令,不敢相違!”劉昉答。 潘美露出了笑容,指著帥案上的一碗姜湯,說:“我的軍令,是讓你飲此姜湯!” 聞之,劉昉小臉上先是一愣,隨即正聲道:“是!” 說完,便走上前,端起尚溫的姜湯,一飲而盡。而后望著潘美,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命令。劉昉的表現,潘美是縱觀眼底,心中暗嘆,這該是皇家的千里駒了。 站起身,朝他招招手,在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潘美對劉昉也少了些最初對皇子的那種生疏的敬畏,很是自然地道:“走,我們查勘一下曲江的城防!” “是!”劉昉的聲音下意識地高昂了些。 一行人,策馬南奔,韶州地區雖然大部分都是山嶺,但城鎮所在,卻是兩水交匯的平原平地,因此也是一路順馳。對于曲江城的防御與周遭地形,潘美實則早就了然于心,說是查勘,只是出來跑一跑馬,換換心情,順便看看敵情是否有什么變化。 “殿下如今也十分渴望作戰吧?”熱了熱身,潘美問單獨跟在身邊,猶如擺脫牢籠的劉昉一般。 說實話,以前在宮中,覺得禁內森嚴,規矩甚多,不得自在,然而真正在軍隊里待上一段時間,方才知曉,什么叫約束。當然,也是潘美治軍嚴厲,雖然還沒有交戰,這段時間,被潘美以軍法處死的官兵就有二十多人了。 聞問,劉昉先回了句“我叫劉四”,然后才說道:“全軍上下,何人不抱有此心,欲殺敵破城立功!只是不知,都帥為何始終忍耐,未動一兵,未發一矢?” 目光投向南方,潘美虎目之中映照著遠處曲江城的輪廓,手一指,自信地道:“韶州雖為嶺南門戶,但其城池若說如何堅實,防御如何之強,卻也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