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396節
“隨軍的五千民夫,已然安置妥當,輜重悉入城中,繳獲糧械,接受完畢。剩下的人,當攜后續輜重,押后而來。此番共打造了六千輛的輕便小車,雖載重不多,但便于山間轉運……”張美說道。 “將糧草、輜需,交給張使君,我與諸將皆無憂了!”聞言,向訓笑道。 “都帥過獎了,在下不敢當!”在向訓面前不敢托大,張美謙虛應道:“不過川道難行,越往南,道途愈遠,轉運愈難,需要投入的人畜力當更多!” “無妨,待拿下利州,可就近征調民力,正逢秋時,等越過山阻障礙,更可因糧于蜀地,其間糧錢財貨,任我軍收??!”向訓說道。 未己,軍士來報,慕容承泰追敵歸來,即召之問話。 見到向訓,慕容承泰心情好轉幾分,將戰果道來:“三泉的敗卒,基本被全殲,不巧的是,有一支蜀軍來援,我趁亂急擊,殺敗了其數百卒。但蜀將比較狡猾,逃得很快,并焚毀了棧道。是故,只保住了約五十里的通道,已留軍駐守巡視!” “未能盡全功,請治罪!” 聽其敘述,向訓大笑,對慕容承泰道:“能保五十里,已然是大功。所幸趁勝追擊,否則讓這支蜀軍援兵近前,棧道盡毀矣!三泉距漫天嶺,算上曲折,也不足八十里。這剩下的二十里余山道,即命人修棧打通即可!” 第133章 捷報 因為將伐蜀的時間延緩,多出足足一年的空余,使得大漢的備戰,有了足夠的緩沖。自乾祐九年至十年,大漢無災無難,平穩度過,是故當皇帝再度下達伐蜀的詔書之時,東京臣民沒有任何人感到訝異,似乎理所當然一般。 歷史洪流,浩浩湯湯,滾滾向前。天下大勢,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然十分明朗了,大漢的戰略也不再韜晦遮掩,皇帝劉承祐也是大大方方地表示他吞吐天下之心,平日與臣工交談,提及此,都是豪言共勉。 到如今,即便東京的市井小民,都能就大漢一統天下,再造太平,發表一番看法。伐蜀詔命下達之后,市井如常,朝野依舊,沒有任何人表示異議,諸部司穩定運轉,只是相關衙署與官員緊張了些,積極為伐蜀大軍服務。 漢中距離開封,山高路遠,遙遙兩千里,為及時了解前方軍情,在原本的驛道基礎上,朝廷專門增設了一條軍情驛傳,悉良馬,皆健卒。不過,即便所謂六百里加急,前線第一手的戰報,要送抵開封,也需要十來日的時間。 驛騎東來,背插小旗,直接放入城中,馳騁入道,直趨宮闕,沿路高呼,三泉大捷。對于很多人而言,都不知道三泉是什么地方,距離開封有多遠,驛騎經過的地方,觀聞的士民都知道,伐蜀大軍打勝仗了。 東京士民,平日里絕不會表示對大漢朝廷有多忠誠,對劉家天子有多愛戴,但聽得前方將士打了勝仗,仍舊不免心生自豪。經過常年的宣傳洗腦,百姓對于朝廷、對于大漢的認可,已然達到一定的程度了。 在開封臣民被東來的捷報撩動心弦之時,漢宮之中,皇帝劉承祐正待在春蘭殿,看望他的小皇子。在去歲冬,小符惠妃成功誕下一麟兒,取名劉曕。 “這孩子很聰明,渴了,餓了,不舒服了,就會翻騰哭喊,以作提醒!”看著殿中仆婦給小皇子換上尿綢,小符的紅潤的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給劉承祐一種自賣自夸的感覺。 小符身上婦人的韻味,越發濃厚了,產下皇子之后,就像放下了胸中的積石一般,整個人都放松了,明媚多姿,十分誘人。 因為有人侍候,從沒有帶孩子的苦惱,劉承祐從來都是懷中一種輕松愉悅的心情,看望,逗弄。目光在小符娘子撩人的身姿上流連了一會兒,劉承祐輕笑道:“我的兒子,有哪個不聰明?” “那自然是,官家天資英奇,孩子們能繼承其中一二,就受用終生了!”小符言笑晏晏,溫柔地恭維道。 聞言,劉承祐探手,在小符的朱唇上輕輕一點,道:“你這小嘴,是要甜死我嗎?” 帶著點挑逗的動作與言語,讓少婦不由得紅了玉頰,美眸之中,泛起秋波,卻帶有春意,明亮而動人。 心頭一熱,將美人攬入懷中,正欲好好撫慰一番,被人打擾了。 “啟稟官家,崇政殿來報,樞密使柴榮求見!” 聞言,劉承祐不由松開小符,雖有些掃興,但還分得清輕重。見她一臉不樂意的樣子,在她緊致的翹臀上拍了一下,道:“柴榮此來,必然是前方軍情有變?!?/br> “我先回殿了,下次再來看你們母子,天涼了,注意保暖,勿要著涼!” 小符娘子還沉浸在那“啪”的一聲的余韻之中,面色越加紅潤,聞言,輕輕地應了聲:“送官家!” 崇政殿,一張被放大的川蜀地圖,掛在大漢輿圖之策,有些泛黃顯舊,這張地圖已被劉承祐及臣屬翻看了不知多少回了,黃舊都是被燭火煙氣給熏的。 這就是一份軍事地圖,入川的路線、棧道、河流、渡口,以及蜀軍諸城關、山砦的守將、兵力布置等等信息,都標注其上。 這是在當年趙普使蜀的基礎上,再加多年以來蜀中暗間花了大量的人力、財力,秘密繪制而成。崇政殿有一份,向訓那邊也有一份,當然還有諸多輔圖、細圖,此乃大漢為伐蜀大計所做的最重要的準備。 殿內,幾名大臣陪著劉承祐一道,站在地圖下,共議軍情。柴榮覲見,劉承祐將魏仁溥與李谷二相喚來了,政事堂的幾名相公之中,就屬于魏、李二人通兵事,尤其是李谷,是能帶兵的。 后來想了想,作為首宰的范質不在,有些不合適,于是干脆把三司使薛居正一并喚來了,樞密院那邊叫來樞密副使慕容延釗及承旨李處耘,再加上趙普,一場高級御前會議就組成了。 三泉首戰告捷,固然足喜,但對于皇帝與朝中諸卿而言,還不至于為之過于興奮。劉承祐需要的,是決定性的勝利,以及吞并兩川的結果。 在天子與朝中大佬們的注視下,李處耘干練地講述著北路的軍情戰況:“我軍于本月十五日,攻克三泉,基本全殲守卒,克城之后,即遣一師快速南進追敵,搶占棧道、路途。逢北上支援的蜀軍,敗其一部,不過仍被其損毀一部分棧道,略斷我直進之途。 蜀軍在利州、劍州一線守備兵力約以五萬人,以綿谷、劍閣、葭萌為基,構筑防線。綿谷防御,以其北漫天嶺為根據,立大小漫天寨。漫天嶺地形一如其名,山勢回遠,南北相連,控扼要隘,當我軍進擊路途,小滿天寨狹固,大漫天寨危峻,如欲取利州,必攻此嶺南。 又有金山寨前出在北,當棧道出口。三泉之戰后,蜀軍必然加強諸寨駐守,依靠漫天之險,將我軍阻于利州之北?!?/br> 對于利州的山川地形,雖未親眼目睹,但至少在輿圖上,劉承祐已是爛熟于心,是故,李處耘一說,腦中就自動浮現出了一個個畫面。對其分析,也表示認可,換他去守,基本也是這種安排,據險要,設固寨,足兵足糧足械,此乃正策。 宰相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范質疑問道:“蜀軍既據其險,又毀棧道,向都帥打算如何應對?” 李處耘說道:“向都帥暫于三泉休整,轉屯糧草軍械,并以懷德軍向南修筑棧道,加固擴寬,以打通南進道路!” “即便如此,又如何突破漫天嶺?”范質還是充滿疑問。 其側,面態清癯的李谷琢磨了一會兒,捋著長須,說:“向都帥只怕另有考量吧!” “李相果然智略過人,一言中的?!辈駱s開口了,他與李谷有過交往,對其智計見識,素來欽佩,主動說道:“入川之途,既險且阻,蜀軍據險而守,正面突擊,以我軍的實力,也能戰而勝之,但傷亡必大,不足取。蜀軍雖據利州干道,但周圍山道、狹徑,同樣不少,這些年,軍情司也在周邊探出了幾條小徑,用以繞襲,避實就虛,出其不意! 向都帥以中軍駐三泉,修棧道,通路途,吸引蜀軍注意,另遣高都監,領偏師,自綿谷東南嘉川縣,走羅川狹徑,迂回南進,從側后方,繞過漫天北嶺,兩面夾擊其防線!”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魏仁溥頷首說了一句。 劉承祐也道:“此為兩路并舉,正奇相合,前后夾擊!如何破蜀防御,取利州,朕與柴榮、向訓,都已琢磨了些年頭了,川蜀道路崎嶇險峻,但終究不是絕道、死路,只要有路可走,我軍必能翻山越嶺,以征服之!” “不知繞行距離多遠,若是為蜀軍察覺,設阻埋伏,該當如何?”薛居正開口道,似乎有些擔心。 “走羅川狹徑,約繞行三百里,趁這段時間,北面道路的開通,正可與之同步進展!蜀中小徑頗多,羅川徑并不顯眼,路線早已走通,向導充足,偏師將士都是經過山地行軍作戰訓練的精銳。蜀軍的注意都在北面,初時發覺的可能并不大,而待其反應過來,只要過了嘉川,便可化虛為實,從容夾擊!”柴榮解釋道。 “陛下與將帥料敵于先,運籌至此,蜀軍豈能抵擋王師,此番伐蜀,必然功成!”薛居正露出一抹笑意,夸贊道。 劉承祐的心情不錯,看了看在場的公卿大臣們,道:“前方將士作戰,還需眾卿支持??!” “此為臣等應盡之責!” 柴榮繼續,語氣自信道:“根據時間,迂回繞行之計,當已功成,如無意外,漫天嶺寨戰端已起,本月以前,我軍可盡奪利州!” 第134章 東路軍 “趙匡胤進展如何?”劉承祐目光東移,落在川東地區。 就如戰略籌劃的一般,此番伐蜀,分北、東兩路進軍,北路為主,東路為輔。相較于北邊蜀軍重兵云集,兵卒糧械,支持便利,蜀軍在川東,實力要弱了不止一籌。但是,自東路進軍,道途要遠得多,并且不乏險要??煞Q便利的,在于長江水道,軍隊、糧秣、器械之轉運,著實方便許多,但也需越過三峽之險。 至于東路統軍的主帥,劉承祐選擇了殿前都虞侯趙匡胤,輔以禁軍將領劉光義、張永德、黨進以及荊北州兵,再加江陵水師。 聽皇帝問起,柴榮說道:“東路進軍,時間要晚些,根據最近的軍報,趙匡胤于十八日,自秭歸發兵,率水陸大軍兩萬,出巴東縣,西向夔州。目前暫無新的進展,不過北面既然建功,東路的捷報當在不遠之期!” “給眾卿講講川東蜀軍的情況吧!”劉承祐吩咐著。 李處耘接話,介紹道:“據察,蜀國于川東地區,屯兵并不多,總計不足四萬,久疏戰陣,戰力低微,近年來蜀地不穩,分散各地彈壓鎮守。起初,僅以萬余人,駐守夔州,在我朝奪荊湖之后,增兵十營,算上鄉鎮之兵,也不足兩萬。 夔州乃川東門戶,地跨巫峽兩岸,如欲西進,必需攻破夔州。蜀軍布防,主要圍繞著巫山及奉節,巫山為主,以巫峽險要為依托,沿岸筑松木、三會、巫山等寨,分兵據守。 蜀夔州節度為龐福誠,乃孟知祥舊將,有兵略,久鎮奉節,但年逾六旬。觀蜀國軍中,盡是老將,以一六旬老兒守戶,可見蜀中無人! 是以臣認為,東路當無憂!” “蜀中非無人,只是孟昶主政川蜀以來,削驕將,去舊臣,興文教,卻大力壓制武臣。使軍中青俊難得提拔,壯士難以伸展,只能冀望于這些老朽宿將守關保土!”趙普找了個機會,發表一番看法。 “龐福誠者,無聲名遠揚,縱有兵略,也難為趙匡胤之敵!”慕容延釗評價道:“是故,東路進軍,僅有一戰,便是夔州之戰。夔州若下,則東路大軍自可長驅直入,摧枯拉朽,川東腹地州縣,當望風披靡,可傳檄而定。并沿水路直趨成都,東路若取得突破,縱然北路受阻,孟蜀同樣難逃覆滅之局!” “如諸卿之言,朕可穩坐東京,以待捷報了?”劉承祐淡淡一笑。 “陛下籌謀多年,準備充足,知己知彼,王師定蜀,乃大勢所趨,焉能不勝?”范質應道。 “成都有何反應?”劉承祐問。 “山高路遠,交通堵塞,尚無消息北傳,但可料其倉皇難定!”趙普說道。 沉吟了一會兒,劉承祐對柴榮說:“今舉大兵伐蜀,朝廷重心,專于西南,但其余諸邊,亦不可放松,當著守備兵馬,提高警惕,免于松懈!” “是!” …… 夔州,巫山縣以東四十余里,稍顯緊湊的長江水道上,一支龐大的船隊,正停泊于其間,綿延十數里,像一條蛟龍般,在江面涌動。 主艦之上,“漢”、“趙”之旗迎風高揚,這便是由趙匡胤所統帥的東路伐蜀大軍。此番進軍,除了兩百艘諸類水師戰船之外,漢軍征調了七百余艘大小船只,用以運輸軍隊、糧食、軍械,荊南三州境內,善cao舟楫的漁民水手,都被征調隨軍。 時值七月下旬,秋風卷動波瀾,兩岸青山,層巒疊嶂,影影綽綽,落葉飄零,順水東流。在距離大隊五里開外,激烈的水戰,正在進行之中。 趙匡胤領軍自秭歸出發,穩定進軍,逾兩日,即侵入夔州境內。聞漢師之來,夔州水軍即奉命出擊。趙匡胤即遣江陵水軍都指揮使張彥卿,率領兩千水軍,前趨進擊,開啟西進第一戰。 巫峽的地形,實則并不利于水軍的大規模轉挪作戰,是故雙方交鋒,迅速地演變為接舷近戰。絕壁夾岸,殺聲在江上回蕩,雙方兩百余艘戰船,交織在一起,數千水軍,浴血廝殺,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方才有所回落。 蜀軍的人、船要多一些,接戰初期,尚且僵持了一陣,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被漢軍壓著打了。江陵水師,乃是在原荊南水師的基礎上,裁汰整編,補充健卒,加以長時間的得法cao練,大部分軍士,都是經歷過水戰實戰的。 相較至于,蜀軍的水軍,就如其陸師一般,少經戰陣,疏于訓練,一加接觸,沒有快速崩潰,都是仗著巫峽的逼仄。 漢軍這邊,張彥卿也不負柴榮的舉薦,水戰指揮才能卓著,親自在前指揮,麾下漢軍,不斷登舷,驅殺蜀軍。漢軍沖舟,尋隙而進,小范圍攻殺,快速戰斗,兩個時辰下來,已然攻奪蜀船二十余艘,殺傷蜀卒上千。 箭矢橫飛,刀劍交擊,鮮血將清澈的江水浸紅,數艘燃燒的艦船,冒著黑煙,閃騰著火光,逐漸沉沒…… 正值壯年,神色嚴重地站在將旗之下,在幾名盾兵的護衛間,盯著前方交戰的情形。腳下占的,是一艘奪取的蜀軍艨艟,身邊幾名旗兵,隨時準備聽候吩咐,揮旗指揮。 “蜀軍敗局已定了!”冷峻的目光縱覽前方廝殺的情況,嚴肅的面龐閃過一絲波動,露出喜色,大聲道:“傳令,前隊繼續加強進攻,將這支蜀軍徹底擊潰,中隊掩護支援,后隊清剿收俘!” “是!”身邊的令旗快速重復揮動。 “此地雖難施展陣型,不利包抄圍殲,蜀軍想要撤離,卻也沒有那般容易!恭喜將軍,此戰當大獲全勝??!”在張彥卿身邊,一名水軍指揮,笑瞇瞇地道。 眼見勝局已定,張彥卿放松了些,輕松地說道:“夔州的水師,不足四千,此番當是全部來了,正好一舉殲滅。無水軍可恃,我軍便可從容封鎖兩岸,拔除沿岸軍寨!派人,向趙都帥奏捷!” “是!” 漢軍中軍,站在旗艦上,耳聞自前方傳來的廝殺聲,趙匡胤的臉色顯得從容而冷靜,不動分毫。一雙虎目,隱露精光,透著種躊躇滿志的情緒。 在淮南大戰之后,趙匡胤已有五年多的時間沒有統軍上戰場了,這么些年間,他一直是作為殿前司的高級將領,在東京任事。雖有兩次代天巡檢邊事,可謂深受皇帝信重,但同樣的,他的仕途也步入了一個平穩期。 對于趙匡胤而言,自然是不滿足的,而想要打破桎梏,唯有戰功,唯在戰場,就像當年在征淮期間,連番戰功,聲名鵲起一般。 雖然在當年,趙匡胤就有單獨領軍,獨立作戰的經歷,但此番,作為一軍統帥,主方面之事,還是頭一遭。 從受命南下統軍開始,趙匡胤就下定了決心,建立功勛,在大漢一統天下的進程中,留下自己的印記。哪怕如今,趙匡胤也才三十歲出頭,但對他來說,始終有種“時不我待”之感。 前方廝殺正酣,趙匡胤的注意卻似乎不在上邊,反而觀察著江峽兩岸,微微嘆道:“越靠近巫峽,這地形越加險峻??!” “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停午夜分,不見曦月……” 作為與趙匡胤在淮南拼命的老兄弟,黨進此時跟在其側,聽其呢喃,不由好奇道:“都帥在念什么?做文章嗎?” 見其大大咧咧的模樣,趙匡胤不由一樂,道:“平日里也勸過你,多讀書,明理增智。我所讀者,取自酈道元《水經·江水注》,說得便是三峽地理水勢,果如其言,連山層疊,遮天蔽日,實乃我進軍的阻礙。前面不遠,便是巫峽山,乃是我們需要跨過的第一道阻礙,也是最重要的一道!” 聽其言,黨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說:“任他什么阻礙,大軍在此,踏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