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379節
第99章 北巡結束 平定地區,以山地、丘陵為主,交通仍舊不算便利,但比起綿延的太行山麓,卻要好上太多。自平定,經壽陽,花費了三日時間,方抵目的地太原。 闊別近十載,這是劉承祐再度回到晉陽,雖然幼年時期,曾隨劉知遠輾轉多地,但晉陽卻始終是埋藏于他記憶深處的城市,有太多深刻的回憶。再度歸來,自是一番感慨。 晉陽的城墻越發堅實,街道明顯擴寬不少,人煙也越發旺盛,不得不說,有早年皇叔劉崇的功勞。潛邸依舊,收拾得很干凈,劉承祐當初住過的院落,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太原宮破落了許多,只維持著簡單的修繕,有劉承祐詔諭在前,太原官府也沒有耗費人財物力去大加整葺。 巡至河東,目的有三。 其一,祭天、祭祖,祭奠為建立大漢而犧牲的河東將士。作為大漢崛起之地,根基之所,廟堂之上,軍政之間,許多人都有些特殊的感情,格外重視。當然,劉承祐例外,他胸中所懷的,是整個天下,他更重視的,是河東的軍事、政治作用。 其二,如河北,巡閱察查地方政治,自乾祐五年,河東改制之后,朝廷對太行以西,黃河以東的諸州府,進行了巨大的調整。但多年以來,他基本上是奏章上看河東,也需要親眼目睹一番。 立國初期,河東是大漢朝最為穩定的后方。劉崇鎮守期間,因為與朝廷的互相疑忌,政治逐漸混亂,窮兵黷武,引起了一系列不良反應。等到劉崇的勢力解體,朝廷收權規政,河東諸州府,方才慢慢地重回正軌,軍政分離得到落實,所帶來的民政、治安穩定,給河東的發展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不過,相較于中原、河北,到近年來,河東的發展有些跟不上整體形勢了。原因也很簡單,人口不足,開國之初,幾十萬軍民進駐中原,使得河東的人口大量流失,所造成的影響,時間越久,越顯著。 當然,作為道治,河東核心,晉中平原上的明珠,太原府依舊是大漢望府。 其三,便是河東的軍事邊備了。雖然這些年來,大漢的北面防御重心一直在河北,但河東這邊的御備,可從來放松過。只是因為河東的地理優勢,使得這邊的防御壓力小很多,保寧、寧化、定襄三軍,就像三道強閘,牢牢地鉗制著塞外的契丹人。甚至于,若是契丹人選擇河東作為南下的主攻方向,劉承祐都能笑醒。 而作為皇帝的心腹愛將,楊業已被放在代地八年了,這在大漢軍中,都屬少見了。為了察看邊備,劉承祐還專門北上去了趟雁門,親身實地考察了一番雁門關這天下名塞險關。 對于楊業,劉承祐態度一如往常,似乎未曾更易過,勉慰加鼓勵,讓人不得不疑惑,楊業何德何能,得皇帝如此看重,經年而不見衰減。包括楊業自己也一樣,只是向劉承祐衷心保證,盡心竭力,以戍雁門。 在河東,劉承祐待的時間不算短,一直到五月上旬,御駕方才自太原起行,踏上回京的旅途。按照計劃,自太原出發,經汾陽府,走晉、絳,過河中府,從風陵渡過黃河,走陜州、洛陽,東歸開封。 這是當年劉知遠率河東主力,問鼎中原的進軍路線,重走一遍,也有追憶往昔,體會當初創業艱難的意思。雖然實際上,當年劉知遠這邊走得很輕松,大仗河北,小仗在河陽、中原,基本都被劉承祐與史弘肇打完了。 至于劉知遠,除了在絳逼降守軍外,就是一路招降納叛,輕輕松松地,被迎入東京,御臨天下。當然,在朝廷的宣傳上,是不能照實描述的,進軍途中,總有可挖掘的,著重突出高祖的功德威望,天下影從。 河中府,永濟城,乃當初平李守貞之亂后,改“河東城”而得名。 雖然過去多年,永濟城垣仍舊殘留著少許激戰的痕跡,畢竟十萬之師的大戰,城池內外,總能找到些軍事遺跡,訴說著當年的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當初河中之亂,持續的時間并不算久,劉承祐御駕親征,以排山倒海之勢,迅速將之撲滅,以致李守貞父子起兵三月,即告消亡。然而,死傷的軍民,卻是不少。 經過八年的穩定發展,河中百姓顯然已經從戰亂的創傷中,恢復過來了。比鄰著黃河,當交通樞紐,又有解鹽之利,河中也憑此,成為大漢有數的富庶州府,每歲給朝廷上繳大量財稅。 永濟城西,大河夏流洶涌,蒲坂渡看起來都不那么安全。渡頭邊,當初堅固的叛軍西寨,因為叛將周光遜的主動投誠,仍然保留了下來,后改造成了渡口設施,如今已經發展成為了一座依附于永濟城的市鎮,人煙熙攘,景象繁榮。 各處走一走,劉承祐觸發的回憶與感慨,也就多了起來。 “猶記當初,朕率大軍,撲滅李守貞之亂的情形。彼時,朕繼位不過半載,蜀寇方卻,遼亂未已,黨項異動,大漢天下,有傾覆之憂。至今思來,仍不免后怕,背生冷汗!”站在大河岸邊,吹著燥熱的風,以城池市鎮做背景,劉承祐回憶著,感慨著。 “李守貞父子,豺性蛇種,狼心狗肺,野心勃勃,悍然舉兵,背反朝廷。卻不知,陛下睿智英明,早已洞察,御駕親征,雷厲風行,以平滅之!”李少游夸道。 當初的事,隔得并不算遠,但從這君臣二人口中,事情已經變了味了。事實上,當年李守貞之叛,也有劉承祐逼迫的原因在內,他可是將河中當成“雞”來殺,樹立典型,以威懾天下。 歷史,大抵就是這般被篡改、修飾,對于劉承祐而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將美好的一面,展現給他,也展示給后人。 “不過,當初朕選擇御駕親征,幾乎滿朝反對,朕雖然有必勝的信心,也有賭博之意!如今反思下來,當時還是走了一招險棋,彼時國家財政艱難,為征河中,軍民多竭其力,倘若平叛失敗,抑或戰事遷延持久,大漢就危險了……”劉承祐開始同李少游探討起當初的情況。 “陛下天命所鐘,籌謀在前,準備妥善,便已占五分勝機,將士用命,又添兩分,御駕親征,再添兩分,而河中叛事雖急切,終是以一隅之地而抗天下,心存僥幸,豈能成事,覆滅乃是自然之事!”李少游說道。 李少游很會籌算,按照他的算法,劉承祐至少有九成的平叛勝算…… “陛下,關中急報!”在劉承祐與李少游交談之時,郭侗忽然尋了過來,步伐匆忙,面帶急色,一開口就讓劉承祐心里微沉。 接過加急的奏報,快速地瀏覽過一遍,卻是自東京協發過來的急報,關中的蜀國降卒作亂,裹挾百姓,破城殺官,禍連三縣。 原本還算平靜的表情,立刻沉了下來,手中的奏報被捏住。 見其狀,李少游不由問道:“陛下,出了何事?” 想了想,看著李少游,劉承祐對他道:“游哥,看來你不能和我回開封了,你這個關中布政使,該從速走馬上任了!” 第100章 關中蜀亂 在歷次的漢蜀交戰中,孟蜀前后損兵達十萬之眾,而這些蜀軍,有近半都做了大漢的俘虜,這其中,除了一部分精干老卒,被收編為懷德軍,剩下有三萬余人,都被打散安置在鳳翔、京兆、華同、陜洛等地。 在關中的蜀軍俘虜,就有兩萬余眾,這些年紀適中,身強體壯的青壯,都是寶貴的人力資源,被用以修路、筑城、挖礦、開渠、種地,基本是被當苦力來用的,關中平原的恢復,這些俘虜是做出了不少貢獻的。 然而,也正因為有“俘虜”的屬性,下邊的州縣官府,對于這些蜀卒的使用,難免有勞役過重的情況。吃穿差,活計重,苦力工程,還有不少過勞而死者。但是,對關中的地方官吏而言,從中嘗到了甜頭,政績之所出,無不與俘虜之所為者息息相關,以致役俘更盛。 多年下來,在還算嚴密的控制之下,一直相安無事,雖然俘虜們在嚴重的勞役與負累中怨聲載道,但礙于漢軍的強大,官府的監控,以及身處關中腹地,都默默地忍受著。 但是,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一切的沉默,都等待著爆發。直到五月初五,再也難以忍受的大漢官府壓榨的蜀軍俘虜們,開始反抗了。 最初的爆發點在耀州的云陽縣,約有三百采石挖土的俘虜,殺了監工,而后裹眾,偷襲縣城。云陽只是小縣,城郭低矮,民寡兵少,城內只有不到百人的衙役、縣兵,亂起突然,又無準備,被亂兵席卷而過,一縣屬吏差兵,全數被殺,縣長被吊死在衙中。 云陽之亂,算是激情之亂,純粹是飽受苦役的勞力們,為了發泄積壓在心胸中的怨氣與仇恨。以殘酷而血腥的手段,對云陽的官府進行報復,搜集兵甲、衣裳、糧食,搶掠城中士民財產。 但激情過后,冷靜下來,便是惶恐與畏懼了,干了萬死不赦的事,可想而知會遭到漢軍怎樣的報復。于是,一干亂賊開始為活命,開始有組織地將亂象向周邊縣鎮擴散。云陽的亂軍,推舉了一個叫王順的人為首領,此人原本是蜀軍的低級軍官,在他的率領下,亂軍南下涇陽,救出了當地的數百俘虜,而后破城,效仿云陽事,破涇陽后,也不作停留,繼續南下,向咸陽挺進。 咸陽乃是京兆府內的大縣,治下所役的蜀軍俘虜也不少,一起加入王順的亂軍,亂軍的規模很快便擴充到兩千余人,其中一千多都是有參軍經歷的原蜀軍。其后,王順果斷選擇,帶人攻擊咸陽縣城。 所幸,咸陽有備,面對亂軍洶洶之勢,提前集中官兵、差役,征集青壯上城固守,亂軍缺少攻城重器,突襲不成,果斷退縮,改為劫掠鄉里,裹挾民眾。 而此時,劉承祐收到的奏報,個中描述,難以詳細,但大概的情況很清楚,蜀軍降卒作亂了,亂眾越兩千,已然自云陽擴散到涇陽、咸陽兩縣。禍連三縣,亂勢洶洶。 此番奏報,是由京兆府上報東京,再由東京,轉報行營。這其中光消息的傳遞,便花費了六七日,過了這么久,關中的亂事發展到什么程度,也是不得而知了。 針對云陽的亂軍,駐守在長安的都指揮使趙弘毅,在聞訊的第一時間,便加強守備,并積極調動都司兵馬,準備進剿滅。 大漢在關右,屯有重兵,但多集中在西北與西南,像京兆這些腹地,駐兵并不多。關中都司下轄兵馬過萬,除了長安有兩營之外,也是分散在各州縣。 考慮到這種情況,劉承祐心里也不由產生幾分煩躁與焦慮,也沒有什么閑情逸致,觀賞永濟市鎮,渡口風情了。 “這可真是給朕一個措手不及??!嗯?大漢境內,有多久沒有發生過此等規模的亂事了?”上得車駕,火速還城,劉承祐表情還算平靜,但語氣之中難掩憤怒:“云陽、涇陽、咸陽,京兆腹地,蜀軍幾次北上攻略,都未曾突破,而今卻讓一干俘虜亂軍,肆掠縣鎮,殺官害民!” 河中府衙中,李少游不由出言安慰道:“陛下不必過于憂心,這干亂賊,不過是散兵游勇,烏合之眾,驟起發難,有所侵擾,也是地方官府一時不備。如今賊眾也不過兩千余,只要及時反應,采取果斷措施,調兵平叛,必然將之盡數剿除!” “你不要小看這兩千人啊,整個關中的蜀軍俘虜,沒有三萬,也有兩萬,雖則分散,卻起遍布之效。一旦消息傳開,亂象擴散,那便是禍及整個關右的亂事,而關中腹地州縣,守備多空虛,如為其所趁,結果如何,還用朕多說嗎?”劉承祐深吸一口道:“關鍵是,這段時間下來,亂事發展如何,有無擴大,趙弘毅平叛如何,朕都還不知道!” 說著,劉承祐終于將手中的奏報狠狠地擲于案上,小小地爆發一場。 “這……”李少游稍訥口,想了想,還是道:“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待關中亂事詳情,相信各州府將吏,會齊心協力,以勘暴亂!” 河中府尹與州兵指揮使匆匆上堂,不待其開口,劉承祐直接問道:“河中府境內,受役的蜀軍俘虜有多少人?” 大抵是皇帝態度比較冷硬,嚇了府尹一跳,不敢怠慢,惴惴地答道:“回陛下,有三千余人,分散在鹽池于礦場!” “你,立刻去下令安排,加強對彼等的監控,勿致生亂!”劉承祐對二者吩咐著:“朕允許調動兵馬,加強管控,如有異動,殺!” “是!”河中府尹嚇了一跳,趕忙應道,不過還知道問明情由:“敢問陛下,發生了何事?” 多看了他一眼,劉承祐將關右亂事的情況,簡單地講了一遍。聞之,兩個人更加不敢怠慢了,匆匆而去安排。對他們而言,關中的亂象與其無關,但御駕在河中,可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錯。 所幸,在河中受役的俘虜,比較集中,看管處理起來,倒也方便。 略作沉吟,劉承祐招呼著郭侗與扈載等人,疾言厲色地吩咐著:“其一,通知下去,將近期關中的情況,火速報抵,此后,亂情直接向朕匯報。 其二,頒詔關中各州府縣,嚴厲控制治安,加強監察,以防亂事。尤其是有役用俘虜的州縣,更需加強戒備。 其三,責令關中都司,從速剿滅亂軍,勿使亂事擴大。以趙弘殷為剿賊都部署,征調都司軍隊作戰。 其四,傳令鳳翔、秦隴駐軍,遣一軍東進,配合剿匪戡亂!” “是!”郭侗、扈載兩個,感事態重大與皇帝的決心,當即應命領詔。 略作停頓,劉承祐又瞧向李少游,吩咐道:“你即刻啟程,前往長安,首要之事,督導各州府縣官吏,專政安民,給朕將局面穩定??!” “遵命!” “傳令石守信,鑾駕起行,南下潼關。再派人告訴趙弘殷,朕就在潼關等著,等著他剿定叛亂!”劉承祐冷冷道。 “是!” 從劉承祐的安排看來,似乎有些反應過激了,不過一干烏合之眾罷了,長受苦役,缺少兵甲,殺官掠民,更似匪盜。 但是,從后面紛紛來的奏報可知,劉承祐的應對,一點都不過分。在攻取咸陽失敗后,叛首王順,帶人轉道西北,攻醴泉,在亂軍不要命的沖擊下,城破,縣長帶人逃亡。 稍作補充,王順又率軍向西掠興平、武功,雖未成功攻破城池,但將京兆攪擾了個天翻地覆。同時,王順派人,往關中各地散播鼓動,聞其起義,散布在各地的蜀軍俘虜們,感同身受下,多有反應,雖不算群起反應,但州縣之間的動蕩,已是不可避免。 關中地方官府、軍隊,初時反應不及,但調整過來后,多采取果斷措施,以備不測。即便如此,仍舊有幾處成事,以浦城、櫟陽、渭南三縣為甚,與西面的王順軍,遙相呼應。 第101章 亂情控制 進入五月中旬,天氣越發炎熱,太陽也逐漸變得毒辣起來,烈日當空,肆意地烘烤著大地,潼關城郭也沉默地忍受著灼燒。不過,再是燥熱,守備在關城上下的士兵,都努力地打起精神,不敢有絲毫放松,既因帝駕駐關,也有關中俘亂的緣故。 受關中亂事的影響,往來于東西的行旅也明顯少了些,城關上方,似乎也盤旋著一股緊張的氣息,令人感到心中壓抑。 當然,于潼關的守軍而言,對于關中蜀亂,實則沒有過于擔憂,在他們看來,兵馬齊備之時,都被大漢擊破,而況于如今飽受苦役身體有虧、缺少軍備,只要反應過來,翻手可滅。不過,這種心態,并不敢表露出來,也不敢真正放松警惕。 關衙庭中,淅淅的水流聲時不時地響動,劉承祐坐在一方交椅上,雙手撐著膝蓋,躬腰低頭散發,享受著郭寧妃的清洗。清涼的井水澆在頭上,有醍醐灌頂之效,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但身體,卻下意識地哆嗦了幾下。 見狀,郭娘子不由勸道:“官家,這井水太涼,又灌頂,對身體不好,還是換熱水吧!” “不用!天氣炎熱,用冷水,清醒清醒!”劉承祐微瞇著眼睛,盯著自發間滴落的混著豬苓清香的水流,平靜道。 洗發,凈發,擦干,梳理,當真是件麻煩的活計,身著的單衣也被浸濕幾分,劉承祐快速地瞄了眼高懸的烈日,說:“到屋檐下吧,日頭這般高,把你曬黑了,怕你會怨我!” 郭娘子的膚色,偏小麥色,不能用白皙來形容,但勻稱健康,當然,身為女人,哪有不在意容貌的,尤其是宮人。感受到劉承祐調侃語氣中的體貼,不由甜甜一笑。 纖柔的小手,靈巧地替劉承祐梳理,感受著其動作,劉承祐不由道:“沒想到你還會沐洗,編理發髻,如此熟練!” 過娘子說:“跟娘學的,進宮前,也常替娘梳洗!” 等侍候完頭發,插上玉笄,劉承祐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不過這前前后后,時間也耗費去了半個時辰。有的時候,劉承祐還真不擔心的后宮的貴婦妃嬪們沒事做,這梳洗、沐浴,打扮、換裝,都是耗時間的事情…… 符后找上來,侍候的宮娥端著兩盤嫩紅的西瓜,都已經切好??戳搜?,舌頭下意識地覺得干燥了。 “吃點瓜吧!”大符溫婉依舊,玉容間帶著點恬靜的笑容:“這是馮翊所產的西瓜,已在井水中冷浸多時!” 大概是知道劉承祐這兩日心情不好,后妃都順著他的脾氣。嘗了幾口,劉承祐道:“此瓜甘冽,清涼可口,甚佳。天氣這般炎熱,給孩子們也嘗些!” “已經送過去了,高娘子那邊,也送了些!”大符輕輕一笑。 點了點頭,劉承祐問張德鈞:“此番馮翊送來了多少瓜?” “有五車!” “留下一車,剩下的,都賜給隨駕的文武吧!”劉承祐吩咐道。 “是!小的立刻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