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238節
“只可惜,唐軍襲擊城北大營之時,末將等在淮南,一時間未及援應,累徐兵大??!”石守信首先檢討自己。 見狀,郭榮擺手:“此非爾等過失,保守山寨,已盡其責!” “另,泗州淮賊水師,兵分兩路,順溜東下之軍已歸,溯流西進之軍未返!”石守信又稟道。 聞報,郭榮眉頭頓時便皺了起來,看向石守信:“唐師溯流而上,其目標為何?” “末將猜想,極有可能,是渦口浮梁!”石守信嚴肅道。 “命哨其騎西去打探!” 初安頓好士卒,又得淮陰縣報,郭廷渭領軍過境之時,破城,殺了北漢委任的縣令,將城中錢糧搜刮一空。郭榮當即便砸了下帥案,怒氣頭一次爆發出來。 自都梁眺望盱眙城,望著北岸的水寨,悄然下定決心,定要先其水寨破了,滅其水師,否則始終難以嚴防郭廷渭率舟師馳騁于淮上。此前以各方情勢、氣候及郭廷渭馭兵之能,未及實現,此番郭榮是打算沉下心來,好好同郭廷渭扳扳手腕。 未己,軍卒來報,武寧節度使武行德鳧水南來,欲求見郭榮。 “帶他進來!”郭榮隨口答之。不過很快,平復下情緒,道:“罷了,我親自去迎!” 漢寨前,武寧軍節度武行德,正滿身狼狽,神情蕭索,袍腳皆濕,看起來,估計是真搭著舢板,鳧水而來。身旁,是節度副使成德欽。 見到郭榮親自出寨相迎,武、成二人,當即拜倒:“敗軍之將,特來告罪,請經略使處置!” 見狀,郭榮趕忙上前將武行德扶起,畢竟是大州方鎮,縱使兵敗誤軍,郭榮自詡,還當不起其如此大禮,即便要處置,也輪不到他,需得上報漢天子。 將二人引入寨中,武行德語氣中還滿是愧悔之情,哀嘆道:“皆賴我不備,大意之下,為淮賊所趁機,累兵士傷亡過半。若非使君用兵得當,退了敵援軍,否則惡果傷及大局,我百死莫贖其罪??!” 看得出來,武行德對于自己的敗績,還是有一定認識的,甚至從其語態之間,能夠感受到一絲惶恐。 見狀,郭榮微微一嘆,在去歲春,他就任徐州巡檢使之時,便與這位使君有過交往。在郭榮看來,此君雖則也是行伍出身,驟及高位,也未得意忘形,在天下諸多如狼似虎的方鎮之中,能夠保持住一份“仁德”,也算是難得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使君不必過于自責!”郭榮開口,寬慰道:“此事也是我思慮不周,布置有所疏漏。使君新來,未識敵情,乃有此敗。此后,我等協心齊力,共敵郭廷渭,拔除盱眙這顆背刺,以贖前過!” 聽郭榮之言,武行德當即拱手道:“臨淮尚有徐州近四千卒,悉聽經略使調遣!” 在郭榮還營之時,盱眙城內,連番出擊,皆取得戰果的郭廷渭,回到州衙。當堂而坐,同樣面有怒氣,死死地盯著跪在堂間的一名唐軍裨將,厲色斥責道:“我出發之前,幾番叮囑,只需穩守城池,不得出戰,待我歸來。誰讓爾等自作主張,南渡攻擊都梁山的?” 面對郭廷渭的質問,裨將有些緊張,低著聲音答道:“城北漢軍潰敗,末將等也探得,都梁山只有兩千戰兵,其余都是一些民夫。我等想,若能趁虛拿下……” “結果呢?”郭廷渭直接打斷之,冷冷地訓斥:“損兵過千,傷我士氣!” 對于兩路援軍的情況,郭廷渭已然不抱什么希望,尤其在郭榮領軍折返的情況下??梢圆孪?,在接下來的時間內,泗州盱眙,又將處于孤軍之勢。這樣的窘境下,一兵一卒,于郭廷渭而言,都是寶貴的,要省著用。結果被這匹夫,一戰便丟了上千卒。 “擅自出擊,背我軍令,斷無原宥之理,拉下去斬了!”沒有絲毫容情的意思,郭廷渭直接下令。 郭廷渭的部曲,沒有絲毫猶豫,不顧其掙扎求饒,將之拉出,手起刀落,斬殺立威。在場的唐軍將校,無不凜然。 “都下去,好好整軍!”深吸了一口氣,郭廷渭吩咐道:“將此番繳獲的糧食、兵甲,都搬運至城中,分發下去!” 稍晚些的時候,郭廷渭得報,西進襲擊渦口的偏師歸來,斬獲頗豐…… 沒有差太長時間,郭榮也收到了軍報,來自濠州王溥所轉急報,一支唐師西進,突襲渦口,守軍不備,被其得手,渦口浮梁被毀,屯于其間七萬石糧及各類輜需,損毀近半。 對此,郭榮愁緒頓時上來了,處春夜,嘆其寒。想了許久,伏案下筆,親自將淮東這邊的戰況,事無具細,落字成書,差人連夜飛騎西向,呈報壽春行營。 有些事情,是得通報皇帝的。不過,于郭榮而言,也沒什么可過慮的,他所率淮東漢軍,已是功勛隆著,郭廷渭再是鬧騰,不過困獸之斗,垂死掙扎罷了。 第116章 掙扎無力 北漢乾祐五年正月二十二,南下迎擊南唐西路援軍,先后全殲許文禛、陳軍兩師之后,漢帝劉承祐,率師復歸壽春大營。留守的漢軍將帥,在向訓的帶領下,恭拜于肥水浮梁。 “末將等,恭迎陛下,得勝還營!”浮梁前,向訓當下一禮。 “諸位免禮!”劉承祐高坐御馬,面色平靜,毫無驕態,率師迎接南唐援軍取得的戰果,似乎并未讓其心中產生多少波瀾。 大量的舟楫,在水軍的護衛下,自淝水南邊北來,每艘船吃水極深,幾乎盡耗其負載。針對陳、許二軍的殲滅,漢軍這邊,斬獲之能用豐厚來形容。 除卻前后殺傷兩萬人,俘虜四萬余,便是隨其軍運輸北上的糧食、軍械、馱馬等輜重。即便因戰事之故,消耗、損毀有三成多,剩下的繳獲,仍舊讓劉承祐調動了足足一百五十艘船,方才裝載完畢。粗略估算,若省著點用,此番繳獲所得,可供征淮的二十多萬北漢軍民,至少一月之用。 因此,劉承祐差點給俘虜的陳覺,封了個“淮南行營糧械使”的官職,以籌其轉運之功。當然,這只是劉承祐僅存的一點惡趣,并未刻意去折辱陳覺,反而將之釋放了,手書一封,讓他做個信使,回金陵交給李璟。 隨著得勝之師歸來,天子還營,幾座漢軍大寨之中,爆發出猛烈的“萬歲”歡呼聲,聲浪滾滾,若九霄驚雷,震天撼地,持續了許久。 而受漢軍歡呼聲影響最大的,當然要屬被圍的壽春唐軍了,聽其呼聲如潮,城內軍民,無不震恐。因為萬歲呼聲后,是一陣一陣“援軍覆滅”的宣告聲。 聞悉,壽春守軍的主要將領何敬洙、張全約、徐象等人,齊齊來到北城頭。在城外已被漢軍犁平的地面上,擺放著大量繳獲的唐軍旗幟、甲仗,服色,明明白白地證明著什么。 “何公,援軍真的覆沒了?”張全約神色震恐,看向何敬洙:“漢帝沒有率多少人馬南下??!這才幾日?” 何敬洙身形木然,左手的傷口遠未愈合,所幸正值初春,天氣沒那么炎熱,此時竟有些顫抖,蒼老的面容間,隱隱透著些病態。事實上,不只是壽春城處于崩潰邊緣,作為主將的何敬洙,也快至油盡燈枯了。長時間的典軍、困城,對于這個年過花甲的老將而言,實在太不容易了。 在劉承祐南下迎戰陳、許二軍之時,穩守城池,待機而動的何敬洙,并沒有坐觀。而是率軍果斷出擊,想趁城外漢軍戰兵不足,對漢軍發起一波反攻,不說完全打破困勢,也要阻遏延緩漢軍屯兵、攻城的腳步,給壽春以喘息,給南唐朝廷更多準備的時間。 他的目標也很明確,沒有想對漢軍造成多大的殺傷,而是直指漢軍東北方向的后勤大營,這是他早早探處明了的。為此,何敬洙還先耍了個心機,以張全約率軍攻漢軍西寨,徐象領軍攻北寨,吸引注意力,而后自揀壽春城中最精銳的五千軍,備好引火之物,直向東北輜營。 何敬洙的這番cao作,還是給漢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畢竟精銳兵力的削弱,對于漢軍比較冒險的困城立寨而言,在防御上是難免有所疏漏,無法像前番那般面面俱到。 若是真讓唐軍得逞,毀了糧草大營,那么壽春之漢軍,不說直接崩潰,但圍城之勢必破,甚至只能選擇后撤休整。畢竟,行軍打仗,糧食補給乃是命脈。 可惜的是,何敬洙的對手是向訓,他奉命守寨,自感責任重大,也知輜營的重要性。當何敬洙露出獠牙之時,果斷增兵,加強防護,并親自坐鎮。為此不惜抽調其他營寨的兵力。 何敬洙欲打漢軍七寸,向訓也知輕重,在他腦里有很清晰的認識,哪怕其他四寨都破了,只要糧食還在,遲早可復立。再者,唐軍還沒有盡破漢寨實力。 在向訓沉著的指揮調度之下,何敬洙的算盤終究落空了,再兼有孫立、李重進、王彥升、高懷德等將領軍廝殺,以唐軍敗退還城告終。 一番交鋒,漢軍軍民傷亡近三千,而出城的唐軍,則死傷過半,論野戰攻堅,唐軍遠不是漢軍對手。而此戰之后,壽春守軍再傷元氣,再無主動出擊之力。 此時,何敬洙頭一次感受到這初春的和風,竟是這般蕭瑟,身心俱冷。能夠感受到,身邊將校們的疑懼。 沒有正面回答張全約的問話,何敬洙只是異常平靜地說道:“都準備好吧,最后一戰將至,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 言罷,便轉身緩慢地,一步一步,走下城垣。何敬洙心里顯然已經十分清楚,壽春城是守不住了,以眼下城中的情況,根本無法堅守到下一波援軍的到來,再者,南唐朝廷是否還能再組織起一支援軍,何敬洙自己都沒有信心。 甚至于,他都沒再同下屬將校,說守住城池之類的話。年老,并不昏聵,底下的軍使將校們,有多少和他同心者,都值得商榷,何敬洙自己也不在意了。但不管如何。 就他個人而言,已做好了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左右不過以死殉國罷了。投降,何敬洙腦子里根本沒那個想法,倒不是對于南唐有多愚忠,至少在北漢南侵之前,南唐朝廷對他,并不算多優待。只是,歷盡亂世,已在花甲之年,自有其堅持,青山埋骨,馬革裹尸,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望著何敬洙凄清中透著堅定的背影,幾名軍將面面相覷,卻相顧無言,各懷心思,各自散去。 左神衛軍指揮使徐象心情沉重地回到北城廂內的營宿內,深蹙著眉頭。一陣腳步聲傳來,抬眼看,是神衛軍下一營指,自己的心腹部曲。 “都將,援軍既歿,壽春再無可依者。漢軍總攻在即,眼下城中人心浮動,斷難守之,難道我等當真要與此城陪葬嗎?”小校壓低的聲音中透著點激動。 徐象凝神,問他:“你覺得,本將該怎么辦?” 聞問,小校朝徐象靠近了些,說道:“以漢軍的實力與攻擊力,一旦發起總攻,城破就在旦夕之間。自北漢南征以來,朝廷用人不淑,決斷不明,皇帝僅坐龍床,而馭大兵,以致我軍連戰連敗。到如今這個境地,淮南諸州必不能守,甚至于國祚不保。 以屬下之見,莫如獻城投靠,保全性命。幾次廝殺下來,我神衛軍已不足三千,若能以之獻與漢帝,求得官職榮祿,亦未可知!” “你這是要讓我背君叛國!”徐象怒道,犀利的目光投在小校身上。 “都將所指,哪個君,哪個國?”見狀,小校也放開了:“徐氏原本也是吳王臣子,以臣代君,行篡逆之事,僭稱李唐。竊據江淮,實則也不過一割據諸侯罷了,如論正朔,還得屬中原強漢!漢軍的強大,此番我等也都見識過了,絕非南唐可以匹敵,我等投誠,亦是臣服皇朝正統,何談背叛?” 劉承祐若是知道,唐軍中一名不文的小小指揮,竟有如此見識與口才,或許愛才之心便生了。 聽其言,徐象眼神閃爍了下,道:“你我,乃至神衛軍將士,皆是江東之人,如陣前倒戈,禍及家人,如何是好?” 注意到徐象的眼神,小校心知,這徐都指揮使實則已然動心了,道:“唐主素以仁德示人,豈以三千士卒,而行株連之事?!?/br> “再者!”說著,小校的眼神中也露出一抹狠意:“倘若唐主株連家小,則我等更可放心投奔,漢帝亦可安心。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名祿加身。屆時,北漢滅唐,我等正可隨之反攻,破了金陵,為家人復仇,以告慰之于九泉之下!” 徐象忍不住看了看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部曲,從來沒發現,竟有如此“器量”,令他心里一陣發寒。 然而細思之,卻當真不由心動。徐象如今才三十來歲,正值壯年,可不想真與壽春共存亡,就這般交待在這兒。至于對背叛南唐,還真不會有什么心理壓力,君臣義絕,是這個時代長期以來的狀況,并不會有道德上的譴責。至多,如家小因此遭到禍害,心里會有些愧疚。 “哎,實在令我左右為難??!”思慮片刻,徐象不禁感慨一句,而后突然扭頭看著部曲:“你可愿替我為使,去聯絡漢營,表我投誠之意?” 小校直接應道:“屬下愿往!” “今夜,我安排你自北門,縋城而下。神衛軍將士的性命,都托付于你了!” 第117章 潑冷水 漢軍北營,中軍御帳,征淮將帥,齊齊整整在座,顧不得奔走征戰的勞累,漢帝劉承祐召開御前軍議。先是嘉獎了一番向訓為首漢將的守備之功,而后便由都部署王峻,主持軍議。 沒錯,在經過長達兩個半月的軍前閑置后,劉承祐又啟用王都帥了。一則王峻安分了許多,二則淮南大局盡在掌握,再加上王著的進諫。 王著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旁敲側擊地提醒劉承祐,朝他暗示,說王峻畢竟是他親自委任的行營都部署,前又有帥師破賊之功,興未名之罪,閑置功臣于軍前,難免引起非議,有傷天子圣德。 這個王著,劉承祐不知其是真書生迂見,抑或是恃寵生驕,什么話都敢說,什么諫都敢進。雖有幾分忠誠,但于皇帝而言,卻是明顯少了幾分敬畏之心,頭一次,劉承祐對王著處以嚴厲訓斥,罷其官,解其職,仍留軍前聽用。 就這般,原本圣眷正隆,前途光明,可謂朝堂新貴的王郎官,一下子失意了,很是突然。同時,對于王著的建議,劉承祐卻又選擇了采用。 御帳內,王峻恢復了些神采,面龐間的意氣內斂了些,朗聲道:“在陛下南擊陳、許二師的同時,淮東經略使郭榮那邊,應對皇甫暉、姚鳳兩路淮賊援軍,采取主動出擊。郭榮率四千步騎于滁州來安境內,大破淮賊三萬,生擒皇甫暉,甚至趁機奪取清流關。 趙匡胤領軍東進山陽,先破姚鳳五千偏師,后南下繞行寶應,南北縱橫近百里,而后以寡兵夜襲唐營,配合守城的陳思讓,一解山陽之圍。唐軍前后折兵一萬五千卒,姚鳳率敗兵倉皇南歸高郵。 黃、光巡檢使司超,開春也在固始大敗淮賊,殲滅壽州水軍殘部,繳獲戰船五十艘。而今已兵進定城縣,光州可下?!?/br> 王峻說完,御帳中一片叫好聲,孫立更是直言,半月之內,可盡取淮南,一月之內,可入金陵,滅了偽唐,徹底收復江淮。顯然,行營的將帥們,都有些飄了。 這也難怪,自南征以來,北漢雖還未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地步,但也是屢戰屢勝,捷報頻頻,幾無敗績。將士之間,難免心生驕意,而劉承祐自己還能保持冷靜的緣由,卻是因為他的野心太大,在淮南的這些成就,遠遠不能滿足他對功名大業的野望。 王峻也捋須說:“自去歲動兵以來,四個月的時間,我軍先后經渡淮之戰,渦口、下蔡大捷,鐘離、山陽之襲,而今又有淝水大捷、來安大捷,再加山陽攻防以及固始之戰。我征淮大軍諸部,前后已然殲滅淮賊軍民二十萬有余,繳獲兵甲、糧秣數十萬,可謂戰果輝煌。 即便以偽唐的國力,受此損失,也是山窮水盡,軍力、民力、財力大損??梢哉f,江北諸州已經無可抗我大軍之實力,壽春、盱眙之軍,雖則頑抗,不過困獸之斗。一旦破城,我軍便可南下,輕松席卷淮南,隔江而望金陵!” 又是一番喝彩之聲,劉承祐嘴銜笑意,目光平靜地看著諸將。見天子這副模樣,漸漸收斂,諸將下意識的正身肅容。 “方才所說,皆是喜訊!”劉承祐終于開口了,示意慕容延釗說道:“還有幾則敗訊,也一并同將軍們說說吧!” “是!”慕容延釗起身,說道:“渦口傳來敗報,泗州唐軍遣一偏師溯流西進,突襲渦口大營,浮梁盡毀,囤于渦口的糧食、軍械損毀近半?;礀|經略使郭榮亦報,在其南下迎戰敵軍之時,盱眙守將郭廷渭率軍出擊,突襲城外牽制之徐州軍,我軍不敵,折損過半。其后,郭廷渭親率舟師東下,意欲助戰山陽,幸其不得其時,無功而返……” 這些情況,將校們前番都未有聞,初聽之,皆嘩然。 “這個郭廷渭,竟然有如此膽略手段?”在破陳覺軍時立了大功的王全斌,不由訝然道。 “諸位想不到吧!朕也沒想到!區區一個郭廷渭,孤守窮城,竟能掀起如此波瀾,縱馳淮上,橫行無忌!”劉承祐平靜的語調中透著威嚴,說道:“若非趙匡胤與陳思讓二將在山陽先行退了姚鳳軍,就差那一日的時間,一旦山陽城破,讓唐兵會師入淮,則我后方糧道,必受其威脅?!?/br> “還有這郭廷渭,若是多給他一兩萬卒,我看他敢趁我淮北空虛,率軍反襲!”劉承祐目光冷冽,環視一圈,令諸將低首,道:“朕希望眾位能夠記住,時我軍戰果雖豐,但遠未至慶功之時。將驕則兵怠,兵怠則敗亡不遠。待到南征盡全功,還朝祭獻宗廟,自有策勛飲至之時,但眼下,還望諸位勿失警惕!” “謹遵陛下教誨!”一干將校,起身齊聲應道。 “好了!”垂訓一番,劉承祐又恢復了從容,道:“壽春困城已久,朕已不耐其頑抗,接下來,全軍當做好準備,一旦休整完好,全力進攻,破了壽春!” “陛下,前番未及破城,小底軍上下,士皆含羞忍恥。只要詔令下,末將必率師破城,敢立軍令狀!”孫立起身,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 見狀,劉承祐揮手止住蠢蠢欲動的李重進與王彥升,直接道:“此番破城,以小底軍、護圣軍為主,其余諸軍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