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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清一道長這次卻失算了。 清一道長問魏洛:“還有什么其他事情發生?馮安然竟然收了你那故友,照理說不應該。如今他正是焦灼的時候,每一步都會走的小心謹慎,有人舉薦的名門子弟他尚且斟酌一年,怎會平白無故就收了個陌生人?” 魏洛:“我找到了兩個故人,除了三哥,還有九哥?!?/br> 清一道長:“為什么是兩個?” 魏洛自言自語,“是啊,為什么是兩個?”九哥不是說去給戚氏送那山水圖嗎?他清楚的記得,九哥坐在店里的太師椅上,搖著那把烏木扇說,“戚氏明擺著不想痛快付錢,看來只能九爺我親自去一趟,用我這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相貌征服她了?!?/br> 清一道長:“你沒去觀瀾,如何知道他們在觀瀾?” 魏洛:“我去鎮上看到了官府的告示,很多百姓圍著議論,他們也在人群里,有些人陸續散去,他們卻在那告示下面故意停留了很久。我隱約覺得,他們是被觀瀾派下山的?!?/br> 清一道長:“如此說來,雙溪山的案子可能是他們接的?也就是說,馮安然不僅破例收了新人,還破例將大理寺的買案文書指派給了新人。這,說不通?!?/br> 魏洛:“我也有些奇怪,大理寺的買案文書只有殿堂級判官才能接,觀瀾不會把這么重要的案子指派給新人的,也不會隨意透露案情?;蛟S……他們不是此案的判官,他們是絕頂聰明的兩人,就算不指派出山令牌,只要他們尋到蛛絲馬跡,想要猜到案情的來龍去脈,也并非沒有可能。他們定是猜到司天監魏洛在雙溪山,而且會對官府的告示感興趣,所以他們才在告示張貼之后過去看。而他們故意站在告示下面……” 清一道長:“果真是絕頂聰明的兩人,看來,他們已經猜到了你是誰?!?/br> 魏洛臉上氣色終于活泛了些,眼睛也亮了許多,“他們知道我在這里?對,對,對,師父說的對,肯定是這樣,若不然,他們為何要故意等人?司天監魏洛即便在雙溪山,也不會傻到去找他們,他們是在等他們認識的那個魏洛?!?/br> 魏洛不知道九哥為何也到了這里,他也不知道兩人是如何混進了觀瀾學院,更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猜測到司天監魏洛就是自己。不過,不管到底是為什么,不管有多么不可思議,若做這些事的人是九哥,魏洛都敢賭一把這一切或許是真的。 九哥,什么都能做到。 第25章 山風漸起。 魏洛脫了襤褸外衣,摘掉了假須,難得的松快自在,看起來比先前年輕了不少。他十六歲穿越到大唐,十八歲隨廖開智去長安做他的幕僚,十九歲主持司天臺擔任司天監,一路風風雨雨、千難萬險,如今,也不過二十六歲的年紀。 魏洛初到雙溪山之時,為了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清一道長讓他易容喬裝,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貌。后來到了長安,他便一直蓄須,加上常年憂思,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上許多,他謊稱自己三十有余,從來沒有人懷疑過。 伴君如伴虎,況且,當今朝中猛虎豺狼盡有,魏洛主持司天臺,行事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差池。臨行長安之前,清一道長叮囑他,如遇難題實在無法定奪,便回到雙溪觀來商議。茫茫夜色中,魏洛走進司天臺斷崖的秘密通道,穿過太白山,進入雙溪山,返回雙溪觀,而后,再拿著事關朝局國運的救命良策,披星戴月返回長安。 近些年,朝局愈發動蕩,魏洛幾乎每個月都要往返一次雙溪觀。在外界眼里,魏洛是料事如神的魏神仙,豈不知那些關鍵時刻指點迷津的點撥,大多都出自清一道長。道長終年不出山,卻比那山外之人看得更加透徹。 魏洛用了些茶飯。 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卸下多年來的疲憊,“師父,我想明天去找他們?!?/br> 清一道長拈須,“現在還不是時候,稍安勿躁。既然已經知道他們人在觀瀾,那就不必再心急。此時你貿然從事,若被有心人捕捉到行跡,必將招致麻煩?!?/br> 魏洛:“師父,我以后不用回朝了嗎?” 他本不愿去長安,清一道長讓他下山卜卦,借機偶遇廖開智,清一道長又為他出謀劃策,趁著廖開智失勢坐上了司天監,清一道長曾說,這是他的命數,也是大唐的命數,既然是命數注定,便只能仰頭向前。 現如今少監已經問斬,按理說,魏洛回朝也不是沒有機會,他可以把罪責推到少監頭上,再給少監安一個密謀加害的罪名。 清一道長若有所思,道:“你不必再回朝去了,若真如你所言,德宗李適將駕鶴西去,你此時再回去百害而無一利,他與你有知遇之恩,你輔佐他這七八年,盡心竭力從無二心,你們的機緣已然到頭,便不用再勉強?!?/br> 魏洛嘆了一口氣,“怕是皇上還要找我,他始終還是不死心?!?/br> 清一道長挑了挑燈芯,沉默片刻,道:“他現在就在找你,而且迫不及待的想親耳聽你告訴他誰最適合繼位,否則,也不會秘密聯絡觀瀾學院了。這些年,他從未給馮安然派過任何差事,否則,馮安然哪里能賺錢賺得如此悠游自在?看來,他的身子是快熬不住了?!?/br> 魏洛道:“皇上不喜太子,卻終究拗不過天命。師父您說的對,我回去百害而無一利,我若說太子將繼位,皇上肯定遷怒于我,我若推薦其他人選,太子繼位后第一個要處置的肯定就是我??墒?,師父,您怎么知道皇上秘密聯系了觀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