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熱夏離去,秋雨來臨,天兒也開始冷下來,中秋一過,離年關也就快了,每到這個時候,六部便開始忙得不可開交,一些事情拿捏不定時,又得煩承桓帝親自裁決。 太子幫著理政,還要時不時與百官勾心斗角,見不得沈庭玨無事,便把禁軍重審名冊的差事交給了他。 禁軍校場,一大早便有兵衛隊列在跑動。 “外頭都道禁軍被養廢了,我跟你說,戶部每年下撥的年費,根本就養不起兩萬多的禁軍,哪能把他們養得兵強馬壯?之前我嫌校場太小,想給禁軍們挪個寬敞地兒,上奏幾次,皆被內閣駁了回來?!?/br> 聞驚崆抱著胳膊看禁軍cao練,嘴上不停地跟沈庭玨發牢sao: “九大營就不同了,一年軍餉頂過禁軍的幾倍,有好的地兒,也是先給他們,兵馬司掌在世家手里,與戶部同氣連枝,內閣又是以謝閣老為首,把查賬核對官員換成自已人,賬本想怎么寫就怎么寫,明里暗里都想著打壓禁軍?!?/br> 沈庭玨翻著禁軍名冊,只能偶爾遇見一兩個認識的字,裝模作樣看了半天,面不改色地合上名冊: “皇上呢?禁軍可是他最重要的護身符,難道能容忍別人打壓?” 聞驚崆嘆氣:“世家勢力盤根交錯,何等難除,皇上坐擁天下,卻依然要屈于世家的威勢,近兩年來還好,殿下不如皇上那般好脾氣,世家拿捏不了他,對朝堂鉗制大不如前?!?/br> 第16章 要賬 “天天都要為錢發愁,明年一開春,又要開始招募兵馬?!甭淙~飄到聞驚崆面前,他抬手抓?。?/br> “可兵能招,但錢呢?錢能給嗎?我又不是富甲一方,哪里養得起他們,如今日子已是精打細算地過,還不行,逢年過節,府里都不敢好好置辦?!?/br> 聞驚崆道:“去年行宮救駕,損壞了不少裝備,禁軍先撥了銀子去工坊修理,戶部那邊到現在還拖欠著這筆工費,還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賬,一要錢戶部就哭爹喊娘的,明年就是把刀抵我脖子上,老子也不干了!” 沈庭玨屈起一條腿,嗤笑:“這么硬氣,就直接去把戶部屋頂掀了啊?!?/br> 聞驚崆揉碎葉子,嘖嘖兩聲:“有錢是大爺,你行那你上啊,侍衛司隸屬禁軍,咱倆就是一條船上的,禁軍有錢,自然也少不了侍衛司的好處?!?/br> 沈庭玨頓時燃了起來,把名冊塞他懷里:“重審名冊的差事交給你,我去討債?!?/br> 聞驚崆沖著他背影喊:“哎!你要是真的能把銀子要回來,我讓全禁軍的兄弟以后喊你做爹!” 校場訓練的禁軍同時停下動作,齊齊“嘖”了一聲。 為什么不是你自已喊他做爹? 戶部辦事房。 戶部尚書王中貴笑容客氣:“沈大人,不是戶部不給你撥銀子,是眼下庫銀開支尚未算清,內閣那邊也還沒批紅,咱們是真的沒辦法撥??!” 沈庭玨指尖搭在椅把手上,沒有接話。 屋內垂了竹簾,遮了些許光亮,王中貴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便沒再繼續說些什么,只叫下人奉茶上來。 沈庭玨接了茶,撥了撥茶沫:“這是什么茶?” 王中貴道:“碧螺春?!?/br> 沈庭玨抿了一口,嘖嘖:“奇了,同樣是碧螺春,我府上的怎么就沒有王尚書這兒好喝,不愧是撈著肥水的有錢人,同我那個兩袖清風的爹過的日子就是不一樣?!?/br> 王中貴聽他陰陽怪氣,假笑:“沈大人說笑了,不過是便宜的茶葉罷了,你喜歡就好?!?/br> “王尚書乃是世家新貴,怎么可能喝便宜茶葉,你逗我呢?” 他這語氣擺明就是要找茬的樣子,王中貴把茶盞擱回桌面,不欲與他多做糾纏,站起身,客氣地拱了拱手: “沈大人要是閑來無事,想在這兒喝茶也行,我手頭上還有要務沒干完,就先失陪了?!?/br> 沈庭玨挑眉:“呦,才說了兩句,你就頂不住了?這才哪兒到哪兒?” 王中貴:“……?!?/br> 這小子,說話怎么總帶著一股欠揍感? 沈庭玨摩挲著茶盞邊緣:“王尚書有什么好忙的,是要忙著怎么給九大營添軍餉和裝備嗎?還是要忙著怎么撈肥水?帶上我一個可以嗎?” 王中貴笑得不能再假了:“沈大人慣會說笑?!?/br> “過獎?!鄙蛲カk說:“你今日要是不把賬給我算了,我就讓你變成笑話,傳遍大江南北的那種?!?/br> 他神色淡下來時,無端生出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氣勢,很像是鐵血沙場淬出的一身冷冽鋒芒。 王中貴暗自心驚,視線瞥了眼扶著刀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的侍衛司,咬咬牙,重新坐了回去,繼續打馬虎眼: “沈大人,戶部也是有苦難言啊,我就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吧,有錢誰不情愿結?這要是國庫充盈時,那都不是個事兒,只是這錢眼下真結不上,你聽我給你算啊,按照......” “別廢話?!鄙蛲カk把茶盞“哐”地扔到桌上,差點倒戶部尚書一腿茶水: “誰還沒有個難處了?各司其職,你的難處同我何關?你掌管戶部,就要辦好自已該干的差事,干不了,就趁早騰出位置給別人,要哭窮就去哭給你爹娘聽,我現在只要錢,你給不了,我就去把你家抄了,我就不信了,你家里沒藏座金山銀山?!?/br> 王中貴面上一陣鐵青,干脆站直身,梗著脖子,居高臨下:“沈大人若想蠻橫對之,那我也沒辦法,反正要錢沒有,你就是把刀架我腦袋上,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