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這輛車里總共坐了兩個人,誰能打得中?合格率不是百分百么。哦,正想跟你討論下訓練的內容,”君洋問,“我不太認路,有沒有安靜的地方可以去?” 嚴明信問:“要多安靜?” “特別安靜?!本蟮囊槐菊浗议_了一個角——他輕輕地說:“沒有別人,只有我們?!?/br> 嚴明信:“……” 他們的身份信息和普通公民不同,皆在獨立的體系內,時刻有糾察人員緊盯著系統。假如工作日的大中午報了臨時外出,卻轉眼在本市開了間客房,這看起來可就太曖昧不清了??峙滤⒖ǖ囊凰查g,電腦另一端已經圍起了糾察組一整個班次的人——等著回去接受審查吧。 嚴明信坦誠道:“那就只有我家了?!?/br> 君洋微微一頓,問:“艦長在家嗎?” 嚴明信眨眨眼:“不在?!?/br> 嚴定波休假一結束,便在全國各軍事院校內開始了如火如荼的巡回演講,剛剛應邀去了外地,至少三四天才回得來。他現在儼然是個以物易物的交易籌碼,拼著到處多講幾節,好換回其他軍區的一線要職軍官也常來奉天講課,以此加強交流學習。 嚴定波出門時直接把鑰匙扔在門框上了,他從來不擔心后院起火。一是家屬院內治安好,二是他家里就沒放過值錢的東西。若非說有寶貝,那也只有他兒子一個了。 但嚴明信身強力壯,好大一個大活人,這總不可能被人偷走吧? 浴室磨砂玻璃上透出蒙昧的人影,水流迸濺的聲音亂七八糟,間或有旖旎聲輾轉傳出,默然細聽,又覺不堪入耳。 君洋背抵著瓷磚墻面,忽一吃痛:“嘶——你手……輕一點?!?/br> 嚴明信頭一次這么反握,燙手得緊張,有些別扭,總覺得使起力來怪怪的,君洋肺腑一嘆,他又聽得腦熱,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悄聲問:“我很輕了,這還重嗎?要不你背過身去?” “不要,”君洋微微瞇著眼,水汽、冷汗、熱汗沿著他臉頰一滴滴淌下,他兩手搭在嚴明信肩頭,堅定地說,“我要看著你?!?/br> 光是這么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嚴明信閉眼靠近,和他在霧氣蒸騰繚繞的狹小空間中接吻,牙齒磕碰出輕微而清脆的聲音,喝進了不知哪里來的水。二人忘我交纏,熱情滿滿,可惜默契不太好,互相撞到了幾次臉頰和額頭,饒是這樣也仍然不分開。 浴室內的濕氣越來越重,胸中的火越燒越烈,瓷磚墻面冰得君洋整片后背涼透了,而這一冷一熱的矛盾又因為嚴明信的存在變得奇異舒爽。沒過多久,本該是寧折不彎、千金不換的膝蓋骨,嗵地軟了下來——嚴明信得以舊地重游,一解徹夜相思。 學生時代用的單人床太窄,兩人躺回床上,原始本色地緊摟在一起。 小睡了片刻,嚴明信忽想起一事,問:“教官,還討論嗎?!?/br> 嚴明信的皮膚涼而滑,摸起來有細膩的沙沙聲響,君洋幾次摸得昏昏欲睡,又因不舍而屢屢清醒過來,繼續溫柔地揉搓。 他迷迷糊糊道:“意思一下,把你從前的書和筆記拿給我,我回去慢慢看?!?/br> “好,我找找,不過我以前寫字有點潦草,你能看得懂嗎?” 君洋今日經歷了大勞作,膝蓋被地面硌得沒了知覺,估計回去要淤青一段日子,唇舌也從未受過這樣的累,說話都懶,只得慢吞吞地哼哼了兩聲:“想看懂的人,怎么都能看懂?!?/br> 嚴明信起身,隨便套了兩件衣服,看起來多少回歸文明社會了一點兒。他在書架上翻來找去:“不在這屋,我去我爸屋里看看?!?/br> 父子二人房間各有書柜,嚴定波有時寫東西提筆忘事,也得借閱嚴明信讀書時的課本。 君洋摸不著人了,手心空落落的,遺憾大過疲憊,也起身跟了過去。 翻著翻著,嚴明信書沒找著,先看到本相冊。他大大方方地抽出來:“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br> 君洋:“看看?!?/br> 嚴定波把他格外中意的一張照片放大,占了相冊扉頁整版——四五歲的嚴明信穿著布料柔軟的仿制海軍裝,睜著大眼睛,微微張著嘟嘟的嘴,站在一塊石碑前,朝相機的方向學著大人模樣敬禮,另一只小手則緊緊抓著一只色彩鮮艷的小喇叭。 君洋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那張臉:“你小時候這么可愛?!?/br> 嚴明信奇道:“什么話?我現在就不可愛了?” “不一定,”君洋拈起他的下巴,油腔滑調地調戲他,“小朋友,敬個禮給叔叔看看?” 他衣衫未穿地坦蕩著,赤著腳,渾身上下沒有分毫正經,說出這樣的話,嚴明信替他臉熱:“幾點了,還找不找書了?” “找,”君洋笑著松手,攬在他的腰間,下巴貼著他的肩,“我看看你寫得到底多亂?!?/br> 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嚴明信怎么看都好看。君洋單手托著相冊,一頁頁翻過,另一只手滿意地在嚴明信胸腹肌rou上摩挲,直到最后一頁,一張合影躍然眼前。 嚴明信被撩撥得心猿意馬,同一格書架翻過幾次都忘記了。聽君洋半天沒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喃喃問:“這是哪兒啊?!?/br> 一群孩子在朝陽的階梯上站成兩排,他們背后是墻體斑駁的建筑,兩棟樓之間有一道鐵柵欄門,門后是個灰撲撲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