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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正門時大門已經關了,只留了一道貼著門崗小屋的側門。誰知他們兩個一前一后走進來,門崗值班看了一眼,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嚴明信也奇怪,走出好一段,悄聲問:“他們都不問問我?” 君洋更覺得神奇。 門崗不查他,可能是因為眼熟,畢竟他來了一個多月,但為什么不盤問嚴明信呢? 他思來想去,只能歸結于嚴明信的魅力不只在外表——他就是那種渾身充滿了正氣的人,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只要看到他,你就知道,這里是光。 這么一想,他忍不住心情飛揚。 就寢時間早就過了,二人輕手輕腳地溜進了宿舍。 嚴明信問:“來的路上理了個發,那小子沒給我弄干凈。你這有水嗎?” “有?!本髱バl生間,找了個盆,又拎來水壺,“你洗著,我給你拿個干凈的毛巾?!?/br> 他不是鞍前馬后的人,平時也懶得替人考慮周到,但他無法無天的自負在這三個星期里被煎熬得營養不良,變得唯唯諾諾。 見君洋居然在親手伺候別人也一聲不敢吭,夾著尾巴藏起來,還叫大腦悄悄地指給他:毛巾在這兒,在這兒。 嚴明信怕沾濕了衣服,于是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彎腰在洗手臺里接了一盆水,把洗發水在頭上搓出了一堆泡沫。 君洋拿回毛巾牙刷等一干物品,沒什么站相地斜倚在門框上。他盯著嚴明信赤.裸的半身若有所思,莫名想起了當年寫論文的時候。 現在翻看他的成績和評語,常人只見光輝燦爛,很難想象當時他過得有多難。像他這種沒軍銜、不夠一定軍齡又沒有卓著軍功傍身的學生,是“三無人員”,論文無論在字數還是審核標準上都沒有優待,畢業壓力非常大。 他要用不足兩年的學習時間完成學業考核,又要寫出和普通四年制軍校生一樣水平的論文,得認識深刻,得發自肺腑,還得有自成一家的真知灼見。 可平心而論,哪怕僅僅是從物質守恒的角度來看,他從前生活的環境、社交以及接觸的知識無一不是貧瘠的土壤,他這樣底子的人,憑什么寫得出足以從中央指揮學院畢業的論文來? 他不得章法,幾個月里廢寢忘食筆耕不輟,一直在寫,又一直在改。往往前一天還得意的內容,第二天他回看時就覺得不知所云,有違邏輯面目可憎,于是團成個球宣告作廢。 他現在的心情就和當年如出一轍——他百思不解,不明白自己方才憑什么敢大言不慚地發表心如止水的觀點? 他難以置信,他又不是個樹墩,憑什么被嚴明信在肩頭一蹭,就神志不清地心滿意足了? 要是面對著這樣的人都沒點非分之想,那他活得和木頭有什么區別? 他瞳孔放大,心智被關在了遙不可及的地方,把毛巾搭在肩頭,雙手穩穩地扶在了嚴明信的腰上。 嚴明信動作一滯,渾身緊繃,有些僵硬地回過頭,問:“怎么了?” 混著泡沫的水沿著嚴明信的手肘滴下,滴在君洋的手臂上。 他渾不在意,一動不動地任由它們來了又走:“看看你瘦了多少?!?/br> “……哦?!眹烂餍诺拖骂^,腦中缺了一塊兒似的空白。 他確實瘦了,這么說,君洋師出有名;可這個衡量的姿勢讓他感覺不妥,似乎他倆關起門量量也就算了,不適宜被旁人看到。 他脫口而出一句:“你外面門關了嗎?” 這話聽來……像是默許了君洋的行為。 沒有辦法,他的是非判斷能力陷入了云里霧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介意君洋摟著他的腰,還是該介意會不會有人進來。 君洋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手向他的腹部中間滑了一點兒:“門關好了?!?/br> 嚴明信:“……” 用最少的水和最快的速度洗頭洗澡,這些在部隊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他忽然行動遲緩,仿佛水龍頭的閥門重達千斤,所有牽動身體尤其是牽動腰腹部肌rou的動作他都沒法完成。 不要問為什么會影響,他也無法給出科學的解釋,但他就是沒辦法裝作渾然不覺地洗下去。 嚴明信的喉結也認為今天這個局面十分難辦,干澀地上下滾動一遭。 他為難地說道:“你外面等我會兒?馬上洗完了,水別沾你身上?!?/br> “行?!本笠豢诖饝?,聲音干脆又悅耳,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可這個人,他要走時卻不是把手干凈利落地收回去的,他沿著來時的路徑又摸了一把,這才離去。 男人的手掌在腰上滑過的感覺讓嚴明信毛骨悚然,他甚至能感覺到君洋掌心的紋路和肌rou細微的起伏。 他這一悚就悚了半晌,麻木地洗漱完畢,等他擦干頭發出去,別人已經鋪好薄被,穿著T恤和短褲坐在床沿抽煙。 “……”燈光刺眼,嚴明信寧可屋里黑燈瞎火什么也看不見,他走過去之前不由得又問,“你門是從里面銷上的嗎?” “是,鎖了,也銷了,你問兩遍了?!本蟛荒蜔┑仄藷?,示意他躺里面,從容地起身關燈。 嚴明信:“……哦?!?/br> “啪?!蔽堇锖诹?。 君洋不緊不慢地趿著拖鞋走近,躺上床,一伸胳膊,撩起嚴明信的T恤,把手覆蓋在他的腹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