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書迷正在閱讀:嫡女為凰:重生王妃有點兇、[綜漫]神明的金絲雀、小侯爺與青梅妻、我媽已經三天沒打我了、我是天降女主文里的小青梅、都是穿越憑什么我是階下囚、快穿:rou文女配生存手札、沈先生的心頭寶、反派都是我的儲備糧[快穿]、魔君他撩翻車了
江煦之捏著那短短的眉筆在血跡暈開的地方鄭重地提筆寫道:“阿梨,我還是第一次給你提筆書信,說來慚愧,耽誤你那么多年,一直什么都沒能給你,終于要給你撐起一片天的時候,竟然是在這種時候,現在竟有幾分懊悔,沒讓你同他一起去烏君國了... ...” 他手在信上一筆一劃的寫著,仿佛寫的緩,這夜就會變長,他的思念就會帶去京都,送到郁清梨的耳邊。 “此生一諾,不得踐,唯愿你長喜樂,逢安康,覓......”最后幾個字,卻是如何也舍不得下手,他自嘲的笑了笑,眼下都是枯骨一堆,怎么還要耽誤人家姑娘?寞了,抬筆寫下:“覓得好兒郎?!?/br> 附隱拍了拍古川的肩膀,從江煦之身后走來,將剛燒的熱水放到一旁的巖石上,故作輕松道:“主子在給郁姑娘寫信?” 江煦之也沒遮掩,耳尖卻紅了紅:“叫她別惦記我,畢竟耽誤了半輩子,非要認著本將軍算什么本事?” 于是悄悄將戒環裹進了帕子里,裝作無意的丟進古川懷里:“明日你斷后,想盡辦法帶兄弟沖出去,別忘了將我這信送到她手中,免得再苦苦等我?!?/br> 說這話時,江煦之的思緒飄的很遠眼睛越過崇山峻嶺,灘涂荒漠,最終朝向一個方向,終于眷戀滿足的笑了,眼中含著柔柔笑意。 古川卻將東西塞回江煦之手中:“這事屬下可做不好,我就是想來和主子商討,我帶前路,您率后路沖出去,可能性也大一些?!?/br> 江煦之一巴掌拍在他后腦上,嚴聲道:“戰場上需得你讓我讓?若你還聽我的,就想進辦法將他們帶出去,大昭要留下影衛的種,不能全部斷在這里?,F下是突厥,明日呢?就不會有別的倭寇了嗎?” 一輪月掛在天邊,郁清梨蜷著膝蓋縮在涼亭上,看著清冷的月,一言不發。 袖桃看著直抹眼淚,忽聽見郁清梨喚她,忙走過去,強顏歡笑道:“主子怎得了?” “今日月亮圓,你去溫壺酒,陪我喝兩杯吧?” 若是往日,袖桃必定要推脫,今日她卻沒有,笑著回:“是,姑娘?!?/br> 眼淚卻在眼眶打轉,一回頭,哭的情難自已,那聲音憋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來,抽抽噎噎,只得加快步子跑去了東廚。 郁清梨看著漸去的背影,而后緩緩下了停了,在黑夜中朝著小門走去。 門外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拴在樹旁,郁清梨利落的解了馬韁,而后毫不猶豫跨上了駿馬,“駕”的一聲,馬蹄噠噠,揚在漆黑一片的街道上。 這一去,生死不知,可是郁清梨一點也不怕,她只知道,若是江煦之死在戰場上,那才叫可怕,所以,她要拼盡全力。 去他身邊。 生不能同寢,便求死后同眠。 總歸她是要走的。 郁清梨幾番繞路,這一趕,趕了三天,到了九峰山附近,只見難民私下逃竄,有婦人喊住郁清梨:“姑娘,你切不可再往前去,一過這江,你就到九峰山了,前頭再打仗,亂的很?!?/br> 郁清梨卻有些說不出的高興,她知道,她和江煦之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們很快就要見面了。 于是問了婦人哪條江,如何去,那婦人只覺得郁清梨腦子有問題,搖了搖頭。 待問清怎么走,郁清梨就丟了馬,那馬自己轉身便跑了,她顧不得馬,花了銀子同身邊的難民買了身衣服。 找了個草叢將自己一身裙裝換成了男兒模樣。 有路她不能走,盡是些崎嶇的山腳,郁清梨不敢后望,就像極限運動里的攀巖,可是距離九峰山還是太遠了,但是那邊的戰況多么慘烈郁清梨看的清清楚楚,狼煙四起,山頭一處火,一處煙,隱隱約約的嘶吼聲,傳到她耳膜,心驚rou跳,心里不斷的祈禱,叫江煦之平安。 這一夜,爬的精疲力盡,她從懷中摸出麻餅,隨隨丟進口中吃了兩口,又摸出昨夜里做的小塊方糖,防止自己沒力氣落下去,現在是夜里,那戰聲已經停了她不知道是江煦之那邊出事了,還是他又守住一夜。 待糖含化了,這才找了個隱蔽陡峭的露臺躺下,修整片刻,又將自己的腳伸出去,怕睡過去,半夜時分,山林中冷的厲害,郁清梨哆嗦抖醒時腳已經麻木,她試圖站起來,只覺得腳底鉆心的麻,如千萬蟻蝕。 她咬牙,狠狠的踩到地上,片刻后,酸麻恢復,郁清梨在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裹住了蹭破的掌心,綁緊后繼續攀上了陡峭的懸崖。 將近早上天亮,郁清梨又不能再爬,她已經距離九峰山很近很近了,沒有人知道,在山的背后又一個女子躲在后面。 她甚至能聽到突厥在山洞里的獰笑。 她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人出來了,郁清梨不敢動,她腳踩在突出來的巖石塊上,手死死攀著巖壁。 “你說他們還能熬多久?”有一突厥笑道。 那人口齒不清的回道:“等今晚去突襲,土司說他們的糧草已經沒了,今晚是最好的時機,趁著他們睡的沉的時候端了他們。寧王送信來,說不會增派援手,只等我們自己速戰速決?!?/br> “你說,他們自己人還弄自己人,哈哈哈哈哈哈哈,等收了九峰山,就去收東洲,聽說大昭的美人兒,個頂個的艷絕?!?/br> “你個王八玩意兒,哈哈哈哈哈哈,去洗個澡?” “不去,現下去那邊,卡著境兒,萬一被他們遇到,脖子就掉了?!?/br> “怕什么,我們只管再游回來就是?!?/br> “你自己去,我繼續回去吃點東西?!?/br> 等到聲音漸漸小去,郁清梨緩緩的從那邊挪到另一頭,她聽到他們說水。 這山上的水,是在哪里,郁清梨覺得,這是一條能將她送去江煦之身邊的路。 末了,小心翼翼的攀到了剛才兩人站著的位置,卻看到了一眾巡衛的突厥,兩忙縮進樹叢中,待部隊過去,她在地上緩步前移,整個人都在樹后,也不管荊棘掛破衣衫。 忽然有人大喝一聲:“誰!誰在那兒!” 郁清梨的心跳瞬間停止,她想到有可能死在這半路上,卻沒想到,要死在眼看著就要到了江煦之身邊的路上。 她從懷中摸出短刀,這刀今日要么扎在對方脖子上,要么就扎在她自己身上,總要有一個見了血。 那手哆嗦的厲害。 忽然聽人哈哈大笑,“一只野兔叫你疑神疑鬼,走吧走吧,我們去擺草垛,今晚就攔住他們的去路,這會兒剛好全是枯木,不燒死也能嗆死?!?/br> “那上峰的兄弟怎么辦?” “首領說了,損失一半總比放過他們一萬好,這件事,我們就當沒有發生,若是回去了,土司必定重重有賞?!?/br> 郁清梨脊背冒出冷汗,她哆嗦著收回刀,小心翼翼的挪動著。 很快穿過了一片森林,終于在她快要倒下的時候,聽到了一片潺潺水聲。 手中的刀縮進了袖子中,抬手扯掉了頭上扎著的頭巾,滿頭濃密青黑的發隨著動作垂下來。 那邊的突厥聽到聲音,原本去拿刀的手在看到郁清梨的時候停了下來,忽然溢出怪異的笑,緩緩朝著郁清梨游了過來。 郁清梨攥緊袖刀,下水后朝著男人游了過去。 男人抬手勾起郁清梨的下巴,郁清梨故做嬌羞媚態垂下了眼睫,那男人yin、笑道:“你是新來的姑娘?” 這話郁清梨知道什么意思,營中有軍妓。 她羞怯的點點頭。 男人興奮起來,伸手摸了摸郁清梨光潔的臉頰,掌心粗糲的如同粘滿沙石,郁清梨忍住厭惡,強撐笑意, 男人的手已經緩緩勾起郁清梨腰間的腰帶,郁清梨咬緊牙關,屏氣凝神,右手的刀微微揚起,忽然,猛一抬左手,嚇得男人登即抬手接,郁清梨右手起。 手起刀落,電光火石間,血脈噴薄,噴灑了她滿臉濃稠腥厚的血漿,星星點點,遍布她臟污的臉上,像一個巨大的面罩,將她罩起。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抬手費力的去捂住脖頸,口中一口血嘔了出來。 那溪水緩緩的將人推動著,朝下游游去,清澈的溪水里滲入死死血線,郁清梨尚未從剛才的事件中回過神,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么大的能量。 也許一直都是江煦之推著她走,她緩緩的將到送回腰間,然后洗凈了臉,爬上了岸。 只要再邁過這條小路,她就能到江煦之身邊,縱使不能并肩作戰。 那巨大的信仰,使她忘卻所有疼痛,日夜思念中,才叫她推向這里,江煦之是歸港,是明燈,是信仰。 第65章 郁清梨看到江煦之時, 恍惚如隔世。 端方青年,滿身貴氣,一身金色的鎧甲, 灼的她眼眶發熱。 嗓子如壓巨石, 忽然低低的喚了聲:“煦之?!?/br> 千言萬語兜兜轉轉如繾綣呢喃, 像貓窩在懷中撒嬌一般。 眼淚瞬時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止也止不住。 江煦之正在仰頭喝水, 涼水順著喉結向懷中落, 喝完隨意的擦了擦。 似乎有感應一般, 忽然扭頭,越過人群,于千萬人中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娟秀臉頰。 手中水袋啪嗒落地, 水順著袋口緩緩流出,滲進了土壤中, 浸濕里半片土地, 與血漬混成一團。 他似是尚未清醒, 又驚于這是否是一場混沌的夢中,步子卻緩緩挪動著, 漸漸靠近郁清梨。 步子不敢很快, 他怕太早清醒過來。 郁清梨也走向他, 就在數米外, 郁清梨忽然跑了起來,周圍的將士紛紛讓路,萬眾矚目下,她奔向他,像新娘奔向新郎。 郁清梨撲過來一把抱住江煦之的脖頸, 腿/纏在他腰間,眼淚落的厲害,流進江煦之脖頸間,guntang的灼燒著皮膚。 他的喉結聳動,嗓音喑啞,干燥的如同一根經年累月的弦:“清梨,是你么?是你來了么?這場夢,來的真是好,我很久沒有夢到你?!?/br> 這么久的時間,江煦之混混沌沌的做過許多場夢。 唯獨夢里沒有郁清梨,每一場都是浴血廝殺的戰役,他害怕,害怕夢里臟了郁清梨雪白裙裾,又怕——驚了她。 郁清梨吸著鼻子,喘的上氣不接下去,嘴唇貼在江煦之耳邊,哽咽道:“我來了,我來了?!?/br> 她的手顫抖著抱緊江煦之,用盡了全力。 江煦之忽然頓住,當寒意侵襲后,他忽然意識道,這不是夢,真實的冷,真實的郁清梨,她的發絲摩挲他皮膚,會癢,她的芬芳侵入鼻腔,會心悸。 他的笑意漸斂,忽然看向郁清梨,將她從自己身上扯下來,尚且溫潤的臉龐忽然變得極為嚴肅,他問:“只有你一個人?” 郁清梨點點頭,臉上還掛著瑩潤的淚珠子,江煦之忽然面色更暗,他蹙眉冷聲道:“你怎么來的?” 郁清梨回身指了指來時路道:“那邊的水,剛好山下他們在忙著堆——” 說道這,急急止住,道:“我很想你?!?/br> 可是江煦之的面色越發嚴肅,他氣急,全身繃得筆挺:“你不知道這邊危險重重?!我吩咐的人呢?他們就這么讓你出來?三嬸嬸呢!” 郁清梨嗚嗚噎噎,有些委屈,她以江煦之會開心,可是并沒有,江煦之罵的兇,郁清梨怕的厲害,耷拉著腦袋,鼻子一抽一抽,像個倉鼠。 江煦之氣急,周圍的軍士們看著,誰也不敢上前,說一句情。 除卻生死無大事,這戰場多兇險他們都知道,郁清梨這么一來,累贅另當別論,這可是江煦之的心尖尖兒,看著江煦之那青筋驟起的脖頸,眾人便知,他是真怒了。 江煦之不想叫人看了笑話,一把扯起郁清梨手腕,將她拽著帶進了帳篷內。 一進帳篷,郁清梨眼淚落的更厲害,江煦之背過身子不看她,郁清梨伸手去抱,兩人就像鬧脾氣的小孩,江煦之扯開她,她繼續抱,江煦之再扯開,郁清梨再去抱,最后兩人都累了,江煦之扯開她自己退遠。